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总存着这样一个身影。
每至傍晚,太阳已半遮了面,空中隐约着月的踪影,巷口高大的老树下,她佝偻着身子,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她的手掌很粗糙,指腹和掌心有很厚的老茧,她总爱用这刻满了岁月沧桑的手抚摸我的脸颊,双目中含着满满的怜爱。
那时我顽皮,放学后往往要与同学玩闹上许久,夜色将近才记得归家,她便在那棵树下,一直等了许久,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她掌心的温度,暖了我的整个童年。
记忆里,也总有这样的一个声音。
“奶奶,你看,这颗桃树怎么总不开花啊?”她的大手按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几下,脸上的笑意极淡又极远,她指着一刻枯瘦的枝桠,道“你看,那不是吗”我凑近去看,上面的一点粉红娇弱却倔强地挺立在枝头,已是欲绽之势。
“孩子记住,没有一种植物是不开花的。”
她的声音有微微的沙哑,并不是特别动听,可是每晚伴我入眠的,便是这永远都带着慈爱的声音。
记忆里,还有这样的一种目光。
我爱闹,衣服遭殃便成了常事。偶尔梦醒,看到她坐在陈旧的木桌前,一针一线缝得得仔细,眉头微蹙,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的清楚,却不愿开灯惊扰我,蜡烛的火苗晃呀晃,将我晃入了梦乡。
清晨,我抚摸着床头叠的整齐的衣服,桌上的蜡烛只剩了一小半,而她依旧挂着笑,将早饭端上了桌,看着我一口一口吃地香甜,眼底不自觉深了笑意。那目光,是树对叶的目光,是天空对翱翔在自己怀中的鸟儿的目光,满满的全是爱,挡不住。
她送我出了门,我走出几步,见她依然在门口,忍不住问道:“奶奶,回去吧,天冷”
她“嗯”了一声,我转过身,却仿佛仍能感到那抹温柔的目光,直到走出很远,在路口拐弯时,我回头,她小小的身影伫立在寒风中,已经看不清面容,而那份沉甸甸的关心,我知道。
听妈妈说,她年轻时很漂亮,可爷爷去世的那年,她逐渐衰老,往日明亮的眼睛蒙上了雾,背一天天得弯下去,瘦削地得让人心疼。
可是,她却从未在目光中带给我一丝忧愁。
太阳又渐渐地落了,而她依旧在。
我微笑着,迎向了我生命中的温暖。
从小我就躲着他。
他整天不是傻笑就是一个人大声的唱歌。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却享受着种种“特权”——不交作业,老师们会用一种淡淡的不耐烦的语气道:“他不交就算了,他不算我们班的”;上课不听讲,老师们不但会大开绿灯,还会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请不要影响上课的同学好吗?”
又一年,我们的教室从一楼搬去了五楼,每每下课,他总喜欢靠在栏杆上,朝楼下大声吼叫。这时,总会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有些女生担忧地看着他道:“会不会有危险啊?”可她一旁的男生会接话:“那你去关心他吧,到时候他缠上你就没地儿哭喽……”更有调皮的男生在他背后大叫着:“傻哥,你好牛咧,有本事就跳下去哇!”
有一次,我在打扫教室卫生,当我扫到他的座位下时,看到了一张脏兮兮又被折得乱七八糟的纸,上面用黑色的笔,重复的写着几个狰狞的大字:“我是正常人!”‘正常’两个字被他用黑笔描了好几遍,纸都快被描破了。我这才明白:平日里同学的捉弄,老师们的视而不见,在这个看似只会傻笑,无法与人交流的“傻子”眼里是一种多么巨大的伤害。
对于他,我实在想象不出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穿过那要人命的讽刺伤害,是不是他的母亲呢?这位母亲天天都会在校门口接儿子放学,当这对母子穿越重重漠视来到彼此身边时,他总会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像别的孩子一样。
没有人在乎,除了他的母亲。
他就像海中的孤岛,看着眼前的海岸,却是可望不可及。不,他不是孤岛,是孤舟,因为孤岛还有强大的礁石支撑,他却没有,只能在海面上无助的漂着;不,他也不是孤舟,他是浮萍,因为孤舟还有一双船桨,他却没有一个朋友。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不再同班了,我也终于不用再躲着他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小时同班的闺蜜跟我重新提起他,因为他们住同一个小区,他妈妈曾向她妈妈哭诉过,因为生他时难产,差点命都没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他,结果却留下脑瘫的后遗症。更可悲的是在这之后,他爸爸也离开了他们。
残酷的现实让人唏嘘的同时,也使我始终忘不了这个特别的同学。我真希望有一天,人们能脱下有色眼镜,真诚友好地看待每一个虽然有着不同外表,却一样有尊严的个体——人!
上午数学课的公开课上,全校老师都来听我们班刘老师的课。
同学们坐的端端正正,听的非常认真,可是老师提问就只有我和常思礼举手,刘老师让其他同学回答,却举手的人寥寥无几,这样老师叫我和常思礼回答了很多次,后来老师再问时,我的手刚举起来,刘老师给我使眼色,我把手放下了,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我推了我的同桌闫泽昊,可是他不举手,老师就叫了他同学。中间课上,刘老师让按组讨论题,我认真地思考着,我们组的几人都在说话,也不知干什么。当我问他们:“咱们组的题谁答?”
他们就像商量好的似的一起说:“你。”
我说:“行,那第二题呢?”
他们又一起说:“你。”第三题还是我,我有点生气,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回答老师的问题呢?
第四节课上,刘老师一上课就表扬了我,我心里非常高兴。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正在午睡,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了。我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拣破烂的老头,瘦高的个子,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脏的棉衣,而且还打了补丁,(大概是在哪拣来的`吧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铁钩子。一看是他,我就不很不礼貌地说:“你敲我家门干什么?“这家有姓张的吗?“没有“,我不耐烦的把门关上了。一会又有人敲门,我大声的说:“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没有姓张的,怎么还敲呀!“是我,你喊什么呢?“原来是妈妈回来了,我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妈妈批评了我,不该跟来人那么说话。
晚上我们正在吃晚饭,又有人敲门,我急忙跑过去,一开门又是那个老人,我刚要说话妈妈就过来了,“您有什么事吗?““你家有姓张的吗?““孩子的姥姥姓张,你有什么事吗?那就对了,这有一个写着你家地址的信封,里面有一千元钱,你数数。原来是妈妈在打扫屋子的时候当垃圾把信封仍掉了,还没等我们道谢,老人转身走了。看着走远的背影我有些惭愧。
这就是我敬佩的人!
每当我看到抽屉里拿块新橡皮时,心里总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感。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读一年级时,姑妈把我从学校接到他开的小商店里玩,我一眼就看到了姑妈放在水壶旁的一枚5角硬币,心里想:'姑妈有那么多钱,我拿5角钱买一块橡皮有什么关系?'于是,我趁姑妈忙着招呼顾客的时候,搬来一张凳子爬了上去。当时,我心里“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把5角硬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时,姑妈看见我趴在桌子上,便笑眯眯的走过来,问道:“乖乖,你爬到桌子上干什么呀?”我慌得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唔……唔,我……要……喝开水。”姑妈听后,把我抱了下来,给我倒了一杯水,又忙着招呼别的顾客了……
晚上,妈妈发现我的书包里多了一块新橡皮,便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心想:说还是不说呢?还是说吧,我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于是,我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过了一会儿,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蕾蕾,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这一点我很高兴。可是我要告诉你,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5角钱虽小,却给你脸上抹了黑……”我一听,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哭着向妈妈认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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