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呼啸地吹着死气沉沉的大地,带来了悲凉与绝望。远处,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拄着木杖来到破败不堪的家门口,在他的身后,夕阳无力地把影子投射在荒草丛生的土地上,呈现出这位老人六十五年痛苦的记忆和心中空荡的阴霾。 六十五年以前,这片村子富饶而充满生机,一队官兵进入这片村子时,一切都变了。无数棍子和鞭子驱赶着这里无数的青年。
一位十五岁的青年被逼着穿过一条条泥石小路,伴着路上飞扬的尘土,踏上了未知的征途,走入了一个不可把握的悲惨社会。 翻山越岭的人们,正向着远方天际边出发。他们不知道,无数鲜血与生命将在边疆的关隘中流逝。一次次征战;一次次伏击;一次次流血;一次次牺牲。胜利和失败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思乡之情。时刻面临死亡的痛苦和对家乡的思念徘徊在他们心间,有时想跳到烈火中逃脱世俗的磨难,可是一想到家里的亲人在等待自己的归来,他们忍住了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煎熬。 又是一次大战,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残余部队逃到了一座荒废许久的孤城,面对敌人浩浩荡荡的军队,面对自己那人员所剩无几的城头,这位老人对敌人说:不!
殊死的较量之后,大部分人都死了,短暂的反击淹没在无垠的平原中,但敌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无力的马蹄把这位老人带出了绝望的战场。 六十五年的战争给了这位老人一个伤痕累累的躯体和六十五年的痛苦记忆,跟他一起去的同乡都死了,留下了一副副白骨和一缕缕轻烟。他走向了破败不堪的村庄,远远望见了一个步履蹒跚的驼背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这位驼背老人跟前,急切地问道:我家中还有什么人? 驼背老人无奈的回答道:远远望去是你家,已经变成了松柏参杂的一片墓地。他悲从中来,却不能嚎啕大哭,只能老泪纵横。走到破败不堪的家门口,推开已开始腐烂的房门,更是呈现出一片悲凉的景象,机敏的野兔从狗洞中钻走,野鸡拍打着翅膀飞到弯折的房梁上。房中生出了野生的稻谷,枯井边生出了野生的葵花。老人把谷子捣碎,把葵花采下,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饭马上就会做好,却不知喊谁吃饭。无法一个人吃下这饭菜,只好在这悲凉的村庄里,遥望东方。
在一间破旧的小院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在追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嘴里还兴奋地叫着:“姐,快来追我啊,你跑得太慢了。“可那个小男孩却像一条小泥鳅,一会儿溜到那边一会儿溜到这边的。小女孩跑得气喘吁吁,便停下来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休息。小男孩看看那个小女孩坐在那儿休息,便也慢慢的坐了过去。只见小女孩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小男孩,嘴里还兴奋的喊着:“呵呵!弟弟,我终于抓住你了。“他们的父母听到这欢快的笑声,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微笑的看着他们。
我慢慢的走在泥泞小路上,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小时候的场景。唉,75年过去了,不知家里人可还好。
终于,在夕阳西下之前,我走到了家门口。只是这是我家吗?一推开门,一大片灰尘扑面而来。家中所有的东西都积满了灰尘,仿佛很久没人住的样子。我的心中充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父亲、母亲、大姐他们去哪儿呢?“我急匆匆的走进后院,却突然看见了一堆堆坟墓。坟墓上面已经杂草丛生,还有几只野鸡、野兔在坟上,蹦来蹦去的。“父亲、母亲、大姐是你们吗?“”你们怎么没等我回来呀。“我一下子便跪在了坟前,失声痛哭起来。”当年,每当我坚持不下去时,我便想着你们还在家中等着我呀,咬咬牙忍过去了。每当我看着自己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中,心里便止不住地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像同伴一样就这样死去,没有见家人最后一面,可我却为了能再见到你们,在战场上捡回了一次又一次的命。可如今你们呢?抛下我自己先走了。”我慢慢地走进柴房,用那早已发霉的大米和井上长着的葵菜,做成了一锅饭。拿了四个碗,一勺一勺慢慢地乘着饭。我将那三个碗放在了坟前,而我也坐在地上,慢慢地吃着。等我吃完这碗中最后一点儿,便缓缓地说道”父亲、母亲、大姐,你们吃完了吗?那我来陪你们了。”
我拿着那把早已生锈的菜刀,用力地捅向了自己,虽说是死亡,可我却丝毫也不害怕,因为我已经看见他们来接我了。
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小村子里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和家人们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生活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可是,好景不长,在那一天,他刚想出去找伙伴们玩耍时,发现官兵们围满了整个村子抓壮丁去充军,他的小伙伴们全被抓起来了。他害怕被抓起来,而躲在一个地方,可是,却没有逃过官兵鹰一样的利眼,他被抓去充了六十五年的兵,在这漫漫的六十五年的岁月里,他虽然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英勇,但他却常常思念那本应该温馨的家;他又何尝不会在中秋节时,一个人望着那轮孤独的、冰凉的圆月,去幻想如果还在家的欢乐,可是现在却只能一个人慢慢承受孤独带来的痛苦……
他终于熬到了八十岁,可以远离战火纷飞的时代了,可以回到以前那个温暖的家了,一想到这里,这位老爷爷便笑起来了,只不过经过了六十五年岁月的洗礼,笑时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在回乡的路途上,他不停地想象出回到家中的温馨场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乡的人,他赶紧加快了脚步,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向前询问:“咳咳,请问,咳咳,我家里还有那些人?”那个同乡见他衣物破烂,又如此的可怜,便婉转地说:“从这个地方远远望去,那个地就是你的家了,但……但……”老人等不及想知道家中的情况了,便赶紧问:“怎样?”那人说:“你自己去看看吧!”老人似乎察觉道了些什么,便赶紧走向家里。来到庭院中,他用苍老的声音喊了一声:“爹…..娘……”可是,并没有像他以前看到的景象一样——家中并没有人走出来迎接他。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地方,只看到了两座坟冢,他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兔子把以前的狗洞改成了自己家,一些野鸡在稻草屋顶上跳来跳去,古井上也长满了野菜。老人把野菜采摘下来,做成了汤;把庭院中的野谷,割下来做了饭,把饭菜端上了破旧不堪的桌子,却不知该和谁来分享这饭菜?
拖着沉重的步子,老人走出了残破的家门,向东望去,好像小时候一样又看见亲人们外出归来的身影,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往下落,浸湿了补丁满满的衣服。命运呀,怎么如此的不幸;亲人们哪,我回来了,可你们在哪里呢?
一阵寒风吹过,老人一阵寒栗,他的心也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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