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彭公的外婆家,还没踏进屋,我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肉香味。外婆肯定又在做我的最爱毛笋干炖肉。我仿佛看见了毛笋夹杂着肥肉在锅中滋滋乱炖的声音。我加快脚步,向厨房奔去。
一见在灶台上忙活的外婆,我就猴急地说:外婆,我的毛笋干炖肉,都想了好几天了,我真想马上吃到它啊!说完,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宝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一会儿就好了。烧毛笋干急不来的,得慢慢炖。不一会儿,厨房就弥漫了一种浓浓的清香,那清香有大山里的竹林味。我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笋干在锅中咕咕地冒着泡,夹杂着色泽红润的红烧肉,真是人间至味啊!
开饭喽!只见暗褐色的笋干,在雪白的盘子中显得格外诱人,让人垂涎欲滴。我立马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得肉汁在口中四溅,油而不腻。嫩嫩的毛笋干,嚼一口,脆生生的,格外鲜。外婆看我吃得津津有味,舒展开了额头上的皱纹,笑盈盈地说:既然你这么爱吃,那下午我们一起去挖笋,我教你做毛笋干。
午饭完毕,我扛着小锄头跟着爸爸、妈妈、外婆,去了后山的竹林里挖毛笋。走进山,崎岖的山路两旁都是青翠的竹子,高大挺拔,一阵风吹过,还哗哗作响。仔细看,几棵竹子中间就有冒出头的笋尖。外婆说,刚冒出尖的笋不好吃,最好是刚刚探出一个笋尖头的。我们按照外婆教的方法,总算找到了一支,我和爸爸小心翼翼地用锄头把笋边的泥土扒开,直到挖了一个大大的坑,露出了毛茸茸的笋身,我再使劲一把连根拔起,好大一个啊!我欢呼雀跃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满脸都是泥沙,外婆笑眯眯地走过来,用龟裂的手小心翼翼地帮我把泥土擦干净。
一个中午的时间,我们就背着满满一大袋的毛笋回家了。外婆开始教我制作毛笋干。她先把笋壳给剥去,然后把笋对半切开,放入一个大铁锅中,放盐煮上个大半天。然后外婆用保鲜袋把煮透的笋干装进去,压出水分,据说这样的笋干才是最美味的。
第二天,外婆把压了一夜的.笋干,整齐地铺在一个泛黄的匾上,然后拿到太阳底下晒,说是需要好几天才可以晒去所有的水分。等毛笋干变得干巴,结上白色的盐晶后,毛笋干才算真正做好。
这样的毛笋干,用温水浸软后,洗净切段,放入汤中,加入白糖、酱油和切好的大肉,用大火烧开后,再用慢火熬炖。毛笋干炖肉成品后,毛笋易嚼,味鲜肉烂,油而不腻,回味悠长,是一道美味佳肴。
每次去山里的外婆家,她总是会拿出一大袋子的毛笋干让我们带回家,还说山里的笋是最好的。家里做过很多次的毛笋干炖肉,可从未觉得,有哪一次做得会比外婆的好吃。因为外婆那道毛笋干炖肉,油而不腻、味鲜幽香,有大山的味道。
一饮一食,一茶一饭,蕴含着生活的点滴。酸甜苦辣,蒸煮油炸,日常中各种美食跳跃于我们的舌尖。中国——一个对味道与美食总是有着浓重的情感国度。美食不仅仅是留存于舌间和鼻尖的味道,还往往能勾起我们心底的感情,充盈于感官,飘散在记忆中。
今天说的是我家的“三色饺子”。嘻嘻,当然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正如名字一样,这个饺子是三种颜色。周日,我和妈妈在家一起动手做“三色饺子”。首先我们要把“三色饺子”的三种颜色的面团准备好,其实就是用了我们日常中比较常见的几种蔬菜。绿色我是把菠菜榨出汁加入面粉和面,黄色是用蒸熟的南瓜加入面粉和的面团,至于剩下的那种就是白色就是纯面粉就好了。这样三种颜色的面团和好揉成团放在一边醒面的时间刚好可以制作饺子的灵魂——馅。
饺子馅可以根据我们自己的喜好制作不同的味道,我们今天制作的是肉末土豆馅、肉末粉丝、韭菜鸡蛋。我将土豆切成细丁加入肉末,再放入葱姜调料搅拌成要用的肉末土豆馅,第二种是用开水泡发好的粉丝加入肉末制作了要用的肉末粉丝馅。而妈妈制作的韭菜鸡蛋馅对于我来说要麻烦一些。需要把打好的鸡蛋液先在锅中摊成鸡蛋饼,再把鸡蛋饼切成丝放入切成很细的韭菜断里调制而成。
面和馅准备好妈妈开始擀皮,妈妈擀皮也是向我诠释了什么是孰能生巧。只见一个个小小的面团在擀面杖下面像跳小天鹅舞一样就变成了一张张圆而薄的面皮,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迫不及待在面皮的中心夹上馅将面皮对折捏紧。妈妈做的饺子就像整装的中国军人一样整齐站立,再看我做的一个个东倒西歪,实在汗颜。
饺子放在锅中在开水里等饺子浮起来,再煮几分钟,美味就可以出锅了,盛在碗里的‘三色饺子’单从颜色上看就很美味。虽然我包的饺子不如妈妈包的饺子好看,但吃起来味道比妈妈的味道更加美味,毕竟这是自己动手劳动的成果。
当普通的食物承载了更多的情感和回忆在的时候,它就是人间至味。
当时余震还在,我从彭州通济的山里出来,转场到鸡冠山。已经吃了几天方便面了,特别想找一个打牙祭的地方。恰巧路边竹林旁有间房子,门框上用油漆写着“三妹子酒家”,没犹豫,停车钻了进去——整个饭馆没有菜谱,所有的原料都摆在明面上,大厨是个粗壮的中年汉子,胡子拉碴,手里攥着菜刀拍拍打打给我们点菜。我们要了一个耙耙菜、一个老腊肉,便坐下等着。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叫扔上来更准确),第一口下去,不由转身对老板说:“伙计,你家腊肉太咸。”
正在刷锅的老板头都不抬:“只有这个。”
什么态度嘛,我心里想。第二口,却吃出了一股奇香,仔细再看筷子尖上的物事,大片的腊肉,由外至内,从深褐到鲜红——显然是暴腌暴晒的。
旁边搭车的一个彭州哥们儿说:“这家的腊肉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要不是地震,还可以吃到他家的风干鸡。他家的鸡更巴适,晾在大山里,路还没有通……”一边吃着菜,再看那位中年汉子,隐隐地在心里生出了“世外高人”几个字,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菜吧。
江湖菜称呼是相对于官府菜的,无论是原料还是做法,都不按常理出牌。当年,刚刚认识黄珂,吃了他做的黄氏牛肉,不由心生景仰,他听了哈哈大笑:“锤子,我算啥子高手撒。真正的高手都在乡下的院坝里头……”
我知道,每年开春,黄珂都会去四川重庆一带的山里,走村串寨,看到哪家饭食好吃,就花钱住下,趁做饭时在一旁偷窥默记——他自己称之为“采菜”,听上去像采风,有点儿故意跟艺术家混淆的意思——其实就是偷菜嘛,玩过开心网的人都知道的。
每次黄珂回京,就会把我们召集起来,当成味觉小白鼠,验收他新“发明”的江湖菜。说来也怪,黄老学的很多菜,回到北京却没有办法正常实现当初的原汁原味,起码没有他吹的那么好。黄珂只有在自己的“川菜实验室”继续埋头鼓捣,加点这个,换点那个……那个认真劲儿,只有中关村破解正版软件程序的人才能相提并论。
其实黄珂说的没错,要吃到真正的江湖菜,肯定不在都市的钢筋水泥丛林里,而是在乡野小店,这个道理说起来就像马拉多纳不会竞选国际足联主席,格瓦拉不能出任联合国粮食组织总干事一样简单。我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个小土菜馆菜做得好,顾客盈门,换到城里扩展店面,却没几天就***了。
店主人迷信风水,我的判断却是最好的菜肴一定在它的发源地。就像北京开了无数家四川、重庆火锅连锁店,尽管人也很多,但味道,永远没有办法和原产地相提并论。
我仔细做过研究,原生态饮食一旦离开故土,原料、作料的供应都不可能有以前充足地道;另一方面,在陌生的环境,面对全新的客人,下手时不免要多看看顾客的脸色,做很多让步。众口难调,菜不免中庸起来,原先支撑做菜的某种理念也开始动摇,在城市餐饮激烈竞争的环境里,大厨的脸色,很难像彭州乡间的那位汉子一样自信。
社会信息化程度愈高,大众的`趣味愈发趋同。原生态个性饮食本应显出它独特的价值。
然而,菜肴个性化和餐饮业利益最大化的需求永远无法同步。厨师往往又都不是经营的决策人,真正要赚钱的老板,会根据顾客的普遍反映要求厨子做这样那样的变化。
我们能够看到的一些以江湖菜扬名立万的馆子,慢慢地,江湖两个字只剩下商业意义上的招牌意味了。
更可笑的是,有些乡间草根食物,却打肿脸冒充贵胄血统,编排出各种“中山靖王之后”的不靠谱名号立足,原先的乡野之豪气全都淹没在燕鲍翅之类面目可憎的菜单里面。
如果把烹饪比作江湖,我最喜欢的厨艺高人当如风清扬——背负绝学,遗世独立。
他们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三两个知己,绝不会参加武林大会之类的有套路规则的选拔。他们做的菜永远是小众的:有性格,意气风发,绝不会考虑劳什子评委渐渐迟钝的味蕾和已经退化的牙齿。
山脚下,大河边,是他们揣摩和历练武功之所,偶尔遇到知音,他们会停下手里的活计,从后院搬出一坛陈年老烧,过来跟你连干几杯,仰天长笑……那才是完整的美食体验。
当然,这种念想实现起来越来越难。
每当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记忆中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奶奶制作清明粿,那也是我最喜爱吃的美食。
奶奶做的清明粿有绿色或白色,里面的馅料也多种多样,有萝卜馅的,有笋丝肉馅的,还有红糖甜馅的,摸起来黏黏的,轻轻咬上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做清明粿要上山采艾叶,奶奶总是提着一个篮子,到地上去摘艾叶。我也时常跟着她去,只见奶奶细心挑选一片一片地轻轻摘下,又轻轻放入篮子中,我也时常学着她的样子采艾叶,奶奶见我采艾叶的样子,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挂满慈祥的笑容。
一大筐叶子采摘后,下一步还要精挑细选,只见奶奶熟练地把老叶除去,只留下嫩嫩的芯。挑选完成的艾叶放到沸水里煮出汁水,放到一旁等待使用。
下一步就是揉粉,奶奶将糯米粉放进了一个盆中,倒入温温的艾液汁,艾叶汁可不能一次加到位,需要不停地搅拌不停地揉搓,只见奶奶的手中米粉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她手中不停地翻滚着跟头,不多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大粉团,和面的工作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炒料,奶奶准备了肉,笋,豆腐干还有咸菜。她把肥瘦相间的肉放入大锅中翻炒,再把笋、豆腐干、咸菜一股脑儿倒进了大锅中,加入各种作料和调料,顿时一股浓浓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顿时喷香四溢,令人垂涎。过不多久,馅料炒好了。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包清明粿了。包的时候,只见奶奶取一小团米粉团,用专用的压模工具压成扁扁的一片,里边放上馅料,把面片对折后压实边缘再像包饺子一样折出很多很多道褶子,一个清明粿就这样完成了。看她一压一捏,动作是那样熟练,一个个清明粿就像一个个艺术品,在她的手中渐渐诞生了,真是太厉害了,看得我连连为她点赞。因为我不能吃辣,她将清明粿做成两种颜色和口味,又怕我分不清哪种是不辣的,哪种是不辣的,特意将粿做成两种颜色,以便区分。
一个个清明粿做好了,整整齐齐放在粽叶上,最后一步就是上锅蒸了。又见奶奶在灶头的铁锅里,放入半锅左右的水,锅上放上竹蒸架,她把清明粿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放到蒸架上,排列均匀,盖上锅盖。随着灶膛的柴火“噼噼啪啪”的响声,锅子上就升腾起了一股股热气,似乎还能闻到里面的香味。过不多久,清明粿蒸好了,掀开锅盖一看,一个个清明粿墨绿墨绿的,白的也格外鲜亮,实在忍不住想马上咬上一口。馋嘴的我总是等不急清明粿凉下来再吃,奶奶也总是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慢点吃,不要烫着……”我也吃完一个,还冲着她傻笑着:“真好吃,我想再吃一个。”听完,她又笑了。
小小的清明粿,藏的不仅仅是好吃的馅料,更藏着奶奶对我的无限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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