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突然吹起了一阵东风,吹得我直往后退。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我好不容易站稳,定睛一看,她头上戴一顶花边小礼帽,手上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小伞。我差点没叫出来!这不是玛丽阿姨吗?怎么这回来我家了?
“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不过期限只有一天,请快一点。”“我想去游乐园坐过山车。”我激动地回答。
“过山车准备好了,请各位准备好。”就在刚才那一眨眼的功夫,玛丽阿姨的罗盘将我们送到了游乐园。在我坐的一号过山车的下面,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眼见过山车就要扎进泥土里时,它却又像毛毛虫一样,一弯,又飞到了云彩间。“现在,我们要去野生森林转一圈。”刚刚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就是黑漆漆的一片。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传到了我耳中,一只披着金皮的大老虎正在向我奔来……过山车的方向盘一转,从山洞底下的小洞口垂直而下。天哪!窨井盖大小的洞口,我觉得我马上要撞上了!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等我睁开眼的时候,过山车已经行驶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了。我们又来到了飞行兔的家边……
“叮叮叮。”我睁开眼,发现原来是闹钟响了。我手上还捧着《随风而来的玛丽阿姨》这本书呢!肯定是昨晚看得太入迷了,让我做了这么一个惊险好玩的梦。
我是个孤儿,后来听我的父亲讲(也就是我的养父,他是在高原上捡到的我,那时候的我让他既欢喜又心疼,他不顾亲友反对带我回了家,和我的母亲决定抚养我长大。而在我对我的母亲仅有的印象中,她是个绝顶漂亮的女人,温柔贤淑,端庄大方用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会显得逊色,他是爸爸一生最大的幸福。
我的父亲喜欢普雅花,父亲说:那是生长在海拔高达4000米的地方的一种花,百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短暂的两个月,是为等待攀爬者精疲力尽时的眼前一亮的一种奇花。父亲还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亲眼看这奇花。虽然父亲没能看到真正的普雅花,但后来我在美术课上为父亲画了一幅我想象中的普雅花,父亲当时还乐呵了很久,夸我懂事呢。而这幅画后来也成为父亲最珍贵的东西。
可时间总是太过无情,我无忧无虑的童年的生活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一天早上,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火急火燎的给我穿好衣服并让我收拾好我的东西,似乎要带我去哪,一向贪玩的性子并没有让我想很多,只是遵从父亲的意思收拾好了东西,就跟着父亲走了。父亲带我上了一辆大巴车,我欣喜若狂,以为父亲要带我去玩,一路上我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和看不够的风景,而坐在一旁的父亲却是一脸的凝重。大概走了40分钟,父亲就带我下了车,来到一个很漂亮的庄园,一对看起来有50岁的夫妻在门口站着,似乎是在刻意等着我们,那对夫妻开心的对我笑了笑,然后就背对着我和父亲说了很多话,我急得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开始不安,但是没有多想。又过了好一会,父亲走了过来,很严肃的对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我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我恳求父亲,求他不要抛弃我,可是父亲还是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将我推倒在地,这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上前去,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后来的我慢慢的接受了现实,也被迫去接受了新的父母,我开始狠我的父亲,在我仅有的认知李,我想,他似乎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捡了回来又毫不留情的扔掉。渐渐地,我的生活中便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新的`家庭也让我得到了一丝温暖。
但也不知从哪一刻开始,那童年的回忆就像小偷般又溜进了我的生活。记得那天,我放学回到家,当我打开家门时,我后来的养父母脸色很沉重的坐在沙发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我有些发慌,甚至忘了该做什么。养父母也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我一份报纸,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报纸上的人,没错,是我的父亲,照片的背景是车站,他手中拿着的是我当初为他画的普雅花,报纸上面大大的写着标题——为你而来的等待。
幼时的记忆又清晰的出现在我脑海中,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养父说,父亲当年送我是出于无奈,母亲当时患有重病,为了给母亲治病,父亲花完了所有的积蓄,后来父亲不忍心让我跟他吃苦,便决定送走我,而在送走我后不到半年母亲就去世了。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个晚上,我为自己对父亲的不理解而深深自责着。第二天,我便向养父母辞行踏上了回家的路,当我下了车,回到那熟悉的车站时,我看到我的父亲依然是张望着,他看上去老了许多,听车站的售货员说:父亲已经在哪里等了5年了,他的嘴里每天都不停的念叨着:“我要在这里等我孩子回来,我们搬了新家,我怕他找不着回家的路。”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这对于来说过路人或许只是一句话,或许只是短暂的感动,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份厚重到无以回报的爱!
……
那天我看到不断张望的父亲,阳光洒在他的脸颊上,我在那一刻似乎看见了普雅花,看见了这世间最美的普雅花。
“爸爸,我们回家。”
……
亲爱的,你听我说完,好吗?
记忆中那些零碎的片段,日积月累中,被人为的剪接,拼凑,虚化,成了现在的模样,而那些人为过滤掉的便成了你这辈子可能无法痊愈的伤,它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比如连续不断,醒不来的梦。随着年岁的沉淀,它会使你垮掉。
记忆中外婆和我之间发生的事,现在的我已无法判断哪些是人为加工制造悲伤,哪些是过去真实存在。我想着她的离去,四年中哭了多少次,一次又一次地把更多的细节展开在脑海,愈加丰富,愈加真实,我便愈加悲伤。恐惧,孤独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不断提醒自己,我只是因为太爱外婆,所以我有理由懦弱。
不,不是这样。不愿提及的是,或许我从未原谅过父母,至少在潜意识中我觉得他们亏欠我,他们不在乎我。虽然回到父母身边很多年,我一直乖巧听话,我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他们,我以为我一直很好。
那么,记忆中我拉着外婆的手死命不放,歇斯底里:“带我走!”和现实中妈妈说我蹲在外婆家门口一遍遍张望母亲来否,并拉着她的手说:“你再不来带我回去,我便不去了。”为何相冲突。
揭开这些丑陋的东西,揭开这些牵绊住我的东西。
其实,小时候的我便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同,这种知道藏在灵魂中,我假装不懂。而时光会使那种缺失应有的爱的感觉浓妆艳抹,使其在我现在的夜空中登台唱戏,它利用我不敢揭露过去的.懦弱伤害我,使我不敢入睡。外婆的离去只是导火线,而真正的病根是我不敢直视前方。我一直在为自己流泪,逃避找理由。
亲爱的,你知道小时候的一些创伤是一辈子的事吗?我忘不了那个画面:一个小木屋厕所,姐姐把门拴着,为了让我不乱走,和她待一块,她绘声绘色地讲鬼故事,内容我早已忘了,可我忘不了,那是个大白天,我被吓地脸色苍白,无助地哭了,她却熟视无睹,没人懂那时的我像是处于危机四伏的世界,像是被遗弃的孤儿,我一直陪她上完厕所,不敢踏出去半步,姐姐得意地笑了。
小孩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你若在上面留下污点,便很难擦去。
我再也不敢晚上独自一人上厕所,我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我睡觉时都蜷缩着身子大气不敢出,我走路时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我不断加快脚步,我恐惧,我害怕。
那是二年级暑期的一天夜晚,我在二姑家住宿,电闪雷鸣,可怕极了。房间中只有两个姐姐和我,黑暗中,她们知道我胆小,为了挑逗我,讲鬼故事给我听,我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们似乎很喜欢我惊恐的脸。在大人的眼中这似乎很好玩,大人眼中小孩似乎很容易忘记一些事,然而遗憾的是,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好无助,而这些场景中永远都缺少妈妈。
很久以后我都不敢关灯睡觉,很久以后,每个电闪雷鸣的日子都有我不眠的身影。
我记得那是在外婆家,晚上我上厕所总要外公站在门口守着我,因为没有亲人,在偌大的黑暗中,我感到自己好可怜。
我不愿任这些伤痛摆布我。那一年,我被思其家的大黑狼狗咬了,我只把自己在屋里,不敢哭出声,委屈到哽咽,抱着自己躲在柴草旁,任外婆在外面大喊大叫,都不肯出来。直到现在,只要看到狗我便会失去理智地恐惧,那令人作呕的眼神和尖牙,使我感到自己随时会受到伤害。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和对一些事物丧失了信任是我冷漠和麻木不仁。
我为什么依赖一些人,为什么伤害了一些人,为什么又拒绝了一些人。原来我的白纸上曾有污点,而我一直不敢触碰,所以我一错再错。我可以说服很多人,但我始终没有说服自己,我可以超越很多人,但我始终没有超越自己心灵的一道防线。
亲爱的,你或许会说,我不坚强。
但亲爱的,这个世界没有懦弱与坚强之分,我还不是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还不是习惯了关灯睡觉,还不是习惯了以感恩的心对待人和物,我还是勇敢的揭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在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里学习,成长,我在用敞亮的心照亮自己的未来。一路带伤,一路奔跑,或哭或笑,只是为了更好的长大。
有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承认,拒绝治疗。谁没有一两支忧伤插在发髻上,但亲爱的,她会使你更美丽。
哦,亲爱的,你懂我所说的吗?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讲台下,不知是谁随便乱扔了一个纸团,同学们见了都议论纷纷:“是谁扔的纸团呀?”“我也不知道……”“查一下监控吧。”“我觉得没必要。”
麦豆走了过来,他戴着一顶深黄色的牛仔帽,穿着浅黄色的牛仔衣,一条深灰色的`裤子上,还编着m的字母,脚踏一双牛皮鞋,手插在裤袋里,他看到纸团不禁皱了一下眉说:“这是谁丢的纸团呀?真没素质!”说完他用脚一踢,纸团被踢到了墙上,又反弹到讲台底下了。他心里想:算了,让别人来捡吧。
麦芽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KFC的吃完了的全家桶,穿着有m标志的衣服,一条沾满油的裤子看着都觉得恶心。他看到了纸团,就像饿猫碰上老鼠一样扑了过去,心里想:这会不会是吃的,他把纸团拿起来放在嘴里一咬,不禁说了一句:“这是啥子东西,真难吃,俺不要了。”说到这,把纸团往旁边一丢,也没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麦穗走了过来,他带着一顶蓝色的侦探帽,穿着深蓝色的侦探服,一条浅蓝色的侦探裤,一身打扮得跟柯南差不多。他看到纸团,拿着放大镜蹲下来,面目严肃地观察着任何的蛛丝马迹,并小声说:“真相只有一个。”可是他观察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判定出是谁扔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侦探。
我的同桌这时看到了纸团,他不慌不忙地下了座位,用手把纸团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大家以为是他扔的,都来责怪他。他却不以为然,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作业。
“叮铃铃……”上课了,老师一进到教室就表扬了我的同桌,我们都很纳闷,老师似乎已经看透了我们的心事,大声说:“同学们,这个纸团是我扔的,我就想看看谁会把它扔进垃圾桶。”这下纸团案终于告破了。
“叮咚……叮咚……”下课了,刚才责怪我同桌的同学都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对不起,我们不该误会你,请你原谅我们好吗?我的同桌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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