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悲叹,奈何无法重演。
背负明黄,无可奈何带着太多讽刺。
——题记
甚至还清晰地记得,两年前的今天,仍坐在一起赏那飘落芬芳,带着些凄美的桃花,花瓣落地残忍的笑,刺到心坎里,也无话可说,我知道,这国,也快该亡了。被拱手相让的明黄色金龙,是上天抛弃的,讽刺的黄,怎还有当初的靓丽和威严在,并非厌恶治理这个局面可以成为混乱的国家,而是,李煜,早已无能为力,大唐的命数已尽。——我只好陪着你,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百姓,也好,“莲峰居士”,“钟峰隐者”也罢,我以为,皇位可以带给我优质的隐居生活,可最后,我错了,它们是一把明黄色的利剑,不带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的狠狠的刺向我早已痛苦不堪的心。
今天,七夕。女英,又在哪座城墙强颜欢笑。碧绿色的纱帐里,是否仍有你最爱的沉香弥漫?还记得否,“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出自菩萨蛮如果不能把最好的送给你,只好把我最后的偿还给你,如果可以说,请让它为我带去眷恋的爱,归还。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那么,它就尽到它的使命了,请把它葬给你最爱的沉香。
国亡
国亡。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国家的兴呢?最后的唐朝,这个千古的罪名,请由我——一个生来与名利无关的皇上——来背负,我不是好的君王,但我想最后保护我的臣民。
于是,我如愿。赵匡胤没有屠城。他也能做一个好皇帝。
这是两个君主之间最后的交易。
四十岁,从君主变成了亡国奴。顺理成章的被扣上了“违命侯”等一系列的虚名,违命侯,违命侯,与曾经的命运逆道而行的人。一切都开始变的讽刺,唐宫变成天井,宫殿变成牢笼,明黄变成麻布,山珍海味也食不知味,笔墨不是一种情趣,而是一种愁苦。
“钟峰隐者”变成了李煜。
春花秋月,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李煜,李重光亦是不存在的。春天的桃花,秋日的满月,对于一个失国,失家,失子的君主有着莫名的强烈的讽刺意义,不得不吐。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早已熟悉,早已习惯,只是,这可否,有个了结?!
这渺小却坚固的牢笼,总让我时常高估了它。我以为,没有通报我时间的人,会让我忘了时间的,可这时,时间总是过得如此的漫长,昼如夜,夜如昼的昏天黑地,即使忘记了白与黑,还是忘记不了今天,已是唐亡的第三年,东风吹着脸颊,一轮弯月,又在天空中浮现,像是上扬出嘴角的一抹弧度。
只得提笔,沾上那赵国给予的墨,轻轻提笔顿下几个充斥着无限血腥的字。——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家亡
自认为,可以出口成章,提笔成画。于是,上天让我付出了过于沉重的代价,无可避免,难以自己抉择。
我的大哥,李弘毅,无可避免的为了可笑可悲的一身明黄色金龙,而不惜与自己的血亲斗争,而父亲,甚至可以做得到,坐视不理。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对我说,嘉儿,这个世界,只有成王和败寇,没有对与错,胜者,自是无人敢说什么,败者,只会被人所唾弃。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势利的。我也是。你也是。
娥皇,早早的离开了人世,母亲,也相继而去。身边,再没有亲人。
女英,是唯一的一个,真正在我身边,对我好的人,其他人,也不过像是父亲所说的那样而已了。
我只是一个败寇。甚至于,手中的纸笔,都是别人的施舍和残余。
可能,女英还在那我们曾经居住过的宫殿里吧,只是,或许,她身上穿的,已不是那粉纱绿裙,艳妆高髻了吧,虽然依然是飘飘然有出尘之气质,但是那装束,是郑国夫人的吧。
我的孩子……
我还不配做一个父亲吧。我不能保护他们,无论是仲寓还是仲轩,他们或病或死,都倒在我面前,惨白的肤色,嘴角的血滴,或是临终时那不舍离去或是离开时对赵的怒视,就像是格桑花一样,凄凉的'使我不得不仰望天空。
我连大喊“为什么”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么。
不,绝不。
赵光义,从来没有告诉我,全城的百姓的生活,要用我仅存下得一家人的性命去交换,呵,兵不厌诈,我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帝王,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去控诉我的苦呢,李煜,是个错。错错错,一错再错,无可挽回。
就这样吧。
两年又一天。
也罢也罢,提笔书下两行字——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己亡
我只是一个居士,“莲峰居士”,向往着自由的人,虽然,我已经成为了李煜,回不去了。
愁苦太过,已无法倾诉尽。——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李光义,莲峰居士,南唐后主,钟峰隐者,都是什么呢,其实我不过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不合格的夫君罢了吧。
史料记载——七月七日,正是题下此诗不久后的时间,李煜被赵光义毒***。追封吴王。时年四十二岁。那一天,正是他的生辰。
生命,总该要有个了结了,他想。
没有了遗憾。因为一无所有,唯独剩下一颗心,一颗孤独的心。别无其他。
痛,充斥着全身,缩作一团,忍受最后的感觉。痛后,就是向往的解脱。也许是解脱,可他也许只配做孤魂野鬼。
他不是李煜,他只是“莲峰居士”,只是一个本该隐居的世外高人。
终是死于非命。却本就是他的命,可这又不该是他的命,不是吗。
两个月后。一骑快马,飞入华丽的院门。
古老的城墙内,仍有残留的芬芳,老旧的曲调,是谁在为谁吟唱,残余的默片,谁谁为他添上一抹沉重,盛开的花,又有谁来欣赏,惨白的倾城容颜,到低位谁虚度。默然,尽人皆知,皆不言。
“郑国夫人,得到消息了,这是皇上,呃,不,吴王最后留下的。”骑马的人,停下马,就同她说。
她怔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很久都没了消息。
泛黄的信纸,从嘉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工整刚劲的字迹,一眼便看出是他的。手上捏着惨白的蔷薇,女英脸上带着笑,一种极其释然,极其舒缓的笑,那不是纯粹的开心,不是绝对的愉悦,而是一种……对生命的坦然。淡淡的笑,一如大海的深邃,盛满无尽悲伤,一并进入最深的海底,不再留恋海面的阳光。挣扎,或沉沦,直到入戏太深,才发现早已没了选择。
左手紧紧攥着他最后的信纸,信纸下面,捏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薄刺,痛了手,心,却隐隐的痛。
暗流而涌的痛苦,顷刻间如潮水般,在心口蔓延开。这一回,在劫难逃了。心脏上的每一寸都在颤抖,脆弱的身躯顿时沉重起来。大口喘息着,微笑着挺立,她站在这一丛白蔷薇前,捏着泛黄的信,抱在心口,贴在心口。最后一刻,我和你在一起,她想着。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画面。残忍而凄美。
红色的蔷薇还在残忍的滴血,一滴,两滴,三滴……落到女英娇美的脸颊上,蜿蜒而下……雪白的人,血红的血。
“郑国夫人!”报信的人,难以置信的喊道。
十天后,前朝小周后——赵光义新欢郑国夫人——亡。
李煜,小周后,于同年十月葬于北邺山。以吴王礼下葬。
再无他言。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用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后记
不记得在这里有多少日起日落的日子,那窗外的时光飘走了多远?我不清楚。那外面的国家,现在是怎样的光景,是改头换面的革新还是凄苦流连的悲难,百姓的苦,相思的泪,哪一种我不清楚。
深深地爱着这个国家,可是那又如何,那些华美的舞蹈,后宫妃嫔的歌声与红颜,再也不见今日的重现,我从来不留恋这些红尘俗世,可是我挂念我的梦想,挂念我的国家,尽管我无力去管好它,尽管我没能带给它兴盛,但我依然比任何人都爱他,因为我在那曾经还有过一段美梦,只是现在梦该醒了,往事还记得多少?
小楼昨天透进来一阵风,一阵凉意,大概故国永远只能在梦里哼唱起永恒的哀伤曲了吧,这个国家,我这样丢失了它。曾经的宫殿女樯还在,曾经的雕栏玉砌不远,可是面貌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换了新颜,不知它们是否还记得曾经的美好,剪不断的愁,理不断的愁,终究还是这样的无可奈何的结局收场,惆怅,伴随着东流的水,一起流向看不见的远方,消失掉了摸样。
突然想到霸王别姬里的那句“虞姬虞姬耐若何”,那时的霸王,该是怀着怎样的悲壮,看着身边的女子如烟花般消散,最后轻轻飘走,生相死,爱不离,突然举得异常悲壮起来,沦陷的国土,或许正是对我耽误国事的报应吧,本应自由地挥洒才情的少年,偏偏生在帝王家。或许不出生在这里,就不会是这番光景了。
还是在高中的时候,最先拜读了夏目漱石先生的两部短篇:《文鸟》,《梦十夜》,因其文笔之美惊为天人。书是从爷爷的旧书柜里翻出来的,发黄的书页带着浓浓的灰尘和蛀虫味。从此以后再也没能读到这两篇,网络上能搜到的也只有青空文库的原文。
后来陆陆续续读了《我是猫》,《心》和《少爷》。最初认识的那个文笔惊艳的先生变成一个除了有些诙谐外平平无奇的作书人,以至于我都有些怀疑,那样美丽的文字真的出自他手么?
读《虞美人草》时,心中的澎湃难以言述,虽然读者书中的故事,但是心里却不停的想着曾经初读《文鸟》和《梦十夜》时的感觉,心目中的先生又回来了。先生摇身一变,既可以尖锐深刻的讽刺人世(《我是猫》,《少爷》),又能洞悉人灵魂中最纤细懦弱的命门(《心》),只要愿意,文风华丽也可以无人能及。《文鸟》至今仍是我读到过最美的小说。
《虞美人草》的行文极其华丽,对景色,衣着,甚至各种物件的细节描写非常之多,让人想到石头记。甚至让我有些遗憾没能在去京都之前读过,否则完全可以按照书中描写周游京都。大段大段犹如参禅般的叙述也不会让人生厌。三对主角,几个配角形象活灵活现。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结局转动的太快了,而且最后xxx还是跟了xx让人遗憾。不过很难找到《文鸟》和《梦十夜》译本的现在,想要领略大师的文笔,这本《虞美人草》还是非常建议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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