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惊到了校园的丁香花,愁掉了几片丁香花瓣。
张倩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脸上尽是凝重,没有了以往淘气的笑容。同学们正在朗读着戴望舒的《雨巷》,仿佛看到了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马上放学了,雨还没有停。张倩没有带伞,妈妈生病了,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可雨下得这么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昏黄的灯向窗外照去,雨点发了狠的敲打着窗户。张倩的表情引起了班长王寒冰的注意。“你怎么了?”班长关心的问。“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欣赏雨景而已。”张倩换上一副笑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王寒冰。王寒冰观察力惊人,张倩怎么看都是在强颜欢笑。她也没有多问,而是想起了上次的家庭调查问卷。张倩是单亲家庭,自小身体虚弱多病,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莫不是没有带雨伞?
她紧皱眉头,正想开口,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过来,递给张倩一把雨伞,说:“张倩,你是不是没有带伞?我带了两把,给你这一把吧!”张倩眼前一亮,感激地看着李老师,接过伞,仔细看了看,似乎有些惊讶。她猛地抬起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顿住了。在她扭头的一瞬间,王寒冰恍若看到了她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张倩撑着那把伞走出了校门,伞上的丁香花在雨中添了一份朦胧的美。看着张倩匆匆地走远了,李老师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了,只听李老师说:“是张倩的妈妈吗?伞已经给张倩了,您放心吧!”
雨仍在飘落,雨中的丁香花瓣虽然凋落了几瓣,但是经过雨水洗礼,却更增添了别样的美。
静静的,伫立在三年前你我共同栽植的丁香树下,心儿早已飘到了曾经,香气氤氲的树下,有痴痴的笑,只是,现在这笑似乎不再痴,而在无意间添了些许成熟与无奈。
曾几何时,香气氤氲的树下,少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懵懂的年代里,有你陪我走过童年,有你陪我度过春夏秋冬,为我撑起一片没有乌云的天空。
你说你最喜欢丁香花,我问你为什么,你却含蓄地笑了,默默无语。还记得在你那飘满丁香花味道的闺房里,你用那温暖而又慈爱的手为我梳头洗脸,把我打
扮地如白雪公主一般,然后,你欣慰地望着我笑了。丁香花开的季节里。你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精致而又美丽的白瓷瓶,瓶里是娇艳欲滴的丁香花,它们有白色的,似雪一样,有紫色的,似跳跃着的精灵。你随手拈来一枝,将它簪在我的发髻上,我成了别的小姑娘嫉妒的对象,成了男孩子们玩耍的玩伴。
那天,我望着丁香发呆,十三岁的我已不再是那个幼稚的我了。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抚摸我的脑袋,眼神随我飘向那丁香。许久,我突然说:陪我种棵树吧。你点点头,似乎明白我的意愿。我已经步入初中了,开始了秣马厉兵,来迎接三年后的中招,我要种下这棵丁香树,陪我一起长大。三年的路程,太远了,又似乎如白驹过隙。我长大了,而你却老了,我把泪水与欢笑装进许愿瓶里,埋在这丁香树下。我们坐在树下,看丁香花飘落在你我的发梢。你告诉我,学习要深入不能蜻蜓点水,要抓住主旨不能舍本逐末。我还记得你那谆谆的教导,你的笑,你的香。
丁香花开的时候,你又送我去学校,那是临近中招的最后几天,你用透明的红丝布袋装了满满的一包丁香花,然后用黄色丝带扎紧袋口,将它塞进我的枕头里,说这样我就可以天天闻到你的味道了。当时的我不懂得你为何说那样的话,只是开心地点了点脑袋,快乐地走了。
又何曾想到,那竟是我与你的 最后一面!中招考完后,我回到家中,看到爸爸妈妈红肿的双眼,我的心都碎了,谁来帮我缝上?奶奶,你为何丢下真儿?你怎没舍得让真儿自己走以后的路?妈妈哽咽着说,你走的时候嘴里还念着我的名字,奶奶,你明明舍不得我的!是那该死的阎王爷逼你的,对吗?你告诉我啊!
丁香花落了,落了满满地一地。一个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的姑娘穿着一条白色纱裙站在那棵香气氤氲的丁香树下,望着飞舞着旋转着的丁香花瓣,她笑了……
今天下午,妈妈忽然从门外拿来一束丁香花,紫色的花瓣以心型的叶子相称,更显得他晶莹剔透。看到它,我就想到了戴望舒的《雨巷》,像丁香一样撑着油纸伞走过雨巷的忧愁女子。
记得初二那年,我从镇上的初中转到了我们村里的初中。那一年母亲在田里干活,向车上装麦秆时从车上摔了下来,而摔下来是因为我年幼的弟弟在田里玩耍时点着了麦秆,母亲一着急,就从车上摔了下来。由此母亲的腰被摔折了,父亲又要干活,回家没人做饭及整理房间,照顾母亲,因此,这个任务便落在我的肩上了。
整个暑假,我都在家里。冬季很快就到了,母亲的腰已经好点了,而我,已经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就在一个一夜落雪的早晨,母亲拖着缓缓的步伐陪着我去新学校报名。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整个田野里一片雪白,母亲就这样远远地跟在我后面,她说,你快点走,别管我,不然要迟到了。
我到达新学校的第一天,有一节语文课,我记得老师让新来的学生唱歌,而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想起了旧学校老师教过的一首歌,《丁香花》,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见过丁香花,见丁香花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但是,《丁香花》的第一句就是“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飘啊摇啊的一生。”后面的歌词我没记得太清楚,就没有继续唱下去。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首《丁香花》的作者是一名歌手,名叫唐磊,他为了纪念一个与他在网上认识的患病的女孩,那个女孩在临终前给了他灵感,让他以丁香花为名创作一首歌曲,女孩走了,唐磊只能对她说,希望你可以在天堂里听到我为你写的这首歌,丁香一样的姑娘。
丁香花的话语是“爱情”,这个像丁香一样的女孩,最终也获得了她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遇到的恋人,就像钱钟书对杨绛说:“从此以后,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像丁香一样的女子,比如这个女孩曾梦捷,比如我的母亲,比如我。
我们都愿如丁香一样,虽经历风吹雨打,依然向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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