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驻足等待一朵花开?你有多久没有静心聆听一声鸟鸣?我们的目光始终对准那白云深处中的“人家”,双脚不停地在崎岖的“寒山石径”上跋涉。我们哪里知道,沿途傍晚的枫林风景正美,那霜叶比二月花还红。
放慢脚步吧,去看看那沿途的风景。
我见过所谓不可一世者的追悼会,更多的是参加过一些小民的葬礼。他们躺在水晶棺中,聆听的好像都是佛歌《一路上》。我想,如若他们有知,他们一定会回望自己一生沿途所见。是空山鸟语,风吹山林,还是阿谀奉承,酒池肉林?是人与云水戏,月照花影移,还是人与人相欺,填海山又移?他们中谁是成功者?我不知道。
行走在风景间,切莫错过沿途的风景,更不要辜负了美丽的风景。错过风景属无心,辜负风景属有意。错过风景应后悔,辜负了风景还能上天堂吗?
我真佩服我们的先民。揽明月清风,泛舟四海;筑竹楼听雨,赏风吟月;夜半临禅寺,江海寄余生。可在先民们抬头观日月,侧耳听清泉时,也许不曾料到,后世见到的却是红尘滚滚,听到的竟是我拿青春赌明天。也许更没料到,后世之人身背住房、教育、医疗三座山。他们只见到那白云深处中的“人家”在招手,哪还顾得上沿途的“枫林”?
一直往前赶,何况还重负在身,怎能不累。放慢脚步或停下来歇一歇吧,让疲惫的心灵小憩一会儿。让那山间的清泉漫过你的心间。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留一半赏景,留一半赶路,“何不潇洒走一回”。你看:那春日鹅黄的嫩芽,刚从坚硬的土壤中探出头来,是那样的喜悦;那夏日漫山的花朵,争相开放,飘香整个世界,是那样的灿烂;那秋日的丛丛菊花,在私语,在迎风摆头,是那样的欢愉;那隆冬的火炉旁,祖孙二人躺在藤椅上,漫漫悠悠的讲着故事,是那样的温暖。快停下脚步,跟他们打声招呼吧。请道一声:“我爱你们!”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啊,请相信我:宁负荣华也不要负春光。
你看“中峰禅寂一僧在”,正“坐对梁朝老挂枝”呢!谁说老僧的目标不是高峰呢。
“嘟嘟,嘟嘟嘟……”这中巴车的喇叭催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转眼已来到了外婆家所处的村落。呼吸着久违而又新鲜的乡土气息,朝那辆封闭味怪的中巴挥手拜拜。忽然,一只家燕掠过天边,瞬间而逝。目送它远去,心中竟漫上一丝悲伤和忧愁,自己终究也要像它一样离开这养育过我的土地。
没几步,便来到了那熟悉的村屋前,时光仿佛倒流一般,眼前还是这间房屋,只不过多了个孩童倚在栏杆上,正痴痴望着蓝天发呆。而我,静静地看着他对蔚蓝的天空的痴迷状。耳旁传来几声哞哞的牛叫声。突然有什么东西抽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这打破了一切,打破了我对往事的怀念。是只粗壮的水牛甩动着尾巴,擦身而过。渐渐的,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离吃饭时间还早,我绕过两间村舍,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踏上了一条乡间小路。我闲来无事,踢着小石块。一个不小心,石块掉到了路旁的水坑中,我的视线也就离开了地面。回头看看,竟麻木地走了这么长的路,一串串的脚印则被留在了身后。那么路的尽头是什么?我心里不断地猜测着。此时,一缕清风拂过我的脸庞,吹散了路旁的蒲公英,也吹散了我额头上的疲惫。一簇簇蒲公英在空中随风飘舞,我便信手拈下一朵在手中慢慢把玩。看着它风亦可摧的身躯,不禁有些不忍,于是我把它捧在手心,轻轻地送它回了族群的队伍中。目光随着它们越升越高,它们飘走了,我的目光却停留在那朵朵纯洁无瑕的白云和它们背后的苍穹。那么的美,那么的醇。似虚似实,亦梦亦真。欣赏着这番美景,脚步却未曾停下。任何的不快似乎化为云烟,离我而去。终于到了路的尽头,却令人失望,是一块巨石,大煞风景。气愤的我一脚把一块小石头踢入道旁的层层麦浪中,孰不知惊起一群失措的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看着它们慌张的样子,心里偷偷地笑了。回头望去,笔直的炊烟已升起。是啊,我该回去了。
不要过于执着追求终点,也许那里什么也没有。权力?财富?又算得了什么?多看看沿途的风景,好好的享受这美味的过程,品味自己的人生。这就是我这趟回来的收获吧!
我曾对你说:“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你却说:“纵是暂时相聚,我们也可以是彼此生命里,最美好的风景。”
最忆西窗同翦烛。回忆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湿了眼眶,想起我们初见是那幼稚的模样。一起在操场上跑着笑着,不知疲倦的样子;一起看书写字,你教我题目时那认真的样子;一起听着忧伤的音乐,相对流泪的样子。那些每天都会发生的简单的场景,都是我们记忆里温暖的一点一滴,都是彼此生命里最美好的风景。
也知道,我们都躲不过岁月的风刀霜剑,都要按照自己的轨迹,孤单却要坚强的走下去。有人说,生命是孤单的冒险。我也明白,生命是必然如此的,我们曾经相遇而分离亦是必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生,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伴,对吧。我看着你走,生命有许多分分和和,难免要承受的痛。你对我说,三百多年前的顾贞观怀念远在西北的好友时写过一首词,你最爱里面的那一句:千万恨,为君剖。你用这一句话来和我话别。我也明白,纳兰性德也曾无奈的感叹:谁复留君住。人生的冒险在于,我们不断地穿过陌生的场景,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是我沿途的风景,却是最美丽的风景,纵使不曾永恒,但因曾经相遇也足够相忆一生。春天,人面桃花相映红;夏天,树阴照水爱晴柔;秋天,留得残荷听雨声;冬天,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些美好的画面虽然只是沿途的风景,但已足够支撑我宽容坚强的走在人生的旅途。
黄叶下,秋如许,冷烟寒月。深秋了,夜晚的风有些寒呢。身边的风景,一年四季,不停变换,所幸记忆里的风景,一直是你。即使时光从不停留,也不曾倒转,沿途的风景一直在变,我也不能停留,但是记忆定格在最初那美好的时光里,这些年,风景在变,内心未变。你一直是我的风景,是我前进的动力,给予我踏破无那情的时光的勇气。
滚滚长江萧萧木,送遥天,白雁哀鸣去。往事不胜思,但一路走来,一路有你,你一直都在,从未远离。沿途的风景,其实一直是你的身影,告诉我宽容坚强,告诉我有些沿途的风景,纵使美丽,也永远不必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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