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喜欢雨,特别是夏天的雨。
夏天的雨,那么干脆。说来就来,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又让人心悦诚服于那种利落爽快的气势。曾为“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的景观而陶醉,更欣赏平原地区夏雨的狂放。一阵湿润的风吹过,一朵清凉的云飘过,雨便掠过远处的林梢,唰啦啦唰啦啦,由远而近地横扫过来。打在树叶上,像珍珠乱撒;打在水泥地上,仿佛骤然间叩响大地的琴键;打在水面上,宛如刹那间绽开满池睡莲。
夏天的雨,那么豪爽。不仅喜欢那种分明的层次,那种强劲的节奏,更喜欢它打在人身上的那种感觉。那不是温柔的抚慰,不是语重心长的诉说,那是和泪凝成的雨鞭,生生地抽在身上。那样淋漓尽致,它会将所有的燥热郁闷一扫而光,会将一切懈怠迟滞统统赶走。那是打在身上,热在心里的雨,它会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胸臆酣畅。
我喜欢看树叶上、花瓣里滑动的雨珠,然后再看它们缓缓地滴落,叮咚——叮咚——;喜欢看河里环环相扣的波纹,不厌其烦地在水面上连接美丽图案;喜欢看水流湍急的桥坝边,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老者,一罾在手,气定神闲地打鱼捞虾,全然不理会身边暴雨如注,浊流汹涌……
雨洗过的大地,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一片迷蒙的青色之中。那抹水淋淋的绿色,带着出世般的空灵,悄然在心灵的宣纸上化开,化开……喜欢夏天的雨,可以追溯到孩提时代。儿时在乡下放牧,最喜欢的就是夏天的疾雨,那样猝不及防,却又是那样的让人兴意盎然。总是在莫名的惊喜中,忙忙地牵了牛,在雨水的恣意冲涮下,到处搜寻可以避雨的驻点。最令人惬意的地方,莫过于堤坡上被人掏挖过的半圆形的沙洞,小孩子蹲在里面绰绰有余,牛儿横躺在前面则能充当挡雨的屏风。在洞里看暴雨噼噼叭叭地摔在牛背上,牛儿悠闲地扇扇耳朵摆摆尾;看雨点砸到沙堆里,沙堆上腾起袅袅细雾阵阵沙;看低飞的燕子在堤坡上穿花,倾斜着剪开茫茫雨雾。雨下到大时,还可以看到挂在洞口的水晶珠帘,足以与花果山水帘洞媲美。待雨过天晴,小伙伴们会像蘑菇似的一下子全部从防雨洞中冒出来,看天上绚丽的彩虹,在堤上欢呼雀跃。
雨后的堤坡下,总会萌出青幽幽的地衣,俗称“地卷皮”。形似泡发的紫菜,是一种真正的绿色食品。每逢夏天暴雨过后,堤坡下的湿润地、水洼处便会在一夜之间缀满这种生命有机体,这是一种很原始的植物。把地衣捡拾回家后,洗净做汤,美味可口。因此,捡拾地衣又成了雨后有趣的游戏。每发现一处生长旺盛的地衣,便会引来一阵惊呼,小伙伴们会争先恐后地一涌而上,然后一抢而光。只可怜了那些柔软的地衣,在大家的手中变得惨不忍睹,沾满泥沙和草屑,需要再花好大的功夫才能择洗干净,做成美味佳肴。是否能享受一顿美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快乐的游戏中享受童年。
而今,总在为生计奔走,再没有了儿时那种澄明的心境。但每逢疾雨,心也会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因为夏天的雨,使人警醒,催人奋进;除了给人无穷的力量,还给人无限的希望与生机。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作者不仅写出了春草的嫩绿、绵软,而且还摄下了它对人的诱惑力:人们在草地上“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这里的绿茵,已不是单纯的自然景物,而成了人们生活的亲爱的伴侣——景物变成了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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