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她缓缓道出这个残酷的实情时,我怔了。此刻,我心中一片空白,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模模糊糊之间,我看到一个女子。她脸色雪白,弱柳扶风的身体不住颤抖,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儿在不住地说着。她一言不发,也不顾那丫鬟,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走到一所房前,狠命地叩门。我此刻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悲伤,让我也心酸不已。她叫着,没有人来开门,一个人都没有。她哭着,倒在了地上,连着我也失去了知觉。昏迷的前一瞬,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过了很久,我才知道,碎裂的东西,是我的心。
再次醒来,我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宝哥哥,这个支撑我留着贾府的,也要走了。
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非常难受。使劲地咳,终于咳出了堵在喉咙中的东西。
那是血,鲜艳的血。红血落在白色的手绢上,红的犹如妩媚的红梅,更衬得白绢更白了。
“姑娘,姑娘,你怎的了!”我抬头看了看,是紫鹃妹妹。她的小脸惨白,全都是泪。泪水打在我的手旁,温暖了我冰凉的手。
我强打起精神,笑道;“傻妹妹,哭什么呢?我哪里就能够死呢?”我何尝不明白,我的大限以至?这番话到底是在宽慰紫鹃,还是在欺骗我自己?想到此处,心中莫名酸楚,不免又咳了几声。
正咳着,只见秋纹带着外祖母过来,后面跟着大舅母和琏二奶奶。我气闷不已,翻过身背对着她们。可是不巧一阵咳意上了来,我只好又翻过来身,朝着痰盒咳痰。
我想阻止紫鹃,想对紫鹃说,别去,那些人是不会管我们的。但是,我不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紫鹃抽泣着,对外祖母哭诉道;“老太太!姑娘她……她……”她已经泣不成声,只好拿起我方才吐了血的手帕给外祖母看。
外祖母看来,嚷道;“这可怎么得了。”我挣扎着想说话,却连咳了好几声,才轻轻打断外祖母的话;“外祖母,您可白疼我了。”
外祖母听了,一怔,良久才叹了一声,道;“好孩子,你养着罢。不怕的。”说完,便带着凤姐儿和大舅奶奶走了出去,一眼都没又再看我。
我知道,外祖母已经完全放弃了我。罢了罢了,一个将死之人,又谈什么情不情的?犹记得,那时大观园的姐妹们都还在,我也常和姐妹们在梨香院一面看《牡丹亭》,一面互相打趣儿。可如今,我所爱的人娶了别人,爱我的人也都忘了我,竟连记得我的人也没几个了。我在这世上,可真成了无用之人了。
我微微一笑,合上眼睛。
我拖着病身子过了五日多吧。五天里贾府上下都来问候,弄得我怪心烦的。这第六日,却是连个人影都不见了。我细细想了想,便知是这些人都在忙着操办宝玉的亲事。几日过后,我和宝哥哥,便是有缘无份了。想到至此,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一般,气也提不上来。
我自感自己不久于人世,可却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什么也做不了,心中不免悲苦。现在,我能做的只有把我留在世上的痕迹毁灭,让宝哥哥和宝姐姐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神仙眷侣。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要说我没有一点奢望,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想和宝哥哥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离开贾府,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等着实现。但我怎么甘心现在就撒手而归呢?
正在想时,只见紫鹃捧着一碗药水走了进来。轻声唤我;“姑娘,该喝药了。”
我颤抖着手接过来碗,一仰脖,喝了下去。药刚入口,便觉一阵反胃。“哇”的一声,这棕黑色的药水便被我吐得满地都是。我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竟已虚弱如此?
“姑娘……姑娘不要多心。这药苦,紫鹃再煎上一碗,多加点蜜。想来就能喝下去了。”话未说完,紫鹃的眼泪便滴了下来。紫鹃慌忙揩揩眼泪。我想抬起手安慰安慰她,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只得说道;“妹妹,你是我最知心的,虽是老太太派你伏侍我这几年,我拿你就当我的亲妹妹……”我感到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窒息,只好靠在枕头上缓上一阵儿。抬头再看紫鹃时,她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我又歇了些,才道;“紫鹃妹妹,我躺着不受用,你且扶起我来靠着坐坐吧。顺着帮我把诗本子也拿过来吧。”
紫鹃哭道;“姑娘!姑娘不要在作践自己身子了!姑娘大恩,将紫鹃比为亲妹,紫鹃无以为报。但紫鹃……紫鹃实在不忍心姑娘如此消沉下去。姑娘且好生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宝二爷身子又弱,也指不定成不了亲,姑娘又何苦呢?”
我听了紫鹃的字字啼血的肺腑之言,心中复杂。这世上,终归是有人惦念我的。既然如此,我也死而无憾了。有人记得我,倒也不枉我在世上走着一遭。
想到如此,我对金玉良缘的执念也变淡了不少。或许,的爱是放手。我,应该放手。就让我来最后成全宝哥哥的金玉良缘吧。
我止住眼泪,挣扎着下床。紫鹃心中一惊,劝道;“姑娘,我拿就是了。万万不可下床!”
紫鹃从书案上拿了我前日整理的诗稿,放在我床边。我闭上双目,喘了会儿气,又看着那个装着白绫绢子的箱子,示意让紫鹃把那块题着诗词的帕子拿出来。
紫鹃咬了咬唇,拿随身的手帕拭了眼泪,才让雪雁把那块旧帕子拿出来递给我。
我拿了帕子,看着帕上的笔迹,娟秀而又带着喜意。我微微叹了口气,为往日的情谊感到惋惜。昔日不够珍惜当日的情谊,现在想明白了,却也不能了。
想到悲处,不由狠命撕扯起那帕子来。我的手颤抖着,却又是撕不动。
紫鹃又握起我的手,劝道;“姑娘,何苦自己又生气!”
我垂下眼眸,不去看紫鹃,同时把手绢拢到袖子中,喘道;“笼上火盆,端上来……”
紫鹃似乎是以为我收了心,便宽慰一笑。雪雁却又劝道;“姑娘躺下多盖一件罢。那炭气只怕耽不住。”我撇过头,表达着我的不满。
雪雁无奈,只好将火盆端到炕上。我欠起身道;“走吧。”
紫鹃和雪雁本不想走,可似乎却又怕违了我的心意,让我病得更厉害,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见这房中只剩我一个人了,便把帕子从袖中掏出,夹在我整理的诗稿里。我想把它们都扔到火盆里,了了我的情意,但到了这关头,却又不情不愿了。我的手在空中愈发抖得厉害,指头不经意一松,诗本子连同旧帕一同掉进了火盆中。
火舌在一页页黄纸上跳舞。
不久,诗稿已化成了灰,就像我一般,空有具皮囊,实则已无心。
是夜。
我的病越发厉害,却没有几个丫头婆子,只有珠大嫂子和紫娟雪雁守在我床边。
绿纱窗外,新月凄冷。月辉被竹叶细致地裁过,斑驳的影子投射到潇湘馆的青瓦上,更显得无限凄凉。紫鹃和雪雁两个丫鬟眼眸含泪,轻轻地抽泣着。
耳边忽然响起了锣鼓和唢呐的声音,耳熟不已。我挣扎着坐起身来,问道“紫鹃,怎……怎么回事?”
紫鹃强打起笑容,道;“姑娘,你听错啦。没有什么声音,好生休息罢。”
我知道,那是成亲时的喜乐,我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那喜悦的迎亲乐敲打着我的心,曾几何时,这声音也在我梦中出现。可惜现在,它们不是为我而鸣奏。
身体中的力气一丝一丝地被抽去,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唯有唢呐和鼓锣的声音更是刺耳。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本该去迎娶宝姐姐的宝玉,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色如晓花,面若秋月,亦如当年初见之时。我努力地伸出手想触摸他的指尖,他却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我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迫切,好像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我缓缓阖上双眼,轻声道:“宝玉,你好……”
话没有说完,我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当灵魂无处闪躲之时,苍穹之下又何以为家?
若果我还能在红尘中驻足片刻,我就能看到我想要的人,想要的结果。可惜,我不能。我只能在一片混沌虚无之中,把我临死前还没说出口的话埋在心底:
“宝玉,你好好的。我不成了,不能再陪你了。”
宝哥哥,不论如何,颦儿也没有恨过你,至死都没有过。
当你蓦然回首,却发现属于你的那一滴泪水已不见。你把她遗忘在红尘中,她把你铭记在骨子里。——题记番外。黛玉(君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红尘若梦,梦醒无痕,风月情痴有谁知??
世上从此再无林黛玉,只有警幻仙姑的义妹,绛珠仙子。
“宝哥哥呢?”我醒来,便看到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儿关切地看着我,不知怎么地,这句话我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吾乃是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是以,汝需谨记,从今之至,汝乃吾之义妹——绛珠仙子。而汝之风花雪月,此不过是汝之一梦也。”警幻仙姑眉眼温柔,嫣然而言。
再见时,我们样貌如旧,却早已失去了以前的心?
在太虚幻境中伴了一千年,我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固执地相信着我所相信的一切,尽管事实一次次的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今日,警幻姐姐宴请天界上仙。当然,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能在赤瑕宫外的桃树林里徘徊。
我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人。我无心看他的容貌,只是低着头轻轻一福,表达着我的歉意。
那人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语中含笑道:“在下神瑛。今日看姑娘眼熟至此,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知姑娘芳名?”
我一怔,缓缓抬起头。入眼是一个明朗温柔的笑容,眼神缱绻缠绵,令人一看便沉浸其中。是他吗?但他为什么言语中如此陌生?是……忘了我吗?我痴痴地望着他的眉眼。没错,是他。我在这里等了他一千年七个月零二十一天,终于等到了我想等的人。可他,却完全忘了我。
红妆亦如故,公子已无心。上千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如此结果,真是可笑至极了。
我想哭,眼中却没有丝毫眼泪。太上忘情,从而无泪。仙,从来不会流泪。
在这样的时刻,我只能在十里春风桃花雨中,轻声说上一句让我痛彻心扉的话语:“绛珠,并未见过上仙。”然后转身而去。
前世,也是这样的桃花林,我与他共读西厢,情愫暗生,缘起;
今生,桃花夭夭春风绵绵,我形单影只,与他擦肩而过,情断。
愿我还能有一个来世,与我爱的人长相厮守,只羡鸳鸯不羡仙。
番外。宝玉(人生若只如初见,宁负流年不负卿)
纵红尘百年,终不抵你伴我身际一日?
五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我在这清虚观中出家为道士,也已经整整五十年了。
这五十年,说起来很多,到底也不过转瞬即逝。这些年里,该忘的也忘了大半。甚么怡红公子,如水女儿,统统在记忆里缓缓退却。
但,人总要有些执念的,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趣可言呢?
所以,我也仍有着我的执念。我死前仍然念念不忘的人儿——林妹妹。
我未入黄泉碧落,未看曼珠沙华,却忘了最重要的她?
这……是哪里?
抬头一看,入眼便是三个朱红大字——赤瑕宫。不知为什么,却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从那金碧辉煌的赤瑕宫中,信步走来一美貌女子,明眸流转,眉眼如画。她对我说,我本来是元尊上仙的侍者神瑛,为历情劫下凡而去。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但总觉得不应该相信她。可是我现在想不起任何事物,只好选择相信眼前这位绝美女子。
或许,就从这一刻起,我就已经死去了。
时间能抚平一切创伤,也能创造更多悲伤?
仙的一生极其漫长,一百万年也不算多。所以,成仙之路一般都只能选择忘却情之一字,冷眼观看红尘匆匆流逝。
转眼,一千年过去了。
今日,警幻邀天界仙人作宴。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侍者,也总算有资格入席。
酒过三巡,宴上热闹的气氛格外浓烈,我却无意在此。与此间主人警幻告了个罪,便出了宴席。
总闻太虚幻境之景仙界无双,今日难得来一次,总是要看看的。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瑶池翩霞”——只是一片桃林而已。不过听闻是警幻义妹绛珠仙子亲口题的词,倒颇有几分不同寻常了。正想着,只见桃花红雨中款款走来一女子。她清冷绝俗,占尽风流。环姿艳逸,仙姿佚貌。容色晶莹如玉,身姿纤细若柳。既如明月生晕,又似花树堆雪。颇有勾魂摄魄之态,七窍玲珑之心。其中艳之美之,倒使得我也不由得痴了。不想那女子也是自顾自的低头沉思。我看着她低头的侧颜,猛然感觉有些熟悉。于是便出声道;“在下神瑛。今日看姑娘眼熟至此,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知姑娘芳名?”那姑娘的身形微微一晃,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我。这姑娘的眸子漆黑发亮,犹如一泓秋水,但却溢满了浓重的悲伤。目光交错,就在那一瞬间,她又迅速低下头来,只有我还在发怔。她,为什么会有悲伤?我已经一千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绪了。她情根未断,又怎能成仙问道呢?当我疑惑不解时,她的轻轻一语却斩断了我的思绪:“绛珠,并未见过上仙。”说完,便转身决然而去。我望着她愈行愈远的身影,这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脑中缓缓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脑中的“她”与“她”逐渐重叠在一起,猛地,心中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我立在夹杂着桃花香气的风中,目送她离去。我的衣衫随风翩飞,莫名添了几分感伤。
这是说自己需要的东西才是真正珍贵的。
贾宝玉生下时口中含的那块玉,是女娲补天时遗漏下的一块石头,而《红楼梦》“满纸”的“荒唐言”也就由此展开……初降凡间时,口中衔玉的他,早已被冠上了“贾府接班人”的帽子,被人们寄予了沉重的希望,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和自己身边的“姐姐妹妹”们每天嬉笑打闹,只求她们同看着他,只想为她们做点什么,最后让她们守着自己死去。在命运的安排下,他见到了与自己前世有盟的黛玉,两人一见如故,志同道合,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只有黛玉才是真正懂他的人。薛宝钗、袭人、史湘云都曾劝他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这些,黛玉从没说过,这更加表明了他们思想、立场的一致。
在那样的一个封建社会里,在那样的一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主宰的封建社会里,贾宝玉却“反叛”的与表妹黛玉自由相恋,他把心都“掏”给了黛玉。可不幸的是,只因他有玉,便需要金来配,于是他红线的那一端系的是宝钗而不是黛玉;而黛玉,她的病自从她起身进入贾府,见到宝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痊愈,就注定要为宝玉伤尽一生的心、流尽今世的泪,就注定无法再离开宝玉。可是他们的感情却让贾府的***们感到恐慌,便急急忙忙让宝钗嫁给宝玉,让“金玉良缘”去阻断“木石前盟”,结果是,他们成功了,随着木石前盟的断裂,黛玉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伤感,在留下一句“宝玉,你好……”后匆匆离去了。曾经的那句“你死了,我做和尚去”也随着黛玉的命陨而成为了事实。
拥有贾母的宠爱,“无人敢管”的特权,宝玉应该是幸福的,可是同时,他所信任、倾心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在王夫人的过分关心下,金钏跳井而死;在袭人的搬弄是非下,四儿以及很多丫鬟都被赶出了大观园,而曾为他深夜补裘的晴雯更是惨死在家中。他曾经十分信任的袭人姐姐现在却这样伤害了他,他痛不欲生,好在他还有他那个“神仙似的”林妹妹,可如今,她,也死了。这下,宝玉再也无法忍下去了,于是,他爆发了,彻底的成了真正的叛逆者,真正的“孽根祸胎”。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就这样结束了他们悲剧的凡间生活……
初秋,没有尘埃的束缚,金辉的阳光直投干爽的大地。澄碧的蓝天似乎更为高远,偶尔缓缓飘过流云。风瘦了,云淡了,手里的风筝放飞了。
记得儿时,每当秋高气爽的季节,总会囔着父亲给我做纸风筝。或许是父亲太忙,或许是父亲舍不得花五毛钱买个线柁,每次都要吵闹大半天父亲才答应,不过还要附加条件,就是一边放风筝,一边照看家里晒玉米的那块场子。只要有风筝,父亲任何的条件我也会满口答应。
跟着父亲来到了空地上,我拉着柁线,父亲举起风筝跟在我后面跑,推波助澜。当风筝徐徐地升上蔚蓝的天空时,父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风筝向往着无限的苍穹,喜欢高高的蓝天,我还没来得及松手头的线,就欢叫着冲往高空。我那时总想风筝飞得更高更远,欲与天公试比高。手里的柁轴飞快地在旋转,线如出鞘的剑,弹指之间消影于手心。风筝借助高空中强劲的风,象脱了缰绳的'野马,不听使唤,一时腾云驾雾,一时如大鹏扶遥直上,完全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儿时一直梦想遨游太空的愿望,乘坐着父亲的风筝,似乎在这一刻也实现了。
父亲告诉过我,风筝每向天空靠近一步,就是向死神迈进一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就更危险。并告诫我,苍穹变幻莫测、风起云涌,柁线的纤细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搏击。或许是心比天高,把父亲的话言当作了耳边的秋风,当父亲转身离开时,我把线全放了,仰望高深的天空,不免产生眩晕,风筝只是一个黑点,在线的束搏与自己的意愿之间不断地挣扎与拉扯。就在我以为风筝抛开了云层、抛开了尘世,已不在人间时,突然手觉得没有拉力了,赶紧看看线柁,只有一个短短的线结了。风筝在高空中摇摇摆摆地挣扎,与死神作搏斗。我拼命追赶着,希望在风筝着落的那一刻,能系上那根断了的柁线,无论风筝是被无情的风击得破碎不堪,还是完整无缺,都能让线与风筝呆在一起,默默的牵着风筝,与风筝共度它的余生。可是风筝飘走了,消失在它自由自在的天空里。
线对风筝的牵挂,是风筝一生最大的慰藉。父亲对儿子的牵挂,是儿子一生的行囊。握在手里的线断了,风筝也飘散了,和父亲不能常见面,但思恋的线还在,思恋父亲的爱、思恋父亲的告诫,这思恋就如风筝与线一辈子也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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