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花纹依附在那光滑如玉的白釉上,勾勒出中国文人雅士的风采。
一个青花瓷瓶。
是的,一抹色彩,那深蓝色的色彩,如此雅致,深邃,而扣人心弦。
我的父亲喜欢收藏诸如青花瓷瓶类的瓷器。我虽不懂得鉴赏,若说欣赏,也有些勉强,但在青花瓷瓶前驻足观赏一下,总还是可以的罢。
一件如此美丽的工艺品。我注视着这件青花瓷瓶,不禁感叹良久。
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是我的一个老师告诉我的。我的那位老师曾经去拜访一位陶瓷艺术家,那位艺术家拿出一件精美的瓷器,并声称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反复把玩。我的老师便问他,这件瓷器最终的走向是什么,最终会怎么呢?
那名艺术家抬起头,睁大了他看清世事又几尽昏花的老眼,淡然地说了一句,碎掉。
碎掉。
最终还是要碎掉。
物是人非吧,也许物也不是了。
就像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一声清脆,没了,那色彩。
我的眼神再次聚集在那件精美的工艺品上,我看到,看到它好像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如同我的心弦,微微颤动。
那是一抹什么样的色彩!
弯曲,盘旋,轻抚,在瓷瓶上,那一抹蓝色,变换,交织,挥舞,一股韵味被挥洒得怎样的淋漓尽致,经过之后的工序,才得到这独一无二的,色彩。
碎掉了,也曾经给世界留下过一抹色彩。我听见,听见青花瓷瓶在轻声向我耳语,就如同我的心弦,拨动而得的优美旋律。
再说一遍,我凝视着眼前这灵异的工艺品。
这一抹色彩,是生命的色彩,青花瓷瓶又对我说。
是的,一抹色彩,那最终总会消失逝去的色彩,如此深奥,因为它是生命的色彩。
在世界上,有那样一抹色彩,他们在宇宙的沙滩上只不过是一粒细沙,但它们也曾给世界留下过一抹色彩,它们是生命的色彩。
我听见了,谢谢你,青花瓷瓶。
素胚勾勒也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生命的色彩,就像青花瓷瓶的花纹,需要我们去尽情挥洒,那抹色彩,勾勒出希望的模样。
生命的色彩,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绚烂。
喧闹,嘈杂,摇摇晃晃的霓虹灯。
穿行在城市之间,以我为中心的圆圈,避开一切世俗的纷扰。那是一道彩色的虹桥,沟通看人们心灵的柔软,转而弃了浮华的外壳。
我不惧怕未来,因为有一条彩色的光,由一件事,通向未来的远方。
回首前尘,那是一个雾霾天的傍晚。城市间是灰白世界的领地,白色口罩,灰色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将光明与色彩斑斓赶尽***绝。“吱呀……”车轮摩擦地面,我登上公交车,硬币落下,我坐在窗边,看那苍白无力的灯火。环顾了周围,公交车上挤得满满的,已经没有了空座,在车内,仅剩下手机的苍白光线,了无生气地映入人眼。
车子过了几站,终于迎来一个新乘客。是一个老年人,头发花白,但精神却很好,柔和的双眼闪出两道睿智的光。他提着一个袋子,用手攀住了斑斑锈迹的杆子……没有人让座。
呵,是啊!霾都进到人的心里去了!我暗自微微地讽刺着,走上前,低声道:“您坐这儿吧。我马上下车。”
我按着礼仪的套路,似乎应该如此,他先推辞,我便要好言好语,把他带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便要礼貌地微笑。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坐回去,我身上还穿着校服,还有说明我身份的校卡。不,不行,就像物理老师说的,要有素质。
“啊,不用,谢谢。”他果真不答应了!我尽力微笑,并想伸手去扶他。“我明白你想让我坐下。”他笑了,拍拍我的肩,“但是……你们才放学吧,你们要在学校上了一天课,还要背着这个大书包回家。其实你们真的,比我要累很多啊。”
“换了他们让座,我也不会坐的。”他看了看那几个靠着公文包打盹的年轻人,“他们上了一天班,也很累了吧,我却比他们清闲得多。”他看了看我,说:“其实这不是一个礼仪问题吧,我们不能总是让别人迁就自己啊。”
我为自己的伪善哑口无言,车厢里的光渐渐暗了,人们重新抬起头。似乎是这样的吧,他们眼里的灰色漠然,已经被彩色的晶莹代替。
这种对他人的体谅是无关礼仪的,善行不是为了得到褒奖而为,而应是发自内心的。对他人的体谅,除去了自己应有的权利,只为了让他人能够更加得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行?在我眼中,一片体谅与心勾成的彩色环,正蔓延开来,连接着同处一个世界的彼此。
雾霾天,我已不再恐惧着无力。那一抹色彩,已永久地驱散了我心的阴霾。
我曾无数次看云,它们不断浮动,层层朵朵、重重叠叠地布满天空。有那样一抹色彩如云般,淡淡的、洁白的,却能点缀成最美的花朵。
那一天,漫步在街上,毫无目的地寻找什么,却又放弃了。刚走过一家商店,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我的眼球,想跨步进去,却又停止了脚步,痴痴地望着前方,又疾步走去,在碗里放了几块硬币。在这条街上,冰冷的大理石砖上躺着一个小女孩,破旧的衣服上面还显有几块补丁。
这个女孩不知在这躺了多久,脸被冻得苍白,嘴唇也发紫了,微微眯着眼睛里却澄澈如水,没有任何杂质。但似乎那透彻的眼神下又是经历沧桑,承受了悲苦磨难的凄惨。我并没有说什么,驻足了几分钟,只觉得自己如果是她,能不能承受这命运的挑战,会不会就此放弃庄重的生命呢?一阵利刃般的风吹来,身子哆嗦了一下,女孩依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我的脸却红得发烫,不知是寒风凛冽下围巾的作用,还是内心一丝火烧般的震动。
在我放下硬币的那一刻,女孩强挺着虚弱的身子,冲我微笑,嘴唇分明的动了两下,却又有些模糊。我知道,我的几枚硬币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她的心并没有放弃,在寒冬里却依然燎烧着一颗火热的心。良久之后,我慢慢地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几次回首,她的眼神却依然注视着前方,很坚定,没有动摇。
白云星星点点,在那梦幻的云层上,云朵随我漂浮,不肯走远,紧紧跟随着我。
驻足街上,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人去人来的景象,我却依然不动。我想,在山区里的孩子,每当背着锅独自行走几公里去上学,他们却从来没有放弃,黝黑的脸上泛着洋溢青春的笑容。虽然没有完好的设施,但在他们的眼里是学到知识后的满足,在课堂上,积极发言、认真朗读,下课后,在空地上尽情挥洒着热情而在他们的心里,一直保持澄澈透明的心。没有艰苦环境,不用自己动手做饭,回家的路上总在一个身影默默守护着我。我,又有何不满足呢?
蓝天中,白云再一次翻转,片片白云向前方涌去,变幻着。
我想,有那么一抹色彩——很美很美,在我的梦里,浸透了我的心!
任时光荏苒,岁月流转,我都忘不了寒冬之中默默坚守,孜孜以备的那抹色彩。
小时候……
院里有两棵树,盘曲嶙峋的枝干十分相似,我误以为它们都一样。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这其中的一棵树上绽放了桃色的笑脸,一朵朵微笑的小花,装点着曾嶙峋的枝头。我开心极了。
“那是桃花。总算是开了呀。”爷爷说。
正当我与桃花结伴玩耍时,我看到了另一棵树,那树上寂静无声,丝毫没有春意盎然的气息。它静立一隅,或许在沉思,或许在悲叹。
“爷爷,它不开花吗?”我问。
“孩子,等着吧。”
“等”。“等”。“等”——日日在等待中度过。
我日日翘首以盼。桃花谢了,叶儿绿了,麦子熟了,燕儿走了……我添了一件又一件衣裳,每天清晨醒来便去看那光秃的枝丫,我在脑海中构想着有那么一天能发现那么一点点小芽。日日夜夜的等待,朝朝暮暮的期盼,我依旧天天醒来,依旧等待。
天越来越冷,冬天了。我疑惑:它还会开花吗?爷爷告诉我:继续等。
于是我怀着那颗执着的心,待到了下雪。雪下了,光秃的深棕色树干被白雪覆盖。第二天清晨,我依旧去看那棵树。
开花了!开花了!开花了!
那一抹色彩,在深棕色枝头渲染;那一抹色彩,在冰天雪地中怒放;那一抹色彩,在我的血液中流淌;那一抹色彩,在我的心中狂舞。
它是那样得耀眼,闪烁在一片雪白中。轻盈小巧的花瓣飞舞着,一朵朵花儿簇拥着,相互推挤着,争芳斗艳,猩红色的花蕊微微颤动,那么可爱,那么俊美。整棵树在冬日里如惊鸿一般热忱地舞动,将自己的色彩,芳香,雅致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浑身都震悚起来,被这一抹奇丽的色彩震慑,我转身,发现爷爷正站在那,微笑着看着我。
“是梅花,总算是等到了。你做得很好。”
“嗯!”
“雪落时,梅自开。”爷爷说。
那时,我只是觉得兴奋,时至今日才明白爷爷话中的深意:不知是梅花按捺了四季苦,作为观赏者,我们应该学会等待。那是年幼无知的我竟做到了。如今我不得不惊异那话从没有文化的爷爷口中说出。
经得四季寂苦,换得一身绮丽。
有那样一抹色彩,即使天寒地冻,终会迎雪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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