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脚爪轻轻的推开我的手,舒展开翅膀,仿佛驭着风一般,飞去了。“别回来!别回来了……”那风掠过山岗,把我的一声声呼唤打散了……
小小的一只麻雀。她正瞪着一双乌黑的眸望着我,我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迷茫,失落,入骨的单纯,叫我想起婴孩清澈的眼睛。她不声不响,我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弟弟,干什么呢?”她大声嚷嚷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你咋捡了只麻雀呢?”阿秋惊愕地看向我,随即她径直走了过来,蹲下身探出一根手指轻抚小鸟的羽毛:“这小东西的羽毛怕是叫人拿石子儿打了,你去取点东西给她涂上!”阿秋摘下一根红绳子,一头系在窗棂上,一头系在麻雀的脚上。随即她又弓下身,痴痴地望着麻雀的眼睛,喃喃低语:“不能再乱跑,可别叫别人再发现了……”
夕阳下,远方的山岗连绵起伏,片片裸露的岩石显露出鲜血般的红,近处的田野只点缀着点点金黄。我常听人说起“麦浪”,却鲜少见得,在那并不多见的丰年,漫山金色的浪潮随着风狂舞,想来怕是比那海浪还要更加明艳。柿子坐在我的身旁,义愤填膺道:“今年收成本就不好,粮食还被麻雀和老鼠吃了不少,我爹说没把那些小玩意儿打完都不够解气儿!”我想到我的阿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顿时有些惧怕,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来不及理会后面柿子的呼唤声。
“你要对我的麻雀做什么?”我一把夺过阿秋手上的'剪刀,把她从麻雀身边推开。阿秋有些恍惚,随后怒目圆睁道:“她不是益鸟,别人会……”“阿秋!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她?难道是为了哄我,然后再伤害她!你们都讨厌麻雀,要赶尽***绝,我是异类!”我抱起麻雀,摔门而出。
广阔无垠的原野,我在那一道道狰狞的沟壑间疯狂地奔跑。风疾驰而过,我快得好像驭风而驰的天马,可双腿却愈发沉重,仿佛拖着巨岩,心也越加疼痛,似若被冰刃刺破。终于,我跌坐在山冈上嚎啕大哭。
阿秋气喘吁吁地跑来,跌跌撞撞地在我身边蹲下了,双手扶上我的肩:“弟弟,你听我说,爹爹今天下午就要从城里回来,他也是不喜欢麻雀的,你……”“那你,阿秋,你也不喜欢麻雀吗?你也要将他们赶尽***绝吗?”我问阿秋,她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看她的眼睛多亮啊,就像我曾经的……那只小狗一样,像个孩子,为什么那么狠心……”阿秋笑着,草地上那点点的泪珠泛着光。
“弟弟,我已经把红绳子剪断了,你一拽就开了。能有你来保护她,这只麻雀好幸运,别哭得狼嚎一样了,还她自由,让她走罢。”“阿秋,不,姐姐,谢谢……”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单纯,温柔,干净到骨子里,像是婴儿般,不谙世事。
她纤细的脚爪轻轻推开我的手,舒展开来翅膀,仿佛驭着风一般,离我远去。那风掠过山岗,吹着我的头发,拂过我的衣裳,我的呼唤、我的泪被打碎在风中……
厚厚的大雪把大地覆盖的严严实实。房顶上几只饥饿的麻雀,唧唧喳喳,蹦来跳去。
一位老者在庭院中间,扫出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短棒支起一顶倒扣的大竹篓,篓下撒一些黄橙橙的米粒,棒上系一条长绳,老者远远地牵着。
麻雀们看见竹篓下面黄橙橙的米粒,就要飞下房顶啄食。其中,一只年长的麻雀阻拦说:“孩儿们,去不得,那儿危险!”
听说危险。麻雀们都不敢贸然行事,只好站在房顶上眼睁睁地看着竹篓下面那些黄橙橙、诱惑力极强的米粒。
饥饿的煎熬,黄米的诱惑,让一只年幼的小麻雀实在拒绝不了。趁大家不注意,他情不自禁地飞到了竹篓下面。
房顶的麻雀们发现了他,齐声喊:“快回来——,危险——”
小麻雀什么也听不见,头脑中只想着:快吃多吃,快吃多吃。
正吃的起劲时,只听扑通一声,小麻雀被牢牢地扣在了竹篓里。
老者笑哈哈地走出来,抓起扣在竹篓里的小麻雀说:“嘿嘿,鸟为食亡。要想拒绝诱惑,的确是件很难的事情。”
一只麻雀提议:“让我们也来排队飞行好吗?”
“好!好!”大家一致同意。
说干就干,他们都飞起来了。
可是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有的.飞得快,有的飞得慢。排来排去,总排不成队。
乱了一阵以后,他们纷纷歇落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我们为什么排不好队?”
一只麻雀说:“排队得有一个队长来指挥才行。”
大家说:“对,对!要有一个队长来指挥。”
于是你要做队长,他也要做队长,又乱哄哄地吵了起来,争执不下。
结果,大家商定,由一只年纪最大的麻雀来做队长。
队长发令了:“一二三,起飞!”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飞向天空。
仍旧乱糟糟的,有的飞得快,有的飞得慢;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排不成队。
队长急了,批评那只飞得太快的麻雀:“听指挥,飞得慢一点!”
那只被批评的麻雀不服气,大家朝东飞,他故意往西飞。
队长批评那只飞得太低的麻雀:“跟上,飞得高一点!”
那只被批评的麻雀不高兴,掉转头飞回家去了。
有的麻雀嚷太吃力,有的麻雀嚷肚子饿了……结果一哄而散,各自飞走了。
只剩下那只当队长的麻雀,愣头愣脑地在想:“为什么麻雀排不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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