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的小溪埋茬着我的童真,而如今望着那浑浊而且散发着恶臭的小溪又曾想到那小溪里曾经流淌拿过我们的欢声笑语。小时候,小溪的清澈明亮见底,每当夏日,我便和伙伴在这捉鱼摸虾,拿着小网兜小心翼翼地翻着每一块石头。捕捉着没一个石缝的欢乐。每当有人过来挑水时。总会惊吓到那那些胆小的小鱼虾!我们便会发出埋怨声。久而久之。人们也习惯了,有时候也会笑侃我们的幼稚,有的便会说谈自己小时候捉鱼怎样的厉害。童年的每一个夏日都沉浸在这小溪中了。
现在,我们都已长大,儿时伙伴早已奔向四处求学。我也离开外婆家与父母住进了城里唯独小溪依旧与菜地相依相随,岁月在小溪留下了痕迹。小溪变得浑浊不堪,如同一位高龄老人的模样。
走在田埂上,我环绕着菜地走了一圈。那一朵朵盛开的油菜花随着春风舞动。惊扰伏在油菜花上的只只蝴蝶,我不禁想起孩时那样追着黄色的彩蝶在油菜花海中追逐。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杨万里的一句诗。不错的。这正是我儿时回忆最真实的写照。我在花海中奔跑着。却不曾感受到以前的那份久违的快乐!是啊!我现在的心境已不如从前,怎么还能感受到从前追着那份童真的`欢乐。岁月的流逝!我大概无法追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温煦的阳光,我猛然想起。如今已是三月。转过身去,身后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禁想起外公总是在吃饭时呵声让我们吃完碗里的每一颗饭粒。外公总是在菜地拔弄每一颗菜苗的时候。给我讲以前他是生产队队长,要和全村人在一起春风里弯腰插秧。顶着烈日锄头除草,秋天收割,讲述着那些年一家八口有米饭吃是多好的事了。总是叫我记住米饭是农民的用汗水种成的,一定要珍惜每颗米粒。
外公是一个朴实的农民,但岁月却是那么无情,把外公永远留在从前的记忆里了看着前这块菜地。我在它身边轻轻走过。好像走每一步都能看见自己的身影。田埂上与表哥一起逗蚂蚁,小溪旁挖洞找水库,田地里和伙伴捉小虫。菜地里和外公拔萝卜,在心中,我家的菜地是一部儿时的生活影集,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地有趣。但愿岁月不要吞噬我那儿时的乐土,我家的菜地。
菜地是属于母亲的。她说菜地最辛苦,一年四季都不得闲着。如果种粮种菜是母亲导演的电影,那么,责任田便是名角,不必导演花过多的心思指导,只需播下种子,然后静待收获。菜地是新手,需要母亲耐心地调教。
前些年,母亲身体好,一天能往菜地跑两三趟,摘菜,种菜,哪怕没事了,也要去踅上一圈。事关家庭的菜篮子,它牵着母亲的魂呢。
一跌进正月,被霜雪枯了一冬的大豆、大蒜醒了,被春风春雨滋润,都挺起了头。年里撒下的一片碾盘大的菠菜,已长出了猫耳朵大小的嫩叶。西南角是几畦韭菜,边上是几沟葱。富人吃腻了用来爽口的空心菜、油麦,也种上几丛。
种土豆是正月里的大事,必是雨后放晴的春日,阳光暖暖的,空气里满是麦苗的清香。母亲一个人,扛了工具,挎了土豆种,走向菜地。到了地里,她却并不急于翻地播种,而是先热身。沿畦陇锄草,拿小铁铲蜻蜓点水般在菠菜丛中剔大一点的'菜。然后,便是翻那一大片白地了。母亲不慌不忙,从容优雅,翻开地用耙子趟平,打成沟,再把表面整得细若平沙。这个时候,往往是正午了,有丝缕的饭香飘过来,母亲并不急于回家,她知道,菜地正敞了胸膛在热切地期盼着呢,只有下了种,地才有了希望,有了灵魂,才会安心。点水,摁下土豆种子,她的指尖感受到了黑土的欢悦,她听到了土豆种在笑。直到种完,她才会直起身,捶捶酸困的腰,从脚下望出去,黑红的是土,远处青绿的是麦苗,麦田的尽头是青黑的万安山,山头挂着几朵白云。
中原的春天短,还没有感受百花的烂漫,悄然间已是春意阑珊。菜地里更是繁忙起来。一些老去的菜被拨去,种上豆角、黄瓜、西红柿、辣椒。
等田里的麦子抽齐了穗,大豆已有半人高了。周末回家,便有香嫩的大豆在桌上,院子角落里会有一捆母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做豆角架的树枝。有一天,母亲说:“土豆出了,今年的土豆很好,出了两编织袋。”我说:“真是不少,今年的土豆可贵了,两元钱一斤呢。”母亲便有些得意,我们也怂恿了母亲的得意,母亲去菜地更勤了。
夏天的菜地最是繁华,它强壮了,由平面的图画变得立体。北头是一片没了大腿的黄豆,中间一段是腰间挂了穗的早玉米,南端是稠密的豆角架,还有红红绿绿的黄瓜,辣椒。穿过铺地的黄豆丛,掰几穗玉米,在藤蔓缠绕的豆角架下盘桓,手起手落,俯仰间,已是大把温润如玉的豆角在手。架上的豆角还四处悬挂,就又有一层紫花散落绿叶间。那豆角仿佛有着不竭的生命力呢。空着篮子进地,出来时,已是沉实的一筐子菜疏了。
有时候,母亲会让父亲去割肉,她则去菜地铲韭菜。她说久了孙子会嘴馋,她得给孙子包饺子。
夏日的奢华在一点点褪去,秋天在一天天逼近。割了黄豆,收了玉米,拨了豆角,立秋过后,菜地就只能种萝卜白菜和为来年准备的大豆和大蒜了。菜地和大地一起开阔起来,寂寞起来。母亲也闲了,闲得无所适从,于是,只有无奈地等待,等待窖了经霜的白菜萝卜。
冬天终于来了,母亲很落寞,早晨也不很早就起来了,去菜地也不勤了。下午也要睡上一会。她说:“不去菜地,真的没事干了。”我让她去玩牌,她说玩牌伤身体。那一刻,母亲显得苍老。我心里忽然会有些许的苍凉,母亲导演的电影谢幕了,谢幕于萧条之中。
不过,明年的春天,母亲还是会导演繁华的,虽然是不变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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