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二零零四年雅典奥运会女排决赛,中国迎战劲敌俄罗斯。那片场地早已被观众的目光聚燃,女排姑娘离世界之巅只差一步。不料,女排出师不利,一上来以0:2落后。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女排姑娘不骄不躁,有条不紊,没有失去信心,在赛场上,挥洒汗水,奋力拼搏,终于以3:2反超。此时欢声雷动,此时万众沸腾,此时山呼海啸,此时惊天动地。是信心让女排一步一个脚印地去争取;是信心让女排坚持下去;是信心让女排实现了“惊天大逆转”。
有这样一种神奇让我着迷……
春暖花开之时,坐在多年前就存在的饭店里,看着店主熟悉的容颜,品尝着味道依旧独一无二的美食,恍惚间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夏天,走在陌生的小镇上,热浪滚滚,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灿烂了一地,仿佛随着蝉鸣在轻轻颤抖。如果同和善的当地人打招呼,他们就会请我喝清冽甘甜的泉水,一直凉快到心底,如归故乡。秋雨连绵的季节,漫步在山间小道,不用看什么景点,一整个下午看着远处的云朵变幻,有了和这个季节一样湿漉漉的心情,那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平静恬淡。冬天,坐着火车穿过漆黑的夜晚,伴随着隆隆的声音和远处小镇上缓慢后退的灯火,从雾气蒙蒙的车窗玻璃看出去,孤独的站台上,寂寞的列车员身上洒满昏黄的灯光,缓慢地做着放行的手势,我的心里忽然暖意阵阵……这些微小的风景总是让我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一点点沁入我的内心。
我曾读到过这么一句话: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全世界所有的悲伤和迷惘。风景的意义正是如此,美食则其次,因为在旅行中遇到不同的人,欣赏不同的风景,是一种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慢慢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改变自己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的方式。
有些人认为旅行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风景千篇一律,而所谓的旅游胜地到如今早已变了味。但其实只要用心去,停下来耐心地等一等,你就会发现那些大大小小的与众不同的风景就在身旁。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这样微小而又美好的风景会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冬末春初的时候,花坛里有一朵小花开了,在初融的冰雪里,在早春的阳光下,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它是那么地不起眼,每片花瓣都是白色的,甚至因为微风的吹拂而轻轻颤抖着。但如果停下来仔细欣赏,你会发现它是多么地美,惊叹的同时也会更有勇气去面对生活。
曾经我也是这么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却在一次次和“风景”不期而遇中改变,而我自己并未意识到。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在听我谈及这些细微的发现,她扑闪着双眸说十分羡慕我,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么平凡的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他人羡慕的人。
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啊,当我遇到这些美好的风景时,我也被它们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它赋予了我更多的经历与体悟。世界上有很多事物,细小而琐碎,却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支撑我们跨过许多道坎,成为我们咬牙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种神奇我至今仍未完全明白,但它却令我着迷,让我渐渐不再迷惘地在昨日徘徊,就算前路依旧模糊,也会毫不犹豫地向着远方走去。
“我啊,当然是想找到博尔赫斯扔的那枚硬币啦。”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临死之前,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这样一句话。这是我楼下那个女孩说的,那天我问她,如果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做一件平时想做却做不了的事,那你要做什么。她说了这句话。
“可是我现在只想体验一下科幻小说里的起死回生,这真是平时想做但做不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涣散,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宣判。
迷蒙中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飘浮着,时而置于云端,时而伏于地面,脑海中众多声音起伏,时而谈着白茫茫,时而谈着媚俗,越来越大,使我困惑而脆弱。我睁开了眼睛,仿佛还在梦里似的,我抬着看了看日历,那一天早上,我死的那一天。这好似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是再荒谬神奇,生活仍要继续。我洗漱,吃早饭,出门去交接班。再一次坐上这辆出租车的感觉很好,像是再一次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我启程上路,行驶于繁忙的早高峰主干道上。不久我便见到路边有人挥手,我驶近停下,是楼下那个女孩。
我愣着,直到她坐上车好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地问:“去哪?”她一身白色连衣裙。“去那座最高的山好吗?我想去那里看海。”她说,冲我笑了笑。“看海?”我问道,发动了车子。她说是啊,看海。
“20世纪那会儿博尔赫斯站在甲板上,将一枚硬币扔进了大海,硬币带着点余温,消失于茫茫夜色的海水中。之后他写了首诗《致一枚硬币》,说自己添了一个平行的'节点,从此他和硬币便活着两条不同的平行线。我很想去看看海,想象海里那枚硬币是怎么随着波涛流向远方。我甚至想找到它,或者《广陵散》的乐谱,司马相如的那把琴,爱伦坡的黑猫,我都想找到。我真的热爱这些东西,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一直说着,这时才停下来。
我望着后视镜里她泛红的脸颊,脱口而出:“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男孩在岸边发现了一个锈得不成样子的硬币,捡起来看了看,又扔回了海里。”
她笑了,山间的凉风吹起她的头发。
我在回程的路上想了很久,关于我那段飘浮,那些在我脑海里争吵的声音,那个女孩,和她的硬币。我看向窗外,夕阳中天边那朵似船的云突然脱下一个小的圆形,它越飘越远,消失不见。
“让她找到她要的东西吧,如果你有这种神奇的力量。”我默念着,下班走在人行道上,看着一辆车驶向迷了路的女孩。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我的身体很轻,时而在云端,时而在地面,脑海中的声音清晰可辨。
“我啊,当然是想找到博尔赫斯扔的那枚硬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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