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芦苇荡在天的映衬,如黑海一般,风如狂兽一般向我咬来,终于,暴风雨来了。雷声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来,天昏地暗,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鸭栏在“嘎吱,嘎吱”地摇晃,雨打在我们身上,眼睛睁不开了,我们用力地拉着栏杆,最终还是被吹开了,鸭子们到处乱窜,突然心生恐惧,大喊“我的鸭子!”
心跳加快,眼前变得朦胧,慢慢变得漆黑,几乎快要晕倒了,突然儿子冲了出去,身影一点一点在芦苇荡中消失了。我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内心十分茫然。过了一会儿清醒了一点,决定去找儿子。我冲向芦苇荡,轰隆隆的雷声中,我仓皇寻找。手不停地拨着眼前的芦苇,脸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割伤。踩在一根又一根的芦苇上,脚钻骨子里的痛。我一边找一边呐喊着鸭子。
找了许久,绝望从心眼里钻出。只能站在无助地呐喊,眼泪已遮盖住了视线,眼前黑乎乎一片,最终眼泪流干了,嗓子喊哑了,暴风雨将歇了。周围慢慢变得安静,突然听到微小的一声鸭叫,我恢复了清醒,从声音传来的位置跑去,扒开一层层芦苇,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加快了速度,嘴中不住地呐喊。最终在那芦苇荡的尽头,找到了儿子。我激动地跳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儿子,他已经没有力气叫我了,我抚摸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脸,嘴中小声嘟哝着:“儿子,我的儿子!”
我家是油麻地最厚实的一户人家,可天有不测风云,我家***了!我无力再送儿子小康上学,只能带他一起去放鸭。
我划着小木船赶着鸭子带着小康去芦苇荡,一路无语。
小康突然对我说,他想回去读书了。我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撑船。
熟悉的一切都在消失,儿子一脸不愿意,但我什么也不能做。周围已经是陌生的天空和水面。经过的船上的人也是陌生的,鸭儿们不会管。庆幸的是,儿子也不想他的麻油地了。
一天傍晚,我们终于到达了芦苇荡。一眼望去,芦苇如绿色的浪潮直涌天边,小康似乎有点害怕,他望着我,露出一个孩子的胆怯,我有点紧张,我告诉他关于这儿的一切。吃完饭后,小康才悄悄从恐慌中镇定下来。
晚上睡觉,他紧紧的挨着我,并且迟迟不能入睡。
第二天,我们登上芦苇滩,找个合适的地方,给鸭们围了个鸭栏,也为我们自己搭了个小窝棚。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与儿子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单调,甚至不需要说任何东西,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我有点担心小康是否能承受住孤独。他在夜里经常梦见他母亲,并且嚷嚷着:“要回家。”
一天,我们遇到了恶劣的天气,芦苇荡变成了一片黑海,鸭子被吹得仓皇逃窜,我几乎要晕倒了,但我看见小康独自寻找着鸭子,他的脸,他的脚被芦苇割伤了。
暴风雨停歇了,但仍有鸭子没找回来,我看着一身伤痕的小康心痛地说。:“你去屋里休息,我去找。”
但我惊讶的是小康说了一句:“还是分头的去找吧。”说完,他便转身走啦。
天黑了,我回来没看见小康,叫他也不回,我便去找他。找到他时,他躺在芦苇里睡着了,鸭们静静地窝在旁。
鸭们长成了真正的鸭,儿子也长大了。
也许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磨难,但是磨难的程度是不一样的,而对于小小的杜小康来说,磨难是沉重的。
在一个被黑色的披风搂住的一天中,风、暴风雨,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儿。他们在这儿欢舞。雷听到了,它想它也不能善罢甘休,就也过来凑热闹。
哦,灾难,即将来临!
风使出它最大的力气,成功地把鸭栏吹开。
此刻的鸭子已疯,挥动着翅膀,“嘎嘎嘎”,这说不定就是它们的求救。
杜小康和父亲看到这一切,断了线的珠子已经流了出来。他们急忙猛扑上去,抓住一只鸭子或许是他们的希望。
或许只是那么的几秒钟,好几只小鸭子们已消失在杜小康和杜雍和眼中。
父亲杜雍和已被杜小康遗忘。杜小康不顾一切地朝六七十只鸭子赶去。即使芦苇叶用“牙咬”杜小康那柔嫩的小脸,他也觉得不疼。
应该“疼”这种物质已经融入了杜小康的生活。
杜雍和看到儿子脸上鲜红的血迹,心被扎了。杜雍和让杜小康别追了,歇一会儿。可这话,杜小康怎么能听得进去呢?他跑的时候看了父亲一眼,继续……
杜小康找到了那十几只鸭子,他笑了一下,可笑容马上收了回去,因为他,在这芦苇丛中,迷路了。
眼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他使劲呼喊着父亲,可父亲离杜小康。可他们的距离是真的远,父亲能听到,还真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奇迹。
为了追鸭子,杜小康特别特别的累,于是把芦苇当作枕头,躺下来,望着那下着暴风雨的天空。
此时的鸭子已懵,紧紧地挨着主人蹲了下来,似乎可以听到它们的语言:“安全感,就在主人的衣服上了。”
杜小康转过身来,把头伸进鸭毛里。
哎?鸭子为什么甩了一下头?哦,是杜小康的眼泪,影响了鸭子。
几个小时,天空中的黑披风,收了回去。风,雷,雨也不再折磨着杜小康。
杜小康看着那纯净的天空,他在一夜之间居然长大了。
芦苇根在杜小康的嘴里嚼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母亲,但他的表情并不沮丧,他感觉自己在这黑暗的夜里长大,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胆小了。
今早醒来时天色就怪怪的,原本湛蓝的、有几片轻云偶尔飘过的天空,此时却被乌云拢聚的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透不过。越到中午,天也就越黑。甚至连原本如绿色浪潮般的芦荡,也宛如被泼了墨般,黑的吓人。原本就烈的风也更变本加厉,让天也愈发的沉。
终于,灾难开始了。刚准备吃饭,可远处的滚滚雷声又逼的我跟爸放下了碗。忽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那黑云也仿佛找到了发泄口,紧随其后把雨拨了下来。我跟爸怔住了,又焦急的望向鸭栏,生怕出一点事故。那鸭栏的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我与父亲的心。可变故终究是出现了。一处鸭栏被吹开了。我猛地一蹬,从窝棚里蹿了出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鸭栏几乎被一阵风卷至天上!
惊恐的鸭子见没有束缚,也四散逃去了,爸身子一震,几乎要倒下。但突然间,耳边的呼呼风声、震耳雷声、杂乱雨声、惊惶鸭声都消失了;我只是锁定了一片鸭群,冲了上去。可它们全失控了!不论我如何呼喊,它们都是置之不理,只顾没头没脑地乱窜。
啊!脚!好疼!是什么?
我好想停下来。可是,停下来鸭子就没了;我不能停!不管了!跑着跑着,脸好像也被割破了。
我赶回了大部分鸭子,可是还有十几只没找到。雨也停了。父亲想让我歇息,可当务之急是找鸭子。我又一头扎进了芦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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