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夜,湛蓝的天空,星光灿烂,我静静地端坐在阳台上,等候昙花开放。终于,它缓缓舒展开了花瓣芳香扑鼻,但没到东方吐白,曙光来临,又慢慢凋谢了。
“昙花:印度梵语优昙钵花的简称。”我国古书上记载的昙花,同名异物的很多,但较为大家公认的昙花则是原产在墨西哥和中、南美洲热带森林中的附生类型的仙人掌科植物。几十年前才被引入我国。它的形态很奇特,“老枝圆柱形,新枝扁平,绿色,呈叶状”。没有叶子,人们看到的“叶子”,实际上是它的叶状变态茎。“花生于叶状枝的边缘,大型,白色,极美丽。”晚上八、九点后开放,开花时香气四溢,妖娆绮丽,非常壮观,但它似乎不愿接受人们长时间的赞美,不求与群芳斗艳,约四、五个小时后就凋谢了。说“昙花一现”的确是再准确不过了。
它开花的时间虽短,但它尽情地吐露着芬芳,展示着迷人的姿容。人们常用“昙一现”来形容风云一时的人物或一闪即逝的事。或许正是由于对昙花的好奇之心,我就种了几株。
由于昙花开花的时间很短,而且又是在晚上八、九点种以后,因此能够观赏它的人很少。根据有关书籍介绍,为了改变昙花夜晚开花的习性,使更多的人能一睹昙花的真面目,人们通过反复试验,摸索出了一套好办法。在昙花花蕾膨大的时候,白天把昙花移到暗室或黑色塑料薄膜做的遮光黑罩子罩住,不让它见光;晚上从八点到次晨六点则把昙花放在灯光下照射,让它进行光合作用。如此“昼夜颠倒”,使得昙花慢慢地适应时间变化,在白天八、九点钟开花,就能让大家一饱眼福了。
种植、培育昙花,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呢?春季里,剪取生长健壮的变态茎在盆内插栽,二、三十天就能生根成活。而且要求土壤肥沃,排水良好,这样昙花就有了“立足之地”,但更重要的是得细心照顾。昙花浇水不能过多,只需早晚在植株中喷些水,保持土壤不太干就行了。昙花喜温暖湿润,但又不能让它一直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施肥也不能过多。在夏季,它怕阳光直射暴晒,要把它放到室内有光、通风的地方或院子里的树阴、屋檐下。冬季,昙花休眠了,可以把它端到房间里,温度保持在十摄氏度左右。前年我栽植了三株昙花,盼望它快快生长,早日开花,于是“揠苗助长”,每天浇水三、五次,两天就施一次肥,结果植株猛长,开花却很少,让我懊悔了好一阵子。培育昙花,关键在于浇水要适宜,日晒要适度,施肥要适量。种花人必须细心观察它的生长情况,并付出辛勤的劳动。
昙花不仅是一种美丽的花卉,大自然的奇葩,具有观赏价值,能够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也是一种中草药。药书上说,它的花清热润燥,定神定智,可治肺热咳嗽、心慌和肺结核;它的叶状变态茎清热消炎,外敷能治烫伤、疮肿和跌打损伤等。昙花只“一现”,所以许多人不愿种它,而我却亲身体会到,每当精心浇灌、培育,看着它一天天长大的时候,内心的等待、期望不正像我们对学习、生活和理想的追求、憧憬吗?
做一朵昙花,只有香如故。昙花一现,定格记忆。许久过后依旧不能忘却初见昙花开放的刹那,皎洁如玉的月光下,它就那样轻盈地展开自己的双臂,拥抱这看似美好的世界,如同超脱凡世的精灵,不含一丝一毫的杂念,让人窒息的美。但却又如此短暂。为这惊艳的美付出的代价,便是生命的短暂。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犹豫,有的只是忠实于自己的倔强。就这样悄悄地绽放又凋谢,留给人无限的感慨。再艳丽再娇贵的花,最终的命运仍旧是一天一天老去,仍旧是最终凋谢,与其如此,倒不如像昙花,虽然短暂,却可以芳香永留于世,不曾让世俗的残枝败叶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只等来年又开出绚丽的花朵。昙花的美,在于它所展现的生命的极致。那让人惊心动魄、为之倾倒的绝美无比。
大千世界,真正能打动人心的美,莫过于昙花一现的瞬间。短暂却又可以在心永驻。像是深夜的一杯热茶,抚过泪颊的一双轻柔,面队困难的一次无畏,独上高楼的一次超脱,绝境中的一次安慰,世俗中的一泪感动,永驻在人心中一般。不要说昙花的短暂,它们只是服从了自己的内在力量,在最适当的时候,从内心一迸而发,展现给世间一抹惊艳,一点孤傲,一些洒脱。让它们最美的记忆活在人们心里,经历千百年,依旧美丽。肉体逝去,记忆永存。不要再流连于世俗的花园,因为没有不败的花;不要再空虚地过着生活,因为那只是行尸走肉。做一朵昙花吧,就是昙花,留下永存于心灵的一抹孤傲美丽。那才是极致。
有人赞美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有人赞美牡丹“雍容华贵”,而我却要赞美昙花一瞬间的美。
我家阳台上有一盆昙花,在偌大的叶片上,隐隐蹿出几点小芽,那是新生的希望。于是,我常蹲在花盆前,仔细地观察着小芽,或是轻轻地抚摸着叶片,日复一日,原本的小芽这时已成了枚红色的花苞,探出头望着周围的世界,叶片被它扯得耷拉下来,有时风一吹,我都害怕花苞会断下来,我蹲着身子,小心地呵护着它……
几天后,爸爸说昙花要开放了,于是全家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昙花从阳台搬到了室内。花苞像是一条蛇一样,在触碰着叶尖,花苞外几片细丝护花使者似地紧抱着花儿。快
开呀!我在心里暗急着,不时跑过去注视它几眼。一会儿,我看见“护花使者们”松开了手臂,听,花开的声音,昙花像是一个冬眠刚苏醒的小动物一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瞧!她已露出了那么一小点她雪白的裙摆了,可还是含苞待放,我心中充满了期待,她可真像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羞答答地开放着。再一会儿,我闻见了飘来的淡淡馨香,并非浓郁,也不是刺鼻,而是让人感到时有时无,超凡脱俗而又宁静的香味,昙花开了!我兴高采烈,凑近细细欣赏,在棕色与枚红色的包裹下,是一朵如此洁白、纯净的昙花。那雪白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蓬蓬裙,犹如天鹅洁白的羽毛,又好似纤纤玉手,鹅黄色的花蕊若一颗颗整齐排列的绿豆芽,在晚风中星星点点地笑着。昙花像一块澄澈的美玉,让人惊叹,让人忘记忧愁。我轻抚着它的花瓣,如丝绸一样光滑,又如一泓清泉,将它的美全都融入到我的心中……
可是,昙花虽美,却终要凋谢。第二天早上,我看见昨日的昙花已干成了一片土色,低垂着,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我不禁十分怜惜,多少日子的风吹雨淋,多少个日夜的期待,只等这一刻的绽放,却这么快枯萎……但转念一想,昙花在一瞬中绽放的生命华美,已铭记在了人们的脑海里,它将它全部的生命浓缩成短短的几小时,璀璨地盛开在人间,这便是一种永恒。我忽然领悟到,人的生命也一样,不在乎长短,而在乎在有限的生命中吐露出自己独有的芳香,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夜晚,我又想起那迷人的昙花,它已不再是一朵花,而是一种永恒的美,一种生命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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