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某间医院的某个分娩病房,一个皮肤白嫩的婴儿诞生了。她――就是风信子――父母的一颗掌上明珠。
风信子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教授,她从小受到严格的教育。所以,信子4岁会诵诗,5岁会书法,6岁便通过了钢琴8级考试,她是父母的骄傲。
一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4岁的风信子正摇头晃脑地读着《少儿诗歌》。她面前还摆着一本砧板似的《唐诗三百首》――这就是陪伴信子渡过童年的“玩具”。
二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是信子人生的第一句座右铭,她在宣纸上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面前摆放着各大号小号的毛笔――这是5岁的风信子还没学会用筷子前,就已经会使用“文具”。
三
6岁生日的时候,父母送信子一架新钢琴作为礼物。其它小朋友羡慕极了,唯独这钢琴的主人,躲在墙角,默默无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而,在这座新钢琴的“帮助配合”之下,信子成功地通过了钢琴8级考试!
四
6岁半时,信子被送上学。从这时开始,她的人生里只有读书、练琴、书法……
“信子,作业完成了没?”
“嗯,已经完成了。”
“信子,练琴了没?”
“正准备――”
……
这是信子与父母沟通的唯一方式。
五
信子渐渐长大,她从不顶撞父母,父母认为这是孝顺,为此而感到欣慰;信子不爱笑也不会哭,父母认为这是坚强,为此而感到高兴;信子也从不会与父母聊心事,父母认为这是内向,不为此而感到担心……
六
某年某月某日,某栋大厦前横卧着一具女尸。女尸手中握着一纸条:“琴弦断了,断了,因强弹一个力不能及的音符――”这就是风信子――一个刚以全市第2名的成绩考进重点大学的女孩。
七
事后,父母翻看信子的遗物,发现抽屉底下,摆放着一本日记――这是信子生前的“倾诉对象”。
日记的扉页上写着:“我渴望
我渴望――
自由的明天!”
父母心如刀绞,泪如缺堤的水,不断泛滥。他们知道,清醒地知道,是自己毁了信子的梦!
风信子无法实现她对“明天”的梦,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留下的只有一串串沉甸的思索……
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那时,不懂事的我觉得读书像是被迫的。每天都得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学,又没有学到什么知识回家。总觉得读书既无用又无聊。而现在的我,除了吃饭、休息的时间,整天都埋在书堆里,不知什么时候我爱上了它。觉得生活中没有它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书,虽然不好读,但读书非常好,而且现在的我更想读好书。
“哦,快来啊!看一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位年轻的建筑工人惊喜地炫耀着。我——一颗精美的钻石从泥土中被小心地捧了出来。
“看哪,它多么美妙!这样晶亮,毫无暇疵,真是稀世珍品啊!”人们众星捧月般拥着睡眼惺忪的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惊异与喜悦的微笑。
迷茫中,我被带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我的住处就是一个像我一样透明的玻璃罩。这里翡翠似水,水晶赛冰,还没等我来得及惊叹,它们惊异的眼神就已经告诉我我是多么不同寻常。在我的映衬下,周围众多的宝石顿时逊色了许多,个个自愧弗如,知趣避过,而我则被摆在了大厅最显眼的位置。
参观者络绎不绝,面对众多对我赞不绝口的人们,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光彩,常常使出浑身解数牢牢牵动观众的心。我不再对身边的好友笑脸相迎,他们难道不应该对我必恭必敬吗?他们难道不该自惭形秽吗?看到他们黯然失色,我真是感到痛快啊!
然而,好景总是不长,不记得是谁说过,“幸福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鸟,稍不留意就会飞得无影无综。”的确,渐渐地大厅空旷了,仅仅有几个零星的人来扫我一眼,只是扫一下而已呀!
面对空荡荡的大厅,我不得不开始沉思,开始反省,开始悔悟。骤然,一道闪光的思绪划破了脑海中宁静的天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虚伪。不仅仅是我,我周围的伙伴有谁例外。不是吗?我们总是静悄悄地躺在玻璃罩里,供别人观赏,除此之外,一无所有。难道我们的价值仅仅如此吗?不是自己创造的幸福永远不会可靠。总有一天,我们会被社会的洪流抛弃。那么我们就仅仅满足于此吗?我们就这样算了吗?我们就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吗?整夜、整夜,我反问自己。我开始羡慕那些平凡的石块。它们平凡,平凡得没有人会在意,但它们有自己的价值,有自己的收获。我开始想成为它们之中普通的一员,去做铺路石,去做砌楼砖,无论什么,只要有价值……
夜,憔悴……
玻璃罩碎了,我走了……
我跳进了泥土中,用泥土掩盖我的虚伪,躺在土里,我天真地想:“我成功了,成功了……”
然而,又是那个时刻,又是一位年轻的建筑工人,又是同样被簇拥的我……
我在工人手中挣扎,拼命地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我绝望了,我仅仅是渴望平凡,渴望有价值,难道就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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