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婆家那幢破破烂烂的老房子,我已经快记不清了。
我很小的时候,住在外婆家。那幢房子很小,几根大铁柱支起房顶,进屋的台阶支在室外,有几十格,踩上去就发出“咚咚”的声响,好像要倒塌一样,让人心惊胆战。一到下雨天更是可怕,台阶变得湿滑,记得我因此摔了很多次。还有漏雨的房顶,要用很多个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接住滴下的水,如果落到地板上,那就不妙,地板会胀起来,变得凹凸不平。
真不知道外婆是怎样在这么一个破地方熬过来的。我对外婆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喜欢戴着老花镜,听着收音机,折那些烧给死人的锡箔纸。我很多次都说想帮她折一些,她总说:“小孩子不要碰这些东西,晦气得很呐。”然后打发我去做些别的事情。
我和外婆唯一的乐趣,就是听她聊一些以前的事儿,不知道她的故事是真是假,总是些极其有趣的事,外婆说她以前和男孩子去偷鱼,被发现,逃跑时丢了一只鞋;爬树,找到一个鸟巢,发现几只好小好小、毛还没长齐的鸟;被太公打,半夜把太公的头发偷偷剪了一大块……讲完之后,她总会盯着我出神,似笑非笑,仿若我脸上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更重要的事。我总催她讲给我听,她又不肯了。
我觉得在外婆家的日子真苦,也真有趣。
后来我住回了自己家,等稍稍长大,越发觉得外婆家有趣,想再去外婆家住,可妈妈总是阻止我这个想法。
再长大些,我又去了一次外婆家,外婆说要出去买些东西,留我一人在家。我好奇地翻翻好几个年幼时从未打开过的储物箱,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好像我,可我知道,这不是。
回家后,我问了妈妈。“真是太像了,”她回答我的这句话,让我更疑惑,“妈妈以前有一个妹妹,后来发了一次高烧,之后身体越来越差……”短短的几句话,我却明白了所有。外婆每次的回忆,可能都是想讲些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阿姨。
外婆才是这漫长岁月中最苦的人,却又依靠着我这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在她的回忆里营造苦中之趣,而我,在她复杂的苦趣中感受着人生的种种况味。
八岁那年,我得了一场病,刚开始时只是发烧,家人便没把它放在心上。
大约一周之后我的身上开始出现了像水痘一样的.东西,家人们以为是风疹,于是就带我去一家诊所治疗。又输了一周的液,我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更加严重了。有一天输液之后,诊所的大夫和我母亲说:“今天输完液后就不用再来了,在家里养着吧。”我母亲并没感到不对劲,而且很高兴,以为我的我的病情有了好转。可是晚上的时候,我感到胸口很闷,母亲给我量体温发现我已经达到了40℃的高温了,情急之下,我的父母马上开车带我连夜赶到了附近一个大城市的医院,可是当时正值感冒和流感等病的高发期,医院里已经没有病房了。我们又走了好多家医院,最后终于在一家医院里就诊,可是我的病房确实一个废弃的小房子,但由于情况紧急,我也只好就这样将就了。终于住进了医院,医生告诉母亲,如果我晚来一点,我的生命恐怕就会消失了,而且这时候送来已经很晚了!并且我的病也很很特殊,居然是三种病毒融合而成的。如果我继续在那家诊所输液的话,估计我就没命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大夫告诉母亲我不用再去的原因了吧。
这之后,我每天都在进行着三件事——输液、吃饭、睡觉。由于我还是很虚弱的,饭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只能喝一些粥喝一些水。母亲也每天陪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总算有一天,我的生活没有那么单调了,父亲给我买来了一部游戏机,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奢侈的,还送来了我的必需品——书籍。而且我的病情好了一点,也可以吃一些水果和其他的东西了。每天我都可以看看书,玩玩游戏,妈妈也一直从旁边陪伴着我,虽然打针蛮疼的,一天还要打三次,要蛮苦的,每天还要吃三次,但是我还是感到一阵温馨。三个月后,我终于出院了,病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虚弱,过几天就可以回学校去上学了。整整三个月,母亲在我的身边一直陪伴着我,虽然生了这个病很苦,但是我感到了爱的甜美。
药是苦的,病是痛的,但母亲的爱却是甜美无比。这次之后,虽然我变得体弱多病,原本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因为三个月的缺席而降了下来,但是我依然感到很开心。
“成功”多么耀眼的字啊!可成功却往往来之不易,是经过无数次的努力和坚持得来的,虽然我有很多次取得成功,但是却只有今年暑假爬山的成功让我懂得了“成功二坚持十努力”。坚持也一定要吃得苦才可以,只要不怕艰辛,半途而废。
在这一天,天才朦朦亮,我和朋友便背上轻便的行李包去爬山,来到山脚时已经凌晨6点了,我和朋友们迅速爬山,要不然等太阳公公的“火气”旺时,就不可以向大山挑战了,朋友们箭似的向山上爬,我也不甘落后,紧跟在朋友们的后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兴奋的心情渐渐变得不耐烦了“怎么爬这么久还爬不到山顶啊!快要累死我了”我的心里忍不住埋怨道,再看看朋友们的精力却很旺,他们正快速地向山上,爬去。不行,我不能落后,不然,一定会被他们嘲笑的,但是,我一紧张却就摔了一跤,差一点就从山腰滚下去,我再一次坚强地站起来,却感觉到脚有一点麻痛,但是,我还是继续爬向山顶,我擦了擦汗水,抖擞精神,一步步向上爬去,虽然衣服已经被汗水淋湿了,但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此时,又感到脚的`麻痛了,可是我一定要坚持,不可以做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朋友们已经在山上欣赏风景了,我坐在树阴下凉风习习,惬意极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不禁被眼前的美丽画卷被吸引住了,只见太阳公公那饱满的“火气”在发泄了,山下来来往往的汽车,川流不息,好象一群群蚂蚁正在搬家,成片的树林被微风一吹,树叶摇来晃去,好象海上的朵朵浪花在欢笑着、奔跑着。
我终于成功地爬上山顶了,虽然挥汗如雨,脚麻痛着,但看到努力过后的结果竟是如此的美好,我忍不住笑了,这件事情使我知道了做任何事情只有能吃苦,不怕累和努力,坚持才能够成功,所以告诉大家,做人一定要吃得了苦,吃不了苦,永远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有这么一样东西,陪伴了我这么些年。无论我怎样厌恶,驱逐它,它只是死缠乱打,厚着脸皮纠缠我不放。还有一样东西,也陪伴了我走过长长一段岁月,它很娇气,一定得用最原始的瓦罐慢慢地熬,放在保温筒里一遍遍热,还要加上了甜丝丝的冰糖,它才不会对我耀武扬威。
前者呢,是我一咳嗽就持续几个月不断的宿疾;而后者呢,则是于我如一日三顿饭般的中药。
在我尚且不长的人生中,中药的陪伴却也差不多有了十年。各式各样的苦,喝了不知多少到肚里,却并没有像大人说的那样,吃多了苦,便没了感觉。小时候,总是奶奶端着药碗来到跟前,对紧抿着嘴的我慈祥地劝道:“乖孩子,现在多吃点苦,将来就平平安安,顺顺溜溜。”再怜爱地将一块冰糖喂进我嘴里。上初中后,我搬离了奶奶家,但只要一有病痛,领着我寻医问药的人,却仍然是奶奶。老人家深骇西药的副作用,一直以中药为最保险。而我却在这弥漫悠悠苦意的岁月里,应了大人们的话: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地犯病越来越少。
或许是多年的老朋友怕我寂寞吧,又或是怕我忘了那苦涩回甘的滋味,高中一年,嗽疾频频造访,一碗一碗的药,又让我忆起一段一段的苦。上次放假,奶奶带我去见了那位幼时常替我把脉的老中医。刚一相见,他便惊叹道:“当年那个喝了我这么多药的小妮子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但我更是惊叹,他还是那样笑容可蔼,须发花白,精神矍烁,似乎与幼时无一点分别。我只是觉得这位老人真是受上帝青睐,上帝将时间的齿轮为他拨慢了许多。墙上的壁纸是一首杜牧的《饮茶》,一字一句句将整间屋子都染上闲适的气息。“川贝母…黄芪…蝉蜕…”握着钢笔的手一项一项地写,那些熟悉又带着古意的药名,似乎又散发出淡淡的苦涩的气味,萦绕在我的鼻端。
“真苦呀!”我突然说出声来。“怎么?小时候不怕吃苦,现在反倒怕了吗?”老医生含着笑看着我,“像我们,跟中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病人都害怕的苦味,现在闻着只觉得是一种醇厚,其实,又有什么真正是苦涩的呢?”
回到家里,还是那只土陶罐,咕嘟地煨着药,奶奶把这一次的处方单与以前的一齐夹好。“我还得去买冰糖!”奶奶急匆匆地往外赶。“不用了,奶奶。”我叫道。
我问那憨态可掬的罐子:“你闻到药香了吗?其实,不必等到苦尽甘来,苦中也可回甘,不是吗?”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苦有累。初中生有初中生的苦;高中生有高中生的苦;大学生有大学生的苦;中年人和老年人也有自己的苦。我相信,我们小学生也一样。
以前的我,常常向家人们抱怨自己的苦:“我每天都要写摞起来犹如泰山一样高的作业,你们还要给我报那么多的课外补习班,知不知道我有多苦吗?”可当每次我向他们抱怨完自己的苦后,总是能听到妈妈的一句话:“你啊,还太小,这些事情是你在这个年龄段应该承受的。更何况,这些还不能算苦。孩子,现在你不承受上学的苦,将来你就要承受没有知识的苦……”
每当听到这里时,我总会非常疑惑:为什么那些事情都不算苦呢?于是,我带着这个疑问,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解开。
直到那一天,我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我记得那是个周末。我好不容易把作业“打败”了,准备玩一会手机。当我游戏刚打到一半时,突然蹦出来一则新闻,我很好奇,便看了一眼。突然,我发现新闻的内容竟然是关于新冠病毒献身的白衣天使们!我没有犹豫,看了那里的视频。
看完视频后,我想:真正配得上“苦”这个字的人,应该是他们吧……
天仍暗沉,几乎没有光亮。楼下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喀拉、喀拉”声——定是外婆出门了。我爬起来,透过窗子往下望,果然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提着一桶一勺,向鸡舍走去。这个时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喂食时间。
放下饲桶,盛起一勺饲料,洒向鸡群。往复几次,不大的桶便见底。时候尚早,我又回炉重造一梦。再醒时,天已大亮。朝窗下瞥一眼,又见外婆在田埂上忙活,半人高的锄子一起一落,枯瘦的身子一弓一直。碧绿的蔬菜叶子上的晨露,经日光照射,此时正泛着光。
起床,洗漱,一切完毕,下楼。外婆已从田里回来,采下的新鲜菜蔬摞在篮子里,已经洗净。我帮着切好菜,她利索地打个蛋,下了面。不一会儿,面已盛碗,上桌。
早饭后,她又扛着锄头,携着肥料下了田。空出的土地要翻新、播种、撒肥料,她马不停蹄地在田地里穿梭。日上三竿,太阳高挂。她收了农具,悠悠回家。到家后,洗把脸,系上围裙,又开始准备午饭。
下午,外婆出了远门,似是到亲戚家帮忙收割谷物。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她栽种的一树红花,感叹着乡间生活的寂苦无趣。
邻家的房舍早已空置,邻人夫妇随着子女到城里生活。前家的阿婆又因年老,请了佣人打理生活,无忧无虑,清闲舒爽。而我的外婆,却执拗地揽下一堆事物,独当其苦。
新鲜的蔬菜街上有小贩频频叫卖,鸡鸭鹅不远的菜场亦有供应。明明一切都有现成的,外婆却偏偏费心费力徒手栽培、获取。
傍晚,外婆归来。炊米饭、炒青菜、炖鸡汤,菜肴被一一端上桌。我和外婆一人一张板凳,面对面,开始晚饭。她又搬来酒坛,舀出一小勺白酒倒进杯中。劳作一日,几口酒能缓解身心的疲惫。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庭院,圆滚滚的老猫在地上打盹。这是清苦的日子,却也是幸福唾手可得的日子。看着外婆安详的脸,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所谓“苦”——那都是不解内情的局外人的误解。心甘情愿喜欢做的事情,累也罢苦也罢,当局者所体味的,只有那层层的“苦”之下,藏掩着的“趣”吧。
人生之路,漫长且多阻。一个人倘若能够苦中识趣,是否可以活得更恣意、自在些呢?我不禁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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