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上帝,你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
克里斯托弗的齿轮转动,预言着每立方米水域的悲剧。做抉择的却是人,将父亲、朋友、兄弟送向既定的死亡。为了救更多的人而放弃少数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为了大局,为了长远,有的筹码必须被舍弃。胜利总来得残忍而无奈。
我们每天都决定着孰存孰灭。我们每天帮助盟友取得胜利,然而无人知晓。
多年以后,图灵面对琼,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真的做了正确的决定了吗?为了服从更大的利益,就要牺牲小小的齿轮吗?
他能破译英格玛的密码,却永远读不懂人心。数字的世界里,对就是对,做就是错,绝对没有生活中那么多的模棱两可。
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信息,但是没有秘钥,就没有人能看懂。而人们相互交谈时,她们总是表里不一,他们总是另有寓意,而你却要猜测他们的真正寓意,但我永远猜不出来。他一直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是他永远解不开的谜。
他太纯粹,但简单总是成为受害者,他带着他读不透的人心,默默忍受周身一切对他的加害。他可以依傍的只有数字和机器。它们不会撒谎,没有选择,不懂得利益权衡和背叛,也只有它们,在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嘲笑他,冷落他,看不起他时,陪在他的身边,它们和他一样纯粹,因而他和它们建立了一种无言的理解。
因而他的机器叫克里斯托弗,他的初恋。在克里斯托弗面前,图灵不再掩饰,不再模仿。他们是同类,他们可以相互理解相知。他是它的保护者,它在世界上唯一的的知己。透过电线和齿轮,它为图灵埋下了最美好的时光和情感。
它的身体有两大特点,一是颜色非常鲜艳,二是体型小巧玲珑。先说它的颜色吧:你看它头上的羽毛像橄榄色的头巾,绣满了翠绿色的花纹;背上的羽毛像浅绿色的外衣;腹部的羽毛像赤褐色的衬衫。再说他的`体型吧:眼睛透亮灵活,十分锐利,可以随时发现水面下的小鱼;嘴巴又尖又长,张开时像个夹子,可以把小鱼叼得紧紧的。
翠鸟捉鱼的时候,先是找一找感觉:一边清脆地鸣叫,一边贴着水面疾飞,确定水面下是不是有小鱼。接着轻快地落在苇秆上,仔细观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泛着微波的水面,等待游到水面上来的小鱼。接下来翠鸟就要出击了:尽管小鱼那么机灵——只悄悄地把头露出水面,吹了个小泡泡,它就蹬开苇秆,像箭一样飞出去,叼起小鱼,贴着水面往远处飞走了——只有苇秆还在摇晃,水波还在荡漾。
翠鸟这么可爱,我们当然想捉一只来饲养。老渔翁劝我们还是别找了,因为它们的家在那小溪上面、陡峭的石壁上。老渔翁的话,让我们很惭愧。是啊,翠鸟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到这里来,是要和我们做朋友的,我们却要捉来玩,让它失去自由,会让它感到多么痛苦啊。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火辣辣的,跟伙伴们说,再也不要捉翠鸟,不要伤害它了。这样,在翠鸟飞来的时候,我们远远地看着它那美丽的羽毛,多么希望它在苇秆上多停一会儿。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翠鸟啊,你可要每天捉到很多小鱼儿,千万别饿了肚子啊!
你不再在大学教书了,现在,你只是一个巨型机器上的小齿轮。丹尼斯顿中校对图灵说。同一个地方,图灵用一个个小小的齿轮拼出了克里斯托弗,计算机的雏形。
彼时二战正如火如荼。布莱奇利公园没有硝烟,面对的却是整个德军。图灵在这里,用执拗和他的克里斯托弗抵挡着看不见的敌人和整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这座名为战争的巨型机器会将世界拖向何处,每一个小小齿轮转动,同时人们死去,让人习以为常。天堂几乎容不下这么多的灵魂,于是死者被压缩成数字。
破解德军的密码,是所有人的任务。而这就意味着要在十八个小时的时间里尝试两千年才能完成的`计算量。
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对人类来讲。
尽管如此,人们仍孤注一掷,而对图灵的机器冷嘲热讽。他们不相信一堆齿轮可以和人类一样去思考,去解决问题。
当克里斯托弗最终输出了逻辑严明的语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玩具时,预想的成功那端却是同伴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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