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著名导演拉斯·冯·提尔的《黑暗中的舞者》是一部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的电影。这种力量既来自于影片主题中温暖与残酷之间的激烈对抗,也来自于影片视听语言中华丽与质朴之间的强烈对比,还来自于影片超越期待的另类风格。
冰岛女歌手比约克饰演的单身母亲沙曼极度热爱舞台剧,甚至连枯燥单调的机器压轧声都可以让她幻想起舞——用剧中一导演的话说,她就是为舞台剧而生的。但过人的才华与热情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在生活中闪闪发光,现实总有太多的无奈:她生来就患有一种会使人渐渐失明的眼疾——这迫使她离开了那梦想可以在现实中“名正言顺”地依托的、哪怕是最简陋的“根据地” ——社区破旧的小舞台;更为遗憾的是她的儿子也遗传了她的眼疾,于是,为了给儿子筹钱治病,她四处打工,点滴积累,被碌碌的生活所压榨着;生活的重压终于在好友的背叛下激化——他无耻地偷走了她的辛苦钱竟还冤枉于她,在无奈的反抗中,她***死了朋友取回了钱。心力交瘁的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社区小剧院,麻木地“暴露”了自己。。。被捕后却因着朋友间曾有的约定不为自己申辩,默默走向冰冷的刑台。。。这一系列现实的痛苦简直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而每当压抑到了极致的时候,幻境就如压力压出的气体,美妙地制造出色彩明快、氛围轻松的世界:同样的场景,却有着快乐的旋律,善良而又热心的人们。影片中出现了多次幻象镜头:在冰冷的机器边劳作时;在铁轨边行走友人疑她失明时;失手***了朋友后;在审判席上见到钦慕已久的老舞台剧明星时;临刑前不能自已时。影片很好地结合了画面和音乐,比约克极具才华的演唱与表演张力为影片也添加了不少色彩。尤其当友人唱“你将不可看到你的孙子伸向你的稚嫩的小手”她答“我已看到我要看的一切,我已看到我是怎样。”细微处品味出的真情与无奈令人动容。
影片中生活的现实如用家庭摄录机拍成的现实暗淡的纪录片,而幻境却是个色彩明快的舞台剧景。在这出舞台剧中,那现实中倍受压抑的女人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以恣意放歌狂舞施展自己的才华。如果现实的暗淡让人的心情郁闷的话,幻想中明快的色彩一样让人的心在颤抖。常人看来,女主角似乎有种变态的臆想与癫狂。那幻象中的场景就像是冒着烟雾的气泡,渗着现实的丝丝凉意。交错场景中的表情的跌宕也让人不时地揪紧了心。
因着梦与现实的交织,影片产生了“一生二”的效果,仿佛一个人的`两个剖面。而坐在一个座位上看同一部电影,也似乎有两个影片同时进行。自然的,影片也有了两个结局:
刑室。女主人公被押上刑台。木板塌下的一瞬,女主角的生命也在摇晃绷直的绳索中结束。纪录片似冰冷的场景,亲友的抽泣;被害人家属冷冷的目光,人们渐渐离去。。。 这是外人看来唏嘘不已的无奈而又残忍的结束。
但同时,另一层面,行刑的前一刻,沙曼仍拥有幻想的权利。她数着踏向刑台的脚步,节奏让她不由自主地又打开了自己美好的幻境:一切误会消失了,人们对她微笑和她跳和她唱,刑台变成了舞台。轻松。快乐。颤抖的快乐。突然,歌声戛然而止。。。沙曼选择了梦境的世界作为告别的舞台。相信从离开现实世界起,到最后的一瞬,她的心中都是温暖的。她心中的正义梦想,宽宥了现实宽慰了自己。
“结局”,——对于沙曼也许是圆满的。
而坐在屏幕前的观众的心,却早就在这幻境与现实的撕扭中变得不成模样。一片泣不成声。
也许没有多少人可以在那一瞬明白为什么要哭。
如果,现实是明快的,梦境是暗淡的。人们的表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人们对于物质与精神、现实与幻想往往有着缠绵的爱恨。人是现实的人,就像蛛网中千丝万缕粘着的那只讨生计的小蜘蛛;人却也是自己的,需要一个阁楼一个密室上演心灵的独角戏。
某种程度上,佩服沙曼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进行的看似神经质的臆想,你可以说它是麻醉,但麻醉也有麻醉的快乐。
在无法主宰现实的生活时,至少,她在自己的王国是女王。
影片的主人公塞尔玛是一个从捷克移民到美国,在一个乡村工厂工作的单身母亲。她的精神支柱是对音乐的激情,特别是对充满着歌唱、舞蹈的好莱坞音乐喜剧感兴趣。但塞尔玛有一个令她心痛的秘密:她的视力正慢慢地衰退,而且她发现她的儿子因遗传的原因而有同样的疾病。为了使儿子逃脱变瞎的命运,她每天超负荷工作,为儿子做手术存钱。但一开始好心收留他们母子的警官比尔却在后来偷了她要给儿子治病的钱,为了拿回钱,塞尔玛绝望中***死了比尔。儿子成功地进行了手术,然而她却被处以了绞刑。
作为拉氏“良心三部曲”之一,塞尔玛即是人类良心和美德的化身。她乐观豁达,孩子般的面孔常常带着微笑,你无法不被这种坚强打动。她对音乐有着天生的痴迷,繁重的劳动之余还参加音乐剧的排演,每当生活中遇到困境,她总能通过幻想中的音乐释怀一切。她的音乐深深地感染了我。她真诚善良,面对司机杰夫的爱,她感动而又坦白相告:“我现在不想要男朋友,我没有时间。你很好,如果我想要一个男朋友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法庭审判时,为了维护比尔的尊严,遵守他们保守秘密的誓言,她放弃了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她的善良和真诚令人钦佩更令人心疼。她的身上闪烁着伟大的母性的光辉,当杰夫绝望地质问她为什么明知孩子会有先天性失明遗传还要把他生下来的时候,她泪光闪烁地回答令人动容,“我只想要一个孩子抱在怀里的感觉”。这是一种天然的母爱。她深爱这她的儿子小俊,为了给小俊治眼睛,她离开祖国,超负荷工作,节俭生活,甚至牺牲爱情,最后她终于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小俊的成功手术。难能可贵的是,导演并没有为了赞扬主人公的奉献和母性夸大其的勇敢,他真实地反映了人性。作为一个柔弱的女子,塞尔玛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也会紧张得不停地弹打手指,害怕得不能站立,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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