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深吸一口死亡的芬芳,微笑,再朝着太阳,大步前进。花谢香犹在,这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也是一种超然洒脱的大智慧。
《老子》中谈到:“潜龙勿用,见龙于田,终日乾乾,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即便是龙,其到达巅峰后都会面临衰败;即便是神灵,都有天人五衰的一天。可见,盛极必衰是一种固然的真理。所以惜春伤怀之举可以偶尔为之,一舒胸中愁闷之意,却不必终日丧丧,反伤几身。黛玉葬花乃雅兴之举,可终日葬花,倒沦为个清洁工了。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风起,雪樱四扬,刹那间的绚丽,是死亡前的最后一刻狂欢,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极致的华美中,不去管下一刻的苍凉悲哀。或许这就可以被称为死亡的美。这种美,不在于她的长久,或许正因为是昙花一现,才更有珍爱的意义。她曾存在过,让世人明白世间还有这种震撼人心的存在,这就是她最大的价值。推而广之,这也是所有繁华美好存在的价值。繁华落幕,人必悲叹。为了寻回她,人只有积极地大步前进,才可能再创辉煌。花谢香犹在,大约也就是此意了。美使人沉醉,败落更使人清醒。
我想起了《鼠疫》中的医生里厄,他就是一位典型的笑对落花者,一位向死而生的勇士。他充分认识到了失败的必然,却从不放弃行动。因为只有行动,才可能抓住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逃窜的一丝暗芒。正是这悲哀而又看似滑稽的理想,一个普通人变得不普通,灵魂闪现出爱的光辉。有人笑对落花,悟芳香犹存。是什么给了他这种不平凡的勇气和智慧?我想,在那灵魂的深处,必定藏着一份几欲喷涌而出的深爱。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嗅一口带着死气的芬芳,扬起微笑,前进吧。
那年的秋天,是一生中最金黄,灿烂的季节。他早已攀爬上山顶,俯视世间,立于天地之间。我气喘嘘嘘的怕了上来,干嘛那么快,我费了很大劲啊!他依然在看山下风景,淡淡的说:知道了。夕阳斜晖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闪烁的铂金。我没有说话,也静静的看着他,他抿了抿唇后,眼光变得更凛冽了,露出一种坚定。我低下头来,看着脚尖。我我听说什么没什么了,下去吧,这里冷。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是的,我听妈妈说他已经申请了国外留学那年秋天麦穗都金黄的灿烂。
那年的冬天,冬天的风总是那么冷,心却如此暖和。这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喜悦的心情是有的,但被不舍给吞噬了。铃一阵铃声为着学期画上完美的句号。而我还默默地趴在桌子上久久未离。一阵薄荷清香袭来:怎么还不回去?寂静怎么啦?还是寂静走吧,要关门了。仍然寂静突然间,桌子上多了一盒东西,终于好奇的抬起头来,对上他那明澈的眼睛。是什么?哈!你猜!杂果味软糖咦?白了他一眼老套数。那年那盒糖果温暖了寒冬。
那年的最后一天,他走了。那年,2011。
那痛苦的记忆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的心跳。说过要忘了你,但心犹在,终难忘。
花儿难逃枯萎的命运,但那呼吸过清风浸浴过雨露的花瓣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个人终是难免一死,但死亡并不意味着消失。那些坚强的心灵,那些飘逸的灵魂,那些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思想,那些如花香一般醉人的生命的品性,却如一坛老酒,愈久弥香。
是什么让我们记住了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的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这颗不屈的心灵唱出了生命的绝响。他知道什么是比山重的责任,他懂得什么是比命重的荣誉。为了自己的祖国,文天祥把生命的花朵绽放在战场,陨落在敌营。花谢香犹在,他坚强的心灵在历史的河流里永不褪色。
剑指青天,已收《行路难》道不尽他的洒脱;举杯赏月,一曲《月下独酌》唱不尽他的飘逸。“酒入豪肠,三分啸成了剑气,七分酿成了月光”,光焰万丈的李白,携一壶清酒将足迹印遍了盛唐的万里河山。这朵艺术的奇葩终是逐月而去,飘零于天空,但花谢香犹在,他那飘逸的灵魂永远徘徊于诗歌的历史长廊。
“巧言令色,鲜矣仁。”三千弟子,孔子将智慧播撒人间;万里讲学,孔子叩问着人生的意义。何为仁?何为义?时隔三千年,那部散发着芳香的《论语》至今仍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孔子的身躯早已逝去,但花谢香犹在,他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思想永不磨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那如菊花般的生命散发出淡泊名利的香气弥漫史册;“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曹植那如昙花般的生命散发出壮志豪迈的香气晕染了书页;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轼那如兰花般的生命散发出超然洒脱的香气浓郁了卷轴。他们如花的生命都已经逝去,然而花谢后,芳香永驻。
花谢香犹在,时间挡不住香气的传递,即使它把花朵零落成泥碾作尘;花谢香犹在,历史遮不住生命的光辉,即使它让生命的血肉香消玉殒随风飘逝。
是的,一个人终是难免一死,但死亡并不意味着消失。正如臧克家所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些坚强的心灵,那些飘逸的灵魂,那些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思想,那些如花香一般醉人的品性却如一坛老酒,愈久弥香。
不惧零落成泥,只望芳香如故,这就是我们生命的追求。
山河常在,然知她惜她者少,惺惺相惜,举杯共月,唯有山河之书;历史长存,却怨她忘她者多,灯火阑珊,形影相吊,只得千年一叹。
最初认识余秋雨是因为朋友赠的书——《文化苦旅》,一看书名,文化,便先入为主,觉得肯定是博大精深,条条是道,一本正经地说一堆道理,立马与自己划清了界限,此等高深莫测之书,不适合我读。然一日,实在闲来无事,仔细翻阅,便爱不释手,也便有了这次与《山河之书》的自然相遇。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关系如何?没有两者。路,就是书。对于我来说,没有资金行万里路,四处瞎转悠,路确实就是书。品读一本本书籍,听作者的故事,作者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作者的心得与,可不就是踏着他们铺成的路一步步走向更成熟,更独立的自己吗?而成熟又是什么?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逆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述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我以为,山河只是山河而已,她还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属于自己的历史,属于自己的眷恋,属于自己的无奈。她的确是养育了我们,丰富了我们。她的静,岿然不动,既伟岸,又渺小,她的动,源远流长,既气势恢宏,又默默无声。她的无奈,是敦煌莫高窟的文化被掠夺的。无奈,是废井冷眼的无奈,是宁古塔里苦难的无奈,她也有骄傲,她的骄傲,是造福了一代又一代子孙都江堰,是巴东三峡巫峡长的惊骇,是孕育的千秋万代的我们。
山河也确实只是山河而已,动与不动,她都在那儿,以她千百年的阅历,以她洞晓一切的姿态,以她慈爱母亲的身份,注视着她的孩子。我们喧闹,我们改造,我们怀念,我们在随着时代改变,为迎合他人或自己而改变,而山河一直不变。
山河是山河,故乡是故乡。
他是一个路过的人,热衷于历史。而它,不过是一不足百米的老巷,沧桑地如一株已谢的丁香,可他执意想去寻找,是否还遗留着一丝花香。
与它的相遇是不经意的,但却仿佛是上天注定的。
当他路过转口,目光不觉地洒落在老巷的墙上,顿时就被吸引住了,墙的白与众不同,不似羽毛般的洁白,也不如雪花般晶莹圣洁。它的白中渗透着一种灰色,如同线条般装饰着白墙,不会给人留下恶感,有的只是沧桑。每块石板都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深绿的苔藓就那么趴在石阶上,干瘪的木门吱吱悠悠,于死寂中增添着一抹诡异。
他向老巷走去。当初那个巷子,那个热闹非凡的巷子,在它的石头上走着,他沉浸着,沉浸在那个老巷中,手指情不自禁地碰上了老巷的墙,那残裂的墙壁,仿佛见证了老巷的昔盛今衰,物是人非。
他或许在想着曾经的老巷是多么的辉煌,以至于有如此的院子房屋,坐落在这里。曾经又有多少故事在老巷中上演,是否它也遭过变迁,亦或是抗日时的一处安全所。
这是“柳巷还飞絮,春馀几许时”的那条柳絮飘扬的巷子吗?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那条惹起刘禹锡今昔盛衰之感的巷子吗?又或者是戴望舒“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呢?
忽地,老巷中不知何时有了一缕青烟,不知是谁家的烟囱,温热着他的疑惑,一声亲切的叫喊打破了他的疑惑,“老婆子,吃饭了。”饭香悠悠传来,“饭香不怕巷子深。”
他笑了,这条老巷中还有人,它还有生机,想必刚刚那两位二老也是一直住在这里,舍不得离开吧。欣慰亦或是惊喜,让他的心开始触动,一阵鸟啼掠过,树叶轻落,风微微吹过,他突然想起了史铁生先生的《我与地坛》,“这都是真实的记录,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他闻到了那阵阵花香,人依在,花香仍然在。那花香带着老巷的生机,一阵一阵。
已到尽头,他回头,向着夕阳走去,它拥有着历史的厚重,亦有着一片清净,留给有缘人以感悟。乌衣巷口夕阳斜,原来这夕阳不是图添凄凉,而是让那份历史感更加厚重,花谢香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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