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到春天,母亲就挎个篮子,挽着我的手,带我到田野里沟渠旁,剜一种叫婆婆丁的野菜。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它叫蒲公英,也不知道它可以开花结果。在农村,春天的田野里有数不尽的野花,没有谁会注意到它们。大人们关心的,是它们能不能吃、有没有实用价值,至于你开什么花、结什么果,他们才不会在乎。
上学后,学到一篇课文《蒲公英的种子》。才知道那种随处可见,叫婆婆丁的野菜原来就是蒲公英。课文里的蒲公英像一个快乐的、充满灵性的小天使,载着妈妈为它准备的小伞,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和蓝天白云、和鸟儿、和大树一起嬉戏。那样美妙的飞翔,曾经让我们产生过无限的遐想。从那时开始,我们喜欢上了校园里操场旁那些其貌不扬的蒲公英。我们常常揪着小嘴,鼓足力气使劲地吹蒲公英,天真地以为谁吹得远,谁的梦想就可以像蒲公英一样高高飞翔。蒲公英,在我们儿时的记忆里,是美丽的、神秘的。就像周杰伦唱的那首歌:“小学篱芭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及至长大成人离开家门后,才知道,自己就是故乡田野里的那株蒲公英。
十八岁,当我长出翅膀,像蒲公英一样有了飞翔的力量,开始迫不及待地挣脱母亲温暖舒适的怀抱,和千千万万如我一样的兄弟姐妹们载着希望和梦想乘风飞翔,飞离故乡。我们挥动起稚嫩的翅膀,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追逐自己订下的目标和愿望。
风载着我们,在空中飘荡。飞过河流、越过山川,飞越一座座城市。然而我们的翅膀还没有强硬到可以自由飞翔。风中的我们,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方向。我们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我们没有真正飞翔的力量,我们只是被动地跟着风天涯海角,四处飘荡。我们被风遗弃在江河、遗弃在湖海、遗弃在每一个城市的角角落落。或生根开花结果,或飘零消亡堕落。
我是一粒被吹入大都市的蒲公英。在北京城区的水泥地缝里努力寻找一份我赖以生存的土地,然而我找不到。如钢筋水泥一样面无表情的城市,没有属于我们的任何一寸土地。尽管我们努力地寻找,但总是一次次的在寻找中失望,在失望中挣扎,在挣扎中消亡。一年又一年,留下孤独的母亲站在家乡的村头高岗。孑然一身,为我们祈祷,为我们守望。
我们是四处飘零四海为家的游子。漂泊是我们的宿命。拖着疲惫的身体,我们很累,却收不回张开的翅膀。风里来,雨里去,来不及驻足又被风儿远携他乡。每当我思念故乡,每当我想驻足或返航,漂泊成性的我却早已不知家在何方,路在何方。就这样,跟着风,停不下脚步,在飞翔中寻找,在寻找中迷惘。漫漫征途,不知何处是我们梦想的天堂。“我是一粒蒲公英的种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快乐和忧伤,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让我在广阔的天地里飞翔,从此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我们是一群飘落到大城市的蒲公英。就像汪峰的歌词里所唱: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梦想,直至破碎。我们
在这欢笑、我们在这哭泣、我们在这活着也在这死去;我们在这祈祷、我们在这迷惘、我们在这寻找也在这里失去。
故乡到北京的距离,就像月亮到太阳的距离。我和这个城市,永远没有交集。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小时候看见这句话很不理解,不就是故土吗?四海为家,岂不洒脱。又因为我小,从未踏出家门半步,那强烈的思念之情便无从体会,直到远离家,踏入了高中的校门。我才明白,故乡亦家,家亦故乡。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响个不停,我不耐烦的关掉了它,心中坚定地想,就再眯一会儿,一会儿。就这样,再望向闹钟时,全身冷汗,竟然都上课好几分钟了,怀着忐忑的心情向教学楼奔去。心中默念着老师还没到,还没到,没想就和老师撞了个满怀。结果可想而知,被老师严厉而又语重心长地责骂了一遍后,就默默地在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脑中不禁回忆起母亲轰我起床时,我幽怨的眼神,现在既感激,又怀念。家,我想你了。
晚上,望着那倾泻而下的月光,四周格外的寂静。那一刻,我明白了离家是何等的煎熬,双眼早已被泪水所充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千古名句,诉说不尽的是,浓浓的思念之情。
“起床了,再不快点,就迟到了。”我仿佛听到了母亲地召唤,但睁开眼睛,只有一阵头晕目眩,这时我才明白我生病了。让舍友请了假后,就重新又趴了回去。想着,起来一切就好了。睡梦中,母亲担心的话语,焦急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但全被口干舌燥的难耐所打破,但再也没有了,早已递到手边的温水。无奈地自己起身,端着手中传递出丝丝温暖的水杯,惆怅的望着窗外澄澈的天空,禁不禁呢喃到:“家,你在那里。”
路旁青翠笔直的青松向后飞奔而去,看,在前面是一座公园,一个超市,一座小山坡。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已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仿佛早已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望见了那日思夜想的家,泪水不禁缓缓地涌出。为什么我的眼里长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朦胧的月色渐渐退去,月儿悄悄的走了,蛐蛐也停止了歌唱,也怕只有区区能给那寂静得夜晚带来一点生气,但这生气似乎也是没有必要的,它反而衬托了夜的寂寥与冷清。山峦坚实的背景开始显现,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拨开迷雾,山间一个小小的村落显现出来……
村落位于河畔,山沟沟的沟沟里,这里依山傍水,且不说它的风景如何吧,就其地理位置来说那也算是偏僻的了,但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我度过了我的童年。
童年记忆里的故乡就像一块棉花糖一样,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幸福的童年生活。那是故乡仍没有摆脱贫困,人们把自己的血汗都洒向了土地,打拼着孩子的未来整个家的希望。青年父母亲把孩子交给了家中年迈的老人,孩子长大了一点呢,也就开始找伙伴玩去了,孩提时代的我以及小伙伴呢,天还没亮就早早的约着一起去捉螃蟹,山里的螃蟹懂得隐蔽,竟把家安在了大石头底下,几个孩子使尽所有的力气把石头掀翻,最后什么也没有,却把脏手上的泥抹在了同伴的脸上,有稍小的哭了,再大一点的呢追着跑着着要报仇呢。
也就是在那儿笑着跑着闹着之中,我们长大了。我和我故乡的小伙伴满村跑着躲着玩捉迷藏呢,一起推着赶着花轱辘车驶过村里的泥泞地,你推我抢地爬上了村口的老树只为争夺一窝小小的鸟儿,一起买三去找只为盛上满满一口那酸溜溜的刺果儿,也一起玩过泥巴,把那泥巴做成一小碗,啪,弄得价天响。逝去了我的童年,开始了我激扬向上的青春,离去了我的故乡,也将开始我青春激扬的岁月。故乡留在了我的心里,故乡啊,等着我,学成归来建设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我冒了严寒,回到久别的故乡。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冷风吹进车窗里,呜呼地响。从车窗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一条河,河中央还歪斜着一座孤零零的断桥。一条蜿蜒曲折的打着补丁的公路静静的躺在河堤上,如同一条遍体鳞伤的长蛇在苟延残喘着。
看着这萧条的情景,我的心不禁悲凉了起来。紧闭双眼,将那几滴痛彻心扉的`泪水逼了回去。这物是人非的情形,早已使我欲语泪先流了。我的心开始急剧降温,仿佛充满了那“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气氛。这就是我的故乡吗?
突然,车子如羚羊般猛地一蹿,伴随着“咣当”的一声巨响,熄火了。我惊恐地睁开了双眼,询问司机,才知道车子陷在了低洼的坑里。迅速地打开了车子,协同着司机,使劲推车。然而,车子却纹丝不动仿佛定在了那里。我们失望了,这怎么算是公路,都成陷阱了。然而,这又是谁造成的呢?打消了推车前进的念头,我们开始寻思着向过往的车辆求援。伸长双臂,不住地向过往的车辆摇晃着。然而,竟没有一辆车停下,毫不留情地将我们甩在那条满目疮痍的公路上,只留下一串“嗖嗖”的呼啸声。
我们绝望了,难道人们就因为善小而不为吗?
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向河滩走去,我也跟了过去。
刚进入滩地,我就呆住了。只见那一堆堆的沙丘上,夹杂着许许多多的垃圾,并且还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味道。这大大小小的沙丘,仿佛是那群居的蒙古包。又像是一大片的蘑菇,零星地垃圾点缀在上面,仿佛像葱油饼上的青葱,竟也成了一道风景线。
看着这情景,我无语了,因为喉咙里仿佛有一种东西哽咽着,使我的脸涨红了起来,眼眶也随之湿润。忽然记起儿时在河中嬉游的情形了。
七八个小伙伴在河堤旁的柳树上搭拉着腿坐着,下面正好是河水,坐在那柳树下,钓着鱼儿,时而把脚丫子在水中点几下。尽管六月的天是那么地炎热,可那毒辣的太阳也晒不到我们。
可,现在却沦为这般光景了。
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我那灰蒙蒙、阴沉沉的心情一般闷热。我艰于呼吸,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一般。
走到河边,却早已不是昔日那“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的情景了。浑浊的河水在河中翻腾着,河面上还有不少的漂浮物,像十字街上的面包车一般,缓缓地向前流动。在那些地势低洼的水坑中,漂浮着大量的翻着白肚皮的死鱼,并且还散发着一股股的腥臭味。而更让我心痛的是:河水早已浑浊不清,而那些永不满足的采砂船却在永无止境地吞噬着大量的河沙,有一种想把河床翻个底朝天的感觉。
我黯然了,为什么,人要这么地脆弱堕落?为什么,这么难以满足?为什么要将美丽的家园摧毁,去获得眼前一时的微薄的利益?
也许只是断自己的后路罢了,也许只是败先人的遗产,抢子孙的饭碗罢了。
看着那歪斜在水中的断桥,我疑惑了,难道是人们恶意摧毁它们的吗?
司机对我说:“这桥和这条路,以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万恶不赦的采砂船所造成的。满满的运砂车,将路面压得嘎吱嘎吱地响。因为这桥是唯一的通道,所以时间一久,便被这些超载的运砂车所压垮了。还有,河岸的两边,本是肥沃的水田,年年丰收。然而,这河床的下沉,也就导致了干旱,昔日的水田也就成了这干涸的旱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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