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是个畏缩不前、毫无主见的小孩子,惧怕陌生人,惧怕任务,所以,那时的我什么都得依靠大人,衣食住行,都是依靠家长忙里忙外。
一天,外婆吃完酒宴回来带了一包糖,说这包是给舅妈的,妈妈想着外婆腿脚不好,自己要给外婆做晚饭,就想让我们小孩去。“你们哪个可以送糖去大舅家?”我的弟弟、妹妹、姐姐、侄子什么的,就一个劲地喊自己去。我家亲戚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奶奶家的外婆家的,加起来起码有几十来个,什么大舅、舅妈,我连认都不认识,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于是我选择了沉默。可是妈妈注意到沉默不语的我,果断地把糖递给我说:“你去。”我的脸上写满了问号,手似乎动不了了,没有去接那盒糖。“我……”“舅妈家在后面山上的'那棵最高的树旁边,周围有一片玉米地。”妈妈淡定地对我说。“我不想去,我怕……”我胆怯地对妈妈说。妈妈皱皱眉头,说:“不行!就你去!有什么好怕的,你得改改你胆小的毛病,想让比你小的弟弟妹妹都喊你胆小鬼吗?”我这个人很爱面子,别人说我胆小我还真不情愿,于是结结巴巴地答应了。
我拿着糖出发了,按照妈妈说的路线走,要先走到一个岔口往右拐。我看着周围杂乱的树枝,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树林的迷宫,无法走出去。路上黄泥可以盖过脚了,周围一些已经从树上折断交叉在一起的杂枝,犹如恶魔的瓜子在向我招手。我害怕极了,抱怨着:这糖非送不可吗?干嘛让我送?明知道我最怕来这种深山老林了!
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岔路口,我果断地选择了向右走。谁知,路上突然蹿出来一条蛇,横卧在路上,虎视眈眈地瞪着我。我还要被蛇咬一口当买路钱吗?这叫我怎么走啊,我冷汗直冒,又不敢向前走。我心里又在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不要慌,要镇定。我于是小心翼翼地迈开双脚,默念着:“放松啊,放轻松,不要怕,不看就好了。”我向前走去,没有看那条狰狞的让我冷汗直冒的蛇。不知是不是我的诚心打动了它,它竟像通了人性似的,慢慢地走开,让出了路。我又一步一步地小心地走过去,这才舒了口气。
我似乎不那么害怕了,加快了步伐,很快就上了平坦的大路。到了大舅家,他们亲切地招呼我,并给妈打电话说我已经送到了东西。告别大舅,我又一个人轻轻松松地下了山。
回来后,我似乎不那么胆小了。每次家里有任务,我会抢着接,也不怕是一个人了。妈妈也说,我变勇敢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我了。
成长总需要锻炼,需要无数次出发,而那次出发,是我最难忘的。
故乡地处洞庭湖以北,是著名的鱼米之乡。藕带、莲子、鸡头米,还有基围虾和长江鱼,仅是一想到,鼻腔里就尽是清新。父亲说以前家在东湖堤岸上,那是一个小小的湖泊。
出门就是烟波浩渺的湖水,与天相接。父亲说从小他就生活在江畔湖边,前面是湖,后面是长江,他是听着小船的桨声长大的。桨声悠悠,桨声清亮,桨声像一曲老腔,字正腔圆,唱出了水乡的苍凉和厚重。
小时候是和父亲一起划过船的,地点记不清了,只是那桨声在我耳畔,挥之不去。小船悠悠,我欢喜地将手伸到水面上,湖水轻轻地划过掌心,痒酥酥的。父亲边划着船,边笑道,小心别让那浪花咬破了手。我懵懂地问道,浪花有嘴吗?父亲笑道,有啊,这湖面就是浪花的一张大嘴啊!我记得,被湖水咬是很舒服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咬,咬的叫人心花怒放。
父亲揶揄地说,别掉进湖里变成一条鱼,望着清澈的湖水,我想,要是真的'能变成一条鱼那该有多好。
我兴高采烈的坐在船头,父亲划着桨,桨板轻轻地滑过水面,潜入了碧水中,顿时桨声打破了清凌凌的湖水,打破了水乡静谧的湖泊,搅得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隐约记得后来回家,父亲是很失望的,他说那只是一个景区,并不是故乡的样子。而我不介意,沿海城市长大的我对于湖泊是很新鲜的,我的城市没有湖水。离开时我听见遥远的湖面上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桨声,那桨声就像一首雄浑激昂的乐曲,在湖面上回荡,回荡在我的耳畔和心间。
夜晚在奶奶家,依旧是湖边的小菜,奶奶特意煮了鸭子,腌了鱼,还有鸡头米和银鱼莼菜羹,好像是有藕带的,那清香与湖畔的桨声一起,被我留在心里。
回家时我哭着吵着要把藕带和莲子带回广东,但仅一天车程就足以让藕带变老,莲子变苦。我只好将故乡变得小小地放进心里。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湖畔的桨声,父亲也只是在饭桌上偶尔谈起长江鱼的滋味。对于故乡这个话题我们选择了缄默,我无权评论父亲的乡愁。
那天晚上我听见父亲用武汉话问母亲,暑假要不要带她去洞庭湖玩一玩?
母亲说那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划划船嘛。
我说不是的,那是我最难忘的桨声阵阵。
“滚,这么差的成绩,真是气死我了,马上给我滚!”他的脸也很难看,如同那卷子上满满的红叉,十分耀眼。“你,你怎么学的,看把你爸气的,真不知你是不是我们的女儿,这么笨,脾气还这么大……”她生气了。
“不是,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是捡的行了吧!”我被父亲责骂,本来就已很伤心了,可听她这么一说,心莫名地被刺痛,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以前的冷静也不知被丢到哪儿去了。“我比猪还笨,你们去认猪当女儿吧!”我甩下手中糟透了的试卷,直奔里屋,“嘭!”门被狠狠的关上,“唉!她……”门外的他叹了口气,他也是。
外屋的他们不曾知道里屋的我怎么样了,也许公认为无用的我正在哭泣吧!不会,我不会哭泣,这已经是第N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了,我已经麻木了,早以习以为常。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的爱在汗水中,在责骂中,在行动中,他的爱是严厉的。
她也是爱我的,她的爱在言语里,在眼神里,在怀抱里,她的爱是温暖的。
他们是我的父母,是全世界最疼爱我的人。可我不喜欢这种爱,因为它和不爱大概没什么差别,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一次,我出远门到南充的阿姨家,想借机锻炼我自己。他们虽口上答应了,可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地不舍。
走的那天,他们送我到车站,上了车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看窗外的他们忙上忙下的买标、水、纸……而我将头靠在窗上望着那两个忙碌的身影静静地。任他们跑上车跑下车。他们一遍遍的叮嘱,一次次唠叨,连不善言语的他也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下车别乱跑,等你阿姨来接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下车给我打电话……”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忍不住想哭。
“还有人上车吗?只有几分钟了,快点啊!……”司机在车上嚷道,车下的他们看着我。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估计要不到多久就会下雨了。她靠着那面白色的墙,阴沉的天映出她单薄的身影,这不禁使我的心上突然好像有什么虫子爬过似的,怪怪的。望着他们,我心里感慨万分,他们是那么的普通,以至于淹没在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了。可,他们又是那样的伟大,与天下最伟大的父母心是一样。泪,始终没落下。
“隆,隆……”车启动了,他们的目光不舍的望着,直到我坐的车消失在他们的目光里,还不肯离去……
“叭嗒……”一颗晶莹的水洙落下,滚落在我洁白的裙子上。
泪,无声的落下。
他们,我最爱的父母。原来我是爱他们的。
这时猛然发现,原来,那一瞬,我已理解了他们的爱。
这一路走来,数不清有多少个一瞬间,数不清有多少段回忆,那段情,那段完美,我不曾忘记,与人,与事,我都还记得,若隐若无,若虚若实。
在我七岁时,她出此刻了我的世界里,既陌生,又兴奋,据妈妈说,在我七岁之前,每一天只会做两件事,一件是去餐厅吃那必要的三顿饭,二就是把自我关在卧室里,拆零件与拼零件,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嘭”的一声响声伴随着一声叫喊声,当邻居都会跑来问问怎样回事时,我也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样的性格,让我的童年成了灰色的.童年,没有朋友,就算是亲戚,都似乎想要远离我,我虽然孤独,但也不想说什么。我以往见到过一对母子,母亲指着我对她孩子说,“看,千万不要和她玩,她有抑郁症!”那时我也稍稍懂了些人情世故了,我也读懂了那母亲眼中的排斥和孩子面容上的无知,他也许当我是个坏人吧!
在七岁那年的夏天里,我还如往常一样,在家玩弄着妈妈刚买回来的电子玩具,突然有人敲门,我已经养成了不接客的“好”习惯,自然的连头也没抬一下,继续着手上的活动,只听一声“小姨~~”然后就有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女孩左右摇摇晃晃地向我跑来,走到床边时,一个不稳,“咚”摔了一跤。
“呜!小姨!呜!”无奈,我只能起身,上前去扶她,我拉着她的手,却见妈妈站在我前面不远处吃惊地望着我,我喊了一声“妈”,又指指面前的这个“小祸害”,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跟我解释道“这是你姐姐的孩子,是你的侄女。”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好像几年没见似地!
这小家伙也不老实,闹着要下来,妈妈只得把她放下,一下来,就扑到我身上,撒娇的说,“小姨!陪我玩嘛!”我一时手足无措,我哪会带小孩玩哪,但我顿时明白了,她需要我,需要我的陪伴,我长大了。
我俯下身来扶着她的肩膀说,“你想玩什么,小姨陪你玩,好吗,你要乖哦~”然后她拉着我的手就出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不为正事出卧室,我迈出了通往正成人世界的第一步。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情意的深厚,一瞬间很是那么短暂,又是那么漫长,那一瞬间,我的内心充满了爱。
记忆中,大爷是个很忙碌的人,他似乎把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甚至当我走在街上遇见他,他也在一刻不停的走着,走到我身旁时,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住,只是对我笑笑,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的走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大爷的肩膀,看他总是要抬起头来,可是当我抬起头,想渴望他叫我一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笑脸。因为还小,所以对大爷印象就不怎么好,直到那天,他来我们家……
那天,我放学回到家,刚进门就大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结果拉上门,转过身就看见大爷的那笑脸,然后说:“怎么?不欢迎我啊?”“哦,原来是大爷。”虽然有两年没见,但大爷那笑脸还是印在了我的心里。大爷走上前抱起了我,说:“哈!两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看到大爷今天这么闲,我不紧心里一震,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大爷,为什么每次见到了,你都是那么匆忙呢?为什么见到我也不停下脚步呢?”大爷放下我,对我扯了一个笑脸,说:“老师没教过你们吗?一寸光阴不可轻啊!我这都快要入土的人了,更不能放弃活在世上的这点时间!”大爷说完,又给了我一个笑脸,我才发现,大爷老了,脸上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皱纹。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送走了大爷。
没想到,那天,居然是我见到那笑脸的最后一天,一个星期后,大爷去世了。我默默地哭了。在梦里,我又看到了两年前,还没到大爷肩膀的我,走在街上抬起头,看到的那个没停住脚步叫我的人,看到了那张笑脸……
那笑脸,在我记忆里。
白色的曼妙柔柔地流进窗棂,捧着这杯留有余温的牛奶,丝丝缕缕的馨香沁人心脾。那一瞬间的感动和着奶香在空气里发酵,升腾。
小时候起,我一直在那里买牛奶,不为别的,就因为老奶奶不像其他人那样吆喝。每次我听见有些人把自己的牛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头晕目眩。牛奶是有营养,可被他们这样一夸,就感觉有点像江湖骗术。可老奶奶却不同,牛奶品种虽然多,却从来不会向你推荐什么高钙,什么低糖,而且价格绝对公道!
每次给她钱时,看到的是一双失去光泽的手,那手上的皱纹很多,但指甲却修剪得很干净。她接过钱后,不像其他人那样急忙点好,然后往皮包里一塞了事,她总是先把角票放在一个柜子里用小石头压好,把块票放到另一个柜子里用另一个小石头压好,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每一张钞票都有生命似的,原来她的手有残疾。老奶奶的牛奶很温暖,她把不同种类的牛奶分开热,并不时的看着表,我相信这并非老奶奶无聊,她是害怕牛奶加热过头了,而我知道的是,其他卖牛奶的商贩没事时,会凑到一起张三李四的神聊,从来不会关心牛奶是否热的时间长了,当有客人关顾时,他们就从锅里随便抓出一袋塞进塑料袋里,然后就是数钱,找钱。
老奶奶还有一个独特之处,就是她装牛奶事非常仔细,她左手拿着袋子的'一角,右肘压着一角,用右手把牛奶装进去,再把管子从管筒里抽出来放进去,我敢担保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老奶奶这样装牛奶的人了。我想,老奶奶卖牛奶的摊前虽然不像别的摊前那么热闹,但她绝不孤独。
我被老奶奶装牛奶时的细心所感动,被老奶奶那一颗火热的心所感动,那瞬间的感动,蔓延在心空。
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们用情绪给它们贴上标签分类,有开心的,有悲伤的,有后悔的,也有感动的……
早上6点50分,爸爸已经去上班了。我还在做着我的美梦。做着做着,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起床”的声音。我睡眼迷糊,只见她面带微笑地说:“起床了”。我说:“再等十分钟吧。”她说:“好,就十分钟,我等一下再来叫你。
十分过去了,她果然来了,还是微笑地说:“起床了”。我不想起来,可是我说了十分钟后起床的,我是个好孩子,必须遵守诺言。
我心不甘情不愿起床了,心里却不断地抱怨着:真坏,让我多睡一会儿会怎样,真是的。她叫我赶紧刷牙洗脸,她要给我煎荷包蛋。我刷牙洗脸完后,就在餐桌上吃着她给我准备的早餐。突然,听见厕所传来一阵阵“呕。呕。呕”的声音。我马上冲过去,只见她挺着大肚子,手撑在墙壁上不停地作呕,难受得眼泪往外冒。我见状,鼻子一酸,跑进去拍拍她的后背问:“妈妈,你没事吧。”她说:“没事,你赶紧吃完饭上学去。”我想:她一定是因为为我做饭太累了,此刻,我很想留下来照顾她,可是我知道她一定不希望我为了照顾她而耽误了学习,所以我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那一刻,我心疼了,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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