一张张被撕碎的画纸,把纸篓堆得满满地。一旁正响着《月光曲》,音乐也变得凄凉悲伤。几天下来,我一直找不到下笔的方向。
这或许是我学习画画这段时间来遇到的最大的困难了。练习素描的这近一个月来,从起初的形态相似,之后的意境一致,到现在的思想感情也达到了一致,但老师总说还缺少点什么。
我明白,画画要求的并不是你要临摹得有多像,要的是一种你自身的思想,要画出你自己的风格,光是一味地模仿是不够的。如今,我却被困在了这里,丝毫寻求不到方向!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有幸来到了义乌的一个书画展览会上。我欣赏到了一幅出自农民之手的《父亲》。在这佳作尽显的展览中,我唯独偏爱于它,它纯朴、简洁的画面深深地吸引着我。画中的“父亲”,朴素简洁的衣着,粗糙的双手,无不体现了农民那肯吃苦耐劳的精神,更为画营造了一种独特的乡村氛围。
看到了这幅画,我仿佛看到了东边那一缕曙光。回到家中,我拿起画笔飞快地画了起来,脑海中一幅幅画面犹如幻灯片一般闪过。画笔不断与纸触碰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我眼神专注地看着画纸上渐渐清晰的图画,心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觉。
我思索着我的画,思考着画中的人、景、物,我仿佛看见了辛苦了一天的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为我和爸爸烧着晚饭。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母亲的不易,我明白了母亲的劳苦。我明白了,明白了画画的道理,明白了画画时要有一颗平静的心。我明白了,明白了画画要从身边的事物入手,描画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和情景!
我从画画中明白了许多,明白了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明白了许多,许多……
夏季的夜晚,室内仍是闷热难耐。那台小小的电风扇根本无法吹散我的焦躁,与数学题几度交锋都败下阵来,我变得异常狂暴易怒。
一只飞蛾不知从何处闯进来,直接朝台灯撞去,撒下一桌的细粉。这不速之客翅膀扇动得如此欢快,将灯拍得“啪啪”作响,似乎在嘲弄着我。
我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一把抓住那只飞蛾,然后从抽屉取出打火机:“我受够了,你不是向往光和热吗?哼!我让你在火中重生。”
我按下打火机的开关,毫不犹豫的。窗外,是蝉的尖唳。室内,是飞蛾的涅槃。在火舌窜起的刹那,飞蛾双翅快速扇动,极力远避它所向往的光和热。“哈哈!懂了吧!光是邪恶的,热是邪恶的。是它们毁了你!”
当我闻到一股焦味时,一切都为时已晚。飞蛾的双翅已经炭化,再也扇不动丝毫,触角轻微而快速的颤动着。我把它放在桌上,它的足不停的划动着,挣扎着向台灯爬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仍然没有放弃对光明的追求。那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幅多么壮美的画面呀。霎时,我心里一颤,又有些不知所措:噢!我做了什么?我毁了它,毁了一个生命,毁了一种对光和热向往的精神,毁了一个生灵的梦!渐渐的,飞蛾不再动弹,我如梦初醒:每个生命都有它生存的权力和追求梦想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剥夺。
奇迹没有出现,那只飞蛾还是死了。我怀着对生命的敬畏之情将它埋葬于后山顶。那里每天都可以看到第一抹阳光,也算是慰安它的灵魂吧。
曾经的我,在家可谓是个“小公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大人们视我为掌上明珠,他们为我付出的心血,我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稍不如意,还要冲他们大发脾气。直到经历了那件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上午第二节课上,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说不出的难受,终于忍不住呕吐了起来,老师只好让奶奶把我接回家。到家后,我萎靡不振,不停地呕吐,奶奶慌了神,立刻联系了家里所有的人。
爸爸、妈妈和爷爷都从繁忙的工作中赶回家,围着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询问:“宝贝,现在还难不难受了?”
“宝贝,怎么会吐呢?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们七嘴八舌的,让我很不耐烦。我正要像以往一样发火,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平时最嫌弃脏物的奶奶拿着抹布,忍着恶心清理我的呕吐物;妈妈抱着我,一边拿着体温计给我量体温,一边拿着热毛巾给我擦脸;爷爷坐在床头,一只手端着垃圾桶,一只手端着杯子给我喝水;爸爸则焦急地踱来踱去,不停地打电话,到处咨询医生朋友……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一种被呵护的感动油然而生。家人给予我的关爱,我一直以来却熟视无睹,我怎能不为自己刚才的不耐烦而羞愧呢?
“我以后一定要做个懂事的孩子!”我暗暗下定决心。
尽管我这时更加难受,吐得更厉害了,但我仍然坚持着,轻轻地摇着头说:“我好多了,不用担心。”看到大人们暗暗松了口气,我的心里十分舒畅。
那一刻,我长大了!因为我懂得了什么是最无私的爱,什么是最真挚的情,我也明白了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是亲情!
现在的我谈不上多么成熟果敢,但是说实话,我对自己很满意,因为一年前的一件事情,我改变了许多。
那天,老妈突然晕倒了,看上去病得不轻,我第一次看到坚强的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看这情形,我觉得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送妈妈去医院。
赶往医院的途中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我立刻急了,催着前排的司机叔叔叫他快一点、再快一点……清楚地记得那一次下车,我急得连打车的钱都没给,火速将老妈送进了医院。急诊室里,当医生说出了“×××贫血”的时候我的脸上露出了天塌了似的表情,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叔叔,请问我妈妈她不会死吧?”床上的母亲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我一句“童言无忌”,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医生笑了笑说,“住院观察几天吧”。
听到“住院”二字,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犹如电脑一般一下子死机,我呆住了。当时没有比这还要巧的事情了,老爸正好出国了。我连忙拿出了手机,想给老爸打电话。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不停地告诉自己,坚强!坚强!但转念一想,我还是放下了电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在国外的他不可能迅速赶回来,打电话给他只是让他更担心而已。
医生催促着我赶紧去给妈妈办住院手续,我的脑中正在思考着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十多年突然才发现,我对这个城市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银行在哪儿,怎么取钱;也不知道医院哪儿开化验单,去哪里能验血……我在医院的楼上楼下跑个不停,现在看来简单无比的事情,我感觉好像忙了大半辈子似的\'。
安排好老妈进了病房后,我就回家给妈妈准备晚饭。平常这些事情都由父母代劳,可这时只有靠我自己。一头冲进厨房就开始忙碌,脑海里不断地搜寻着,平常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是怎么准备一顿晚饭的。开始淘米、烧饭;洗菜、切菜……尽管手忙脚乱,勉勉强强地还是把一顿晚饭准备好了。当我喘着粗气把饭送到妈妈病房门口的时候,连平时称我为“耗神”的老妈都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我觉得,当老妈生病的那一刻起,我长大了。因为在那一刻我就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依稀可见。我永远记得,是父亲为我支起了生命的脉络,让我在成长中追忆似水年华时冷静、坚强、执着,让我逐渐长大、成熟。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我对父亲的感情逐渐淡化了,我感到隐隐的自卑与忧伤。当别的父亲鼓励考试失意的孩子下次努力时,我面对的是一声声的责备,这激起了我内心深处对父亲的怨恨,我埋怨他为什么不能在我失败时给予我一声鼓励与安慰呢?谈起父亲时,我总是默不作声,或躲的远远的,我不想听到同学们口中炫耀的父亲有多么的善解人意。
夜,这样深沉,这样寂静;月儿这样饱满,这样明亮。那伫立在寒风中清瘦的身影,却让我久久不能忘却······
只记得那晚好冷,潮湿的空气中似乎夹杂着雨丝。下课铃一响,我便冲出教室,在外面寒冷的空气中,我快要被冻僵了。外面黑黝黝的一片,几棵落光了叶子的老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忽然,我看见了那奔走在寒风中竭力寻找着的身影,任凭冷风钻进他的裤腿,掀起他的外衣。风更大了,月亮升高了。月光下,我清楚的看到了那张脸: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睛······是父亲!他发现我没有带衣服,顶着寒风来为我送“温暖”,那焦急的神情深深地印到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颤抖不已。
黑夜里,我站在熟睡的父亲床边,回想往事的一幕幕:小时候,他用彩泥给我捏好多好多漂亮的小动物,他骑车带我出去兜风,采来美丽的六月花,插在我挽好的头发上,坐在后座上的我唱着歌摇头又晃脑,活似一个凯旋的小将军,他放纵我的刁蛮和任性,宠着我,爱着我,包容我的一切。忽然间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这些年,他明显地老了,瘦了。我站在他的床边深深的忏悔,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我冰冷的面颊滑了下来,那一刻,我长大了。
夜,好静谧,柔和的月光洒满了一地;夜,好深沉,父亲那时起时落的鼾声犹如一首动人的月光曲,回荡在月色上空。
天灰蒙蒙的,那连接天地的雨也越下越大。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的行人依旧行色匆匆,我的耳边浮现出了爸爸的话语:“这次半期考试,名次要是没有上去,回家来,家法正等着伺候你呢!”
这次,语文:119;数学:131;英语:103;物理:81;化学:70;班级名次:54。这次爸爸会放过我吗?毕竟我是他的女儿啊!但很快我又苦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心中已经没有我了,自从,后母给他添了一个女儿起。
依旧是那冰冷的铁门,我抬起手,欲敲响门,但手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我安慰自己:算了,进去吧!该来的终归要来,逃是逃不掉的。“回来了!”爸爸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说。“是!”我只是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成绩单呢?”
我从书包里那出那张重如千斤的成绩单。
爸爸看完后,向我大吼一声:“跪下!这次怎么又考这么差!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手伸出来!”“啪!”手传出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怎的我想起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救灾沉默中死亡。我忍够了,进一,二年来我受他的打骂,已经受够了,终于我像火山似的喷发了出来。
“够了!”我大叫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夺过家法,将它折成两截仍在地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啊!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娘疼,没有娘爱吗?好!我成全你们,让你们三个成为一家人,我是局外人,我退出!”我冲出家门,奔跑在大街上,任凭泪水肆意的在脸上流淌。“月,别跑了,快跟我回家!”身后传来了后母焦急的声音。
我最终还是回去了,被后母给拉回去的。回家后,我一直呆在我的房间,没有和爸爸打过招呼,说过一句话。天黑了,后母进来坐在我的床边说:“孩子,别怪你父亲,你父亲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啊!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娘,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女儿看待啊!”
那一夜,我和母亲谈了很多,那是一场大人与大人之间的谈话。从那时起,我学会了体谅爸爸,不再和他顶嘴,不再和他吵架,不再那一刻,我发现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幼稚,不懂事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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