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而又颠簸的公车,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车窗外,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要回家了,才发现自己满身疲惫。眩晕和茫然,让我措手不及,闭上眼,一片昏暗。此刻的我,知道,这是回家的路,却又茫然着,下一站会是哪里。
那张简短的纸条没有因为此刻的难受而变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上面熟悉的字体,溢满了她对我的控告与愤怒。不受控制的又想到隔着宿舍门,无意间听到她在跟其他舍友谈论我。尖锐的言语,一如门外的寒风,锥心刺骨。她说,我总是对她发火生气;她说,我虚伪做作;她说,我自私自利,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丢给她……我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勾勒门内的她,是怎样的神情,却一再失败。记忆中的,脑海里的她,还是她,是那个唇角上扬,眼睛里藏了整片星空的她;是那个让我相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她。
每天,我们一起,匆匆的向教室走去,在寂静的校园里,迎来第一缕阳光。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偶尔的相视一笑,就写满了默契的温暖。我们,会在对方难过的时候,给予无声的拥抱,会在对方的装傻卖萌里,破涕一笑。我们互相给的不多,却都足够好。那些记忆,不吵不闹,并不张扬,却第一次让我知道,什么是岁月静好。
但是十五六岁我们的心思太细腻,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心里装的更多的是自己,还没有学会如何为别人考虑。就像我现在坐的这辆车,它不会听路旁的那些树、那些炊烟、那些人家的倾诉与挽留,近乎冷漠的将他们甩开、甩远,嘲弄般的看着后面的人,不停的追逐着、追逐着,体验着被夸父追逐的太阳的快感。人生有太多的东西,好似车窗外的风景,像风一样掠过,转瞬而逝,经过我的旅途,不断膨胀着我的记忆,充实着我的岁月。
车停了,夕阳的黄晕穿过重重的树影,透过茶色的车窗,轻柔的洒在路旁父母等待的脸上,满脸的风霜里刻满了喜悦,那些曾经的,挺直的背、宽阔的肩、乌黑的发,全被凛冽的风,吹进了时间的黑洞。
伸出手,微凉的阳光落在掌心,却仿佛灼烧了灵魂。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只是一辆辆背向行驶的车。他们在我的生命上留下不浅不深的痕迹,变成我们的回忆,成为我们走下去的动力。这一刻,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方向,我们的未来,在面前清楚无二的展现着。
所有的眩晕与吵闹,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我突然很想对她说:嗨,你好。
在我的记忆里,那条绣着黄色小猫的裤子,让我的成长充满温暖。小时候,我的裤子不小心破了洞,妈妈总是带我去村里唯一的那家裁缝店,让师傅把洞补上。
用来补裤子的都是些漂亮的小图案拼凑起来的一块小布料。每次跟着妈妈进到裁缝店,总能看到挂在墙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图案,我最喜欢的是放在墙中央的那只黄色小猫,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的小身材,耳朵边还别着一个粉嫩的蝴蝶结,十分讨喜。因为价格比一般图案要贵一些,差不多可以买一双好的手套,妈妈总舍不得花那冤枉钱,每次给我挑的都是墙角里的那只便宜的哈巴狗。在我眼里,那狗灰黑的胖身子,一黑一白的眼睛,不协调的五官,长得实在丑陋。但由于不敢和妈妈直说,便只好不情愿地看着裁缝师傅把那只丑丑的狗缝在我的裤子上。
有一次,我穿着那条绣着哈巴狗的裤子和玩伴们打闹,他们鄙夷地看着我裤子上的图案,那种眼神真让我尴尬,于是我下定决心,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要那哈巴狗的图案。
我再次和妈妈去裁缝店修补裤子,刚进门我便郑重其事地告诉妈妈:“妈,我要中间那只小猫,不要再给我绣这么丑的`狗了!”妈妈似乎不太理会我的话,笑着哄我:“这狗多可爱啊,我觉得很好看呀。”我依然叫道:“我要猫!”妈妈有点勉强,笑着说:“还是绣狗吧。”我生气了,大声叫喊:“我要猫!”妈妈也生气了:“只有狗,爱要不要!”
知道妈妈的决定无法改变,我转身跑回家去,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到了晚饭时间,妈妈喊我吃饭,我也不理会,只强忍着饥饿,嘴里重复地说道:“我要猫,我要猫……”妈妈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管自己吃着饭。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还一直嚷嚷着要猫。妈妈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我也在嚷嚷中睡着了,梦里,我的裤子上有只猫,和裁缝店里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床边竟放着一条绣着黄色小猫的裤子。我立即清醒了过来,拿起裤子跑到窗前仔细看,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只小猫好像正对着我笑。
我迫不及待地穿上这条裤子去厨房,妈妈正在煮饭,我发现平常放在柜子上的那双棕色手套不见了,那是妈妈最喜欢的手套。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顿时溢满了温暖。
我的人生旅程中,因为有了妈妈的陪伴,时时都被温暖着,那条绣着黄色小猫的裤子只是其间一个小小的插曲。
飘雪了。
洁净的雪花纷纷洒落,把原本既喧嚣又寂寞的孤城笼罩,只留下一片静谧与安宁。
我拉紧上衣,在雪中静静地漫步。飘雪时是美的,而飘雪的夜晚是更美的。因为此时已没有往日的纷乱与嘈杂,有的只是平和,白天让人烦躁的心情转瞬即逝。
我依然静静地沿着路边漫步,抬眼望去,只见原本热闹的街,顷刻间如被人遗弃的`荒原,幽冷阴暗。偶尔闪过的几个黑影,却又匆匆而逝,恍若一阵风,悄然而来,又悄然而逝,不留一丝痕迹。
我继续前行,却意外地听到远处传来的愉悦的声音。走近些,只见到一群小孩儿高兴地在雪里翻滚打闹,尖叫着,嬉笑着,任谁都可感受到他们的喜悦。我不禁停下前进的脚步,驻足,注视着这一片安宁中升起的不一样的吵闹。然而这吵闹却没有使我心烦,它不同于平日这座孤城中的喧嚣,而是来自内心的对高兴得(的一种表示。看着他们,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个无忧的年代。不由地,我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奇怪地是那些小孩儿也冲着我的方向露出真诚的微笑。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冲我笑,但我可真切的感到这陌生带来的温暖。
我继续前行,脸上仍带着刚才残留的微笑,心情也不似开始时那般沉重,开始时似乎并不沉重,而是夹杂着些许轻松。正当我沉寂在回忆中时,只听见"砰"的一声。这声音虽不算大,可在这幽寂的雪夜,却异常地清晰。我忙抬眼望去,只见一辆横卧的自行车,在它的不远处,有一个咧着嘴的小女孩,见她的表情便可知她疼得不轻。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先是惊讶地看着我,尔后拉住了我的手。正当我转身要走时,一(可去掉清脆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姐姐,谢谢你。"我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小女孩明媚的笑脸。顿时阵阵温暖在心中升起,这陌生带来的温暖。
我继续前行,面对着寒冷的天气我已不在畏惧,因为我带有别样的温暖,这陌生带来的温暖。
你,长相平庸,没什么过人之处,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会被迅速淹没的人。如果非要说特点,嗯,应该就是你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黑云背后永远高悬的北极星,光芒四射,让人心安。
去年冬天,我被检查出鼻窦炎。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荡医生的话:“要注意预防感冒,多锻炼,对了,还有这些药,阿莫西林一天……”想起那一堆药,我真头痛不已。“中药明天上午来拿。”咦,明天上午,我岂不是在学校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你回来了,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你忙问怎么回事,我把事情娓娓道来。你听后,大手一挥,“没事,明天我给你送。”
第二天,下起了雪。到了约定时间,我来到了校门口,却不见你身影,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你,我开始着急,胡思乱想了:下雪路肯定滑,不安全,不会是……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数着雪花,一片,两片,三片……像是全部进了潮湿的内心深处,融化在渐次滋生的寂寞里。周围都是一些到了秋天就落叶的树木,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大大小小的枝丫交叠在一起,朝着冻得发出灰蓝色的天空伸展。像是不经意间,滴在纸上的墨水,沿着纹路,浸染开来。
终于,你来了,满身是雪,羽绒服还是鼓鼓的,咦,我不记得你有这么胖呀。你信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从你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我不禁一缩,让你到口的话语突然卡住,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你悻悻收回手,过了一会儿,你才说出:“你冷么?等的时间长吗?”我摇了摇头。这时你从羽绒服里取出一个袋子,甚至还冒着丝丝热气,打开袋子,哦,原来是我的中药哇。我有点不理解你的.行为:“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反正我喝的时候也凉了。”你搓了搓手,道:“没事,这样你可以用来暖手,瞧你手凉的。”我撇撇嘴,鼻尖却开始酸酸的。“没啥事我先走了,记得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知道了。”你踏雪归去,在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通向远方。
这时,一切恢复寂静。在大雪的覆盖下,谁都知道有新鲜种子开始萌芽,最后刺破果壳,朝着冻土般坚硬的大地扎下深深的根,春天到来。我无比坚信冬天再漫长,风雪再寒冷,也无法阻止春天的温暖回归。
你,我的父亲,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这次用你那实际行动,让我多了份对父爱的又一层理解,多了份属于我的温暖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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