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在群山前,招摇着山后的初阳。
太阳升起,给山边镀上了一层金黄。
父亲好晨跑,他也常常拉上他瘦弱的儿子。
“儿子,起床!”我乖乖起来,随父亲跑步。那是啊,父亲很结实,大秋天的,人人都厚厚裹了好几层,他不愿意,就穿一件背心。阳光很清透,赋予绿叶不一样的生机。不过百步,我变像只病猫,迈不开步子。父亲回过头,快步到我身边,又摆出机枪瞄准的样子:“特工,起来!任务还没完成呢!”我跳起,和他打闹。阳光微笑着,让绿叶遮住了我俩的足迹。
小树站着,向往那灼灼的太阳。
“儿子,起床!”“早呢。”我摇摇手,舍不得睁开眼。父亲一把掀开我的被子,表情有些严肃。无奈,只好乖乖就范。父亲穿的挺整齐,至少不再是背心了。将回家时,父亲已被我甩到身后,回过头,他在不远处。他手举着,不知在干什么,只是轻轻地举着,指尖的光肆意的打在他的脸上。
孩子奔跑着,追赶着群山后的太阳;父亲奔跑者,追赶着群山前的孩子。
“爸,起床了。”他睁开眼,匆匆换上衣装,随我出发。虽是初春,父亲却加了几件。“爸。”“来了。”“爸。”“来了!”“爸!”“来了,来了。”父亲直起腰,想跟上我的脚步。阳光还是轻轻的,透过树叶,照亮父亲湿透的后背。父亲竭力着,脚步是那么沉重,呼吸是那么急促,他不服,不向岁月低头,他极力奔跑,他想握住孩子的虚影,他想抓住事件的衣角。但是,不行。
夕阳西落,天边洒下一片鲜红。
“爸!”我急了,向父亲呼喊着。“你,你先走,我再跟上。”在最后的挣扎下,父亲放弃了。像巧合,我离父亲远远的,阳光轻轻照得那段距离金光灿灿。父亲笑着,挥手叫我自己跑。周围渐渐模糊了,听不见父亲的呼喊,他坐在那儿,欣慰又无奈。原来,父亲老了。我走向父亲,做出机枪瞄准的样子:“特工,再加把劲,快到了!”父亲笑了,连眼角的皱纹都飞扬着笑意。
当我们急切投身世界,需求自身价值时,别忘了,往后一小步,拉上不远处的父母。因为,曾经,他们拉着我们向前。
太阳在群山的吞吐中,收敛了光芒。
小树不舍的,挥别了太阳。
往后退一步能给我们带来和谐。但是,有些人往往很顽固,不愿退下那步,结果双方都毫无益处。
初一的时候,每天在食堂吃饭我都是独自一人。矮小,满脸稚气的我便成为了被高年级同学插队的对象。我看着自己那纤细、无力的胳膊。知道自己无力与他们对抗。我惧怕他们瞪着我的眼神,更惧怕他们那高大壮实的臂膀。我是这样的软弱无力!只能在心里呐喊:你们怎么就不能守规矩,让你们的饥饿往后退一步呢?
某一天,当我再也无法忍受时,便伸出手拦住了一个正要插队的人。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向我扬起他的拳头,仅仅只是向我咒骂一句。我清楚地看到他那张黝黑的,布满愤怒的'脸。我怕了,尽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在一个角落里落座,我担心;他会不会来报复?不久之后的事实应验了我的担心,一支烧烤竹签砸向了我的汤碗,汤如雨般洒下,溅落我一身,又一支砸向了我的头!回头,是被我拦下的人!我在心里哀号:我不应该去招惹他们的!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仅仅是因为他插队未遂吗?他和他身旁的那群朋友露出得意地笑。那笑容充斥着嘲笑和讥讽,像一颗子弹一样破空击穿了我。我害怕:一群身强力壮的学长正欺负着软弱无力的我!
我愤怒而徒劳地瞪着他们,突然,他们中的一个猛然站起,他那圆瞪的眼睛,巨大的身体使我不由自主地退一步,再退一步,但他不停地进一步,再进一步。他用他那力大无穷的手狠狠地把我压到墙上,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垂下眼睑盯着他的校章。他等着我、威胁着我,他那走回座位的背影如同一只狩猎成功而得意扬扬的棕熊。为什么我的一步步忍让换取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甘!我回过身逃离了食堂,他们一定在后面嗤笑着我吧?我是这样无力!我心想。只能去学生处通报了此事,希望能得到公正的解决。
但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天的下午,我竟听到这样的造谣:是我挑起事端并打了人!呜呼!我未曾想过竟有这样的人!这群人的世界观中没有“退一步”这样的概念么?
所幸,我的班主任为我调了监控,替我澄清了事实。可以想象,当他们看到监控中的那一幕,表情会是多么不自然,毕竟他们连退一步都不会!回想,若是开始的时候,那个学生往后退一小步——不插队。我与他一定相安无事。早一点和晚一点都会领到饭,何苦争这么一小步?
没错,我们年轻气盛,往往争先恐后,但后退一步,不是丢人,更不是怯懦!有时,后退一小步,正是自我提升的一大步,是人格彰显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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