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不停地下着,细细的雨点落在积水里,荡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波纹。雨中的马路仿佛比平时显着安闲,雨中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清新。我撑着伞,走在雨帘中。
突然,我听到一声“哎哟!”便连忙转过身-------是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在我身旁的积水中跌倒了。一定是因为没有伞,急着跑回家才摔倒的。
小女孩用力的挣扎了几下,想从积水中爬起来,可无济于事。从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中我知道她摔的不轻。只见小女孩嘴唇微微颤动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真想立刻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可是我又犹豫了:我身上穿着一条同样漂亮的连衣裙,那是妈妈刚给我买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如果去扶,她满身的泥土一定会弄脏我的新衣服;可不扶吧,我又于心不忍。
我正想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风一般地跑过来,他顾不上收起自己的雨伞,把伞往地上一丢,一边关切地问:“小妹妹,你怎么了,要紧吗?”一边伸出白嫩的小手吃力地扶起了雨水中的小女孩。
雨还在下着,几绺头发已和着粘在小男孩的额头上。他是裤脚也溅上了不少的泥水。“真对不起,小哥哥,弄脏了你的衣服。”小女孩满怀歉意地说。“没关系,衣服脏了可以洗。”小男孩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说,况且我又不是故意弄脏的`,妈妈不会怪我。
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很惭愧,我连忙走过去,想把伞捡起来帮他们举着,小男孩先一步捡起来雨伞,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谢谢你了,大姐姐,我自己打伞就可以了。接着,风雨中,一顶花伞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原地。
“没关系,衣服脏了可以洗。”至今,小男孩说过的这句话依然萦绕在我的耳边。是的,衣服脏了可以洗,我今后绝不会再因为衣服让自己的心灵蒙上污垢。这难忘的一幕让我永远铭记。
我很喜欢写作,我也很喜欢幻想,从小时候开始,我妈就说我的想象力很丰富。的确。不过当我每次想把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用文字、图画表达出来时,我总是三分钟热度,还没写完一半的小说扔到一边去了;还没画完的画也作废了。原因是:我写的小说很烂,被人踩到底去了;我画的画乱七八糟的,叫谁也看不懂。我很孤僻,不大愿意与人交流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有一些自卑。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严肃,当别人与我开玩笑时,我是笑不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发怒。我就是玩笑开不得。不过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我笨手笨脚的,冒失得不得了,惹人厌烦。但是我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个“笨”字,我还在不停的尝试,我对自己有希望。
“摔倒了,站起来,但一定要自己去尝试站起来。”这一句话,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却充满温暖的.少年让我明白的,它在我心中铭刻着。那是一个下雨天。雨下的很猛,我在滑溜溜的砖头路上走得很急,这是夏末,在农村罕见的一次雷雨天。虽不见乌云满天,晴天依旧,但是雷雨天的威力还是很大。狂风中,路边两排树的绿叶不停地颤抖着,都向着一个方向微微倾斜,树干仿佛活了一样,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被吹飞。我撑着伞,努力支持着,我缓慢走着路,狂风把我穿着的长裙吹的老高的。雨就像被人泼下来的水,冰冰凉凉的,它狂野的冲击我的小油伞,再加上风的阻挠,小油伞很快就溃散了。“见鬼!”我怒怒的骂了句。伞没了,我只好顶着暴雨暴风,抱着手肘,一步步向前走。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原来我着凉了。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石头,我的脚踝扭了一下,身子向前倾过去,膝盖磕到了砖头路上。我龇着嘴,疼痛难忍,闪电突然出现,雷声震得我的耳膜痛,我一下子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一个阴影遮住了我。我止住哭声,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摔倒了,就站起来,实在不行,就哭一会儿再站起来。”我十分诧异。少年一手撑着伞,一手小心扶起我,“你自己可以走吗?”我望了望自己泛着殷红色的长裙,试着用了力,不过,太痛了,我止住了脚步。少年环视了一下周围,找了根长棍当我的拐杖。当我接过拐杖、触过少年的手掌时,我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围绕着我。“走几步试试看。”少年鼓励我。我让拐杖代替我的腿,走了起来。少年趁我没发觉的情况下,把伞递到我手中,自己默默的走了。等我发觉时,我又哭了。
当我们面对困难时,一定要去正视困难,并去尝试克服困难,我们的背后总有一个人帮助我们。我也曾害怕过困难,我也曾在黑暗中对自己灰心过,但是当困难被克服后,回想起来,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当整个天空被点亮,那种绚烂的朝霞,哦,多美丽!
就像《百年孤独》的开头一样——多年以后,当我老得四肢瘫软五官莫辩,所有名誉接踵而来,我还会回忆起语文老师讲北大培文杯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那些事都还不曾发生
一 我没有成为一只七星瓢虫
——外婆说,说谎话的小孩夜里会成为七星瓢虫
2004年,我四岁。
刘翔在奥运会拿下奖牌,成了飞人。外婆给我买的雪糕,总有他放大的脸。我举高了,仔细的端详,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哥哥有点帅哦!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外婆住在一起。童年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些人的一瞬莫名其妙就成了永恒笑话,在我的小脑袋瓜里,外婆家永远是魔性的存在!——我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孩子话,系着浅蓝碎花口水布,拖鼻涕流口水,跟在外婆后面,鬼头鬼脑的笑着。外婆挥舞着草莓味的棒棒糖,黝黑的脸上露出高位者的尊贵和威严。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真是很魔幻的呢!
白天的外婆像小蜜蜂一样勤快。她带我去菜园子,唱着我们女人力量大的劳动歌,在烈日下卖力的挥舞着锄头,好吧,我承认看上去很滑稽,背后没少和爸妈嚼舌根。夜晚的外婆更像是迷信的黑女巫。她把我打理成一个干净乖宝宝后,开始讲故事——没错,和马尔克斯的外祖母如出一辙的恶趣味——我撺紧了被单,露出惊恐的眼睛。她的面容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可怖。
对外婆撒谎的孩子,会变成一只七星瓢虫!!她尖叫,我再也憋不住,吓得鼻涕泪水尿水一股脑流了出来。
一个有聊的下午,我抱着奶奶给的桃子大啃特啃,吃的满脸水渍,羞赧的探出头,开始讲奶奶家的见闻,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叽咕个没完。外婆抓住了重点。她狭长耷拉的小眼睛露出精光,又惊又疑的问:杨姨真觉得我很时髦?(她和奶奶互相称为姨
我刚想说真话,可是我知道,如果说好话,外婆肯定会给我买吃的!于是,我眨动着孩童纯粹干净的双眼,乖巧的点着头,作出一副日后回想,令我羞赧万分的情态来。
她问,杨姨怎么说我呢?
我夸张的挥舞着双臂:奶奶最羡慕你了,外婆你有好多漂亮衣服
外婆的神情不动声色——那是一种我只在《动物世界》非洲草原上的母狮子脸上瞧见过的,刚刚交配过后的雌性,特有的的酣畅平静,带点虚荣、骄傲、浮夸。晚上,我得到了一根棒棒糖,作为 说真话的奖励。舔棒棒糖时,我才惴惴不安起来,我对外婆撒谎了!我会成为一只七星瓢虫!哦,我的天呐!
我的小脑瓜里浮起一幅深浅分明的影像:在绿叶上,有着红躯壳,小小花斑,并不难看的小虫,缓缓爬过,清灵的身躯点亮了野草世界,世界静的只剩下一片弦音,它一展翅,就点破了天蓝——
我成了一只七星瓢虫后,不用上幼儿园,不用吃难吃的白菜肉包,不用再和那个胖大不成器的男孩同床,他总是尿床多好啊!我早早的跳上了床,沉默是金,作孩童贴枕头就睡状,开始进入暧昧的假寐,脑中一刻不停的,想着第二天成为七星瓢虫的事,心中激动的要死掉。夜里外婆像鲁迅的长妈妈一样,翻了个身,把我夹得喘不过气来。我闭着眼,纤巧的睫毛在黑夜里飕飕煽动,我幽怨的冷笑:外婆,明天早上,你就见不到我了。我要化七星瓢虫飞走了
第二天,我在熟悉的外婆吆喝声中醒来。我震惊的看着外婆的脸,再看看自己——还是个人,是个孩子!我没有成为七星瓢虫?
所有的幻想都落空了!
我异常愤怒的,指着外婆乌拉乌拉怪叫着控诉,泪水在眼眶里凝结:你是大骗子,我没有成为一只七星瓢虫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骗子!
外婆当然没发现我举动异常,她也听不懂我的孩子话。
她眼皮也不抬,麻利的为我系上口水巾,狠狠搓着我的小脸,在我散发出的圆融的奶气里,她嘴唇翕动,声调低沉,又开始絮絮讲起来:不早起的孩子,会被天鹅叼走哦
二 北大培文杯的伯乐叔叔,来,带我去长安溜个圈
——伯乐在颁奖典礼上,握紧我的手,老泪纵横的一遍遍确认:你是林雁回?你真的是林雁回?你真的真的是林雁回?!
时间就像掌心里的水,不管怎样,还是会一点一点流逝干净。
一只黑手,偷翻我家的日历,弄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瞬一定格,我就从四岁,到了十六岁。
我好像在时间里迷了路。
从站在日历前,扎着冲天辫,笑的龇牙咧嘴的小男孩,变成了轻熟少年——目光锐利,大风衣,叼笔,浓愁似酒,宛若孤独长久的活了百年——深沉的吓死人!
2016年,我十六岁。
就像《百年孤独》的开头一样——多年以后,当我老得四肢瘫软五官莫辩,所有名誉接踵而来,我还会回忆起语文老师讲述北大培文杯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是数学课后,所有的学生疲倦不堪,僵直身子,目光呆滞,胸腔微微发抖,像是一个个单薄瘦弱的果核,过早的露出了生命的缝隙;我趴在最后一排的桌上,酣畅的翻了个身。梦中有人叫我,旋即我从拉丁美洲,又回到了灰扑扑的四线小城。
我缓缓地抬起头,语文老师高高的站在讲台上,捏着一张绿色的单子,教室里无法合严的那个部分透出最后一丝光芒,正好勾勒了她一个金边。随着窗帘微微的颤动,她的光芒忽暗忽亮。我看了半晌,嘴唇翕动,撮出美妙的音符:玛利亚老师你说啥?北——大——培——文——杯?
我开始写参赛文,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现在回想起来,我忍不住就泪流满面(此处省略一万字当我自己都对自己不抱希望了,我竟被宣布去北大领奖!
我幻想过无数次去北大领奖的画面,那肯定是日常生活的史诗:少女的瞳孔永远浮着一层水雾气,她迷幻的呢喃,她背后张开六翅,她所到之处鲜花盛开,魔性与灵性交织,梦想照亮现实——可是,现实和幻想差距太大了!
走出地下通道,我被首都繁华吓的呆若木鸡,穿着童装部大棉袄,我灰头土脸戳着廉价手机,路过的丽人在雾霾中也自妖娆,v领紧身,看得我是自卑不已,真是应了《红楼梦》里那句话——我们这样的人呀,越发是要睡到马廊里去了!
我诚惶诚恐来到北大,找到领奖处,有些失望,一个偏僻的大台子,一条俗气的红地毯,百来个模糊的面容,叽叽喳喳,什么表情都有,现在连接着过去,秒表声音铿锵,在那一瞬间穿越了——好像是古代宫廷里的一场选秀。娇俏的青衣小姐,风貌云鬓,绣着永远也绣不完的手帕,紧盯着门,暗暗计划皇帝什么时候来,惊鸿一睹啊一睹,却道天秋好个凉。
评委席上黑压压坐着一群前辈,他们露出苍鹰俯冲的目光,审视我们。好像是审视一代人。
亢长的颁奖词,各路前辈演讲结束。
当我在一群黑压压的名字里,被叫到的时候,我想大吼一声,正是在下!。却被黑压压的人群推成了夹心饼,骨头都散了架;我在人群里使劲的抬起头,试图成为头条,却被闪光灯刺的我眯起了眼睛,留给镜头的也只是模糊的侧影;我想抢到话筒说几句,话筒却根本没往我们这送;我以为证书金光闪闪,辉煌无比,却发现只是一张朴素的纸,平凡又简单;我默默无闻回到自己的角落,才恍然大悟,摇头晃脑:原来得一个奖,并不能改变什么,人生还很长。
退场时我肚子很饿,想吃个煎饼果子,想看未名湖,想偶遇孔庆东,我在人群里茫茫张望,发现自己走在一条所有人都裹脸的长程里,他们都没有名字——走得慢一些就是加入那条队伍,脱不开身,走得快一些就到了他们前面,像是他们膜拜的神。
我轻巧的跳下颁奖台,准备离开。
这时,北大评委席里,戏剧性的***出了一个有点像余华,莫言,阎连科、钱理群总之谁都像的,谁都不像,看上去深邃睿智伯乐长相的叔叔,他拉住了我。
他自我介绍:我叫伯乐教授。
我鼻一酸,又感觉在梦里:我等你好多年了。
他说:你叫林雁回?你文章里为什么想去长安,你要和谁好好谈谈?
我目光游离的有点远,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画面;我低下头,旋即深沉的斜眼看天,一缕头发不偏不倚落在鼻梁上:我想去长安溜个圈,我要和这个世界,好好谈谈。
他看了我几眼:你说,和谁谈谈?
我抬起头,露出十六年来,最奇异的微笑。我说,和这个世界。
他沉默,然后拍着我的肩,发出了熟悉的叹息:很多年前,我和你一样,可是我告诉你,这中国只有一个xx,我的昨天,就是你的今天。
我使出了黯然销魂掌,不动声色地拍开伯乐的手,抗拒的呢喃:不,我的明天,永远不会是你的今天。既然一定会有人名扬天下,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只知道。
在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都和我有关。
那一幕如相片般定格于记忆。
迎面而来的风吹疼脸颊,雨点随着冷风滑过耳旁,我裹了裹外套,望着四周稀稀散散的人群,面无表情,来来往往。
一阵短暂的恍惚,一滴雨从我的领口缝中滴入,寒颤将我拉回神来,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继续向前走去。
雨中的城市显得有些萧瑟,昨日那树上的一窝鸟儿今天也不见了。走至这条熟悉的林荫道深处,行人也很难见到了。
雨渐渐有加大的势头,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环顾周围一扇扇紧闭的店门,看来躲雨也没有地方了。
雨点随着我的脚步更加急促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淋一场雨是免不了的了,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因为这雨更加阴霾。
忽地急中生智,想起还有一条巷子是通往小区的捷径,我一路奔到巷口,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有些失落,一条本不宽的小路上遍布青苔,两边有几座民居的门锁仍是那种老式的大铁锁,爬满了锈渍,屋檐下的燕窝也早已破落,旧电线耷拉着挂在墙头。
越向巷中走,越能感受到那种幽静与沧桑和时间所带来的痕迹,与这座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雨越下越大,向前奔跑的过程中,竟发现一扇门是开着的,我不由得向里面望去,一团艳红仿佛要夺门而出。
那是一院鲜花。
一片艳红充斥着我的整个眼睑,红海中缀有几点淡紫,风从大门吹入,花儿们便随之摆动,花瓣上的雨珠更因花儿的倾斜而飘落,又时刻有从天而降的雨珠加入这场舞会。这一幕与巷里的萧索又是那样的不协调。
我惊愕之余,发现已有一名老者从屋舍中走出,站在花旁,他顶着一把有些年头的尼龙伞,头发已大半花白,但欣赏花的目光炯炯,充满慈爱,皱纹早已爬满额头,嘴角却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花、人、伞、雨、巷、城、画。
那老者似乎注意到了我,我这一身淋雨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他将雨伞递给我,满是老茧的手上还粘着些泥土,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浑厚:“小伙子,雨要大了,快回家吧”。我有些迟疑地拿起了伞,他又笑了笑。
喧嚣的城市,他是唯一的“生活家”。
雨未停,身后的门灯也被他打开了,昏暗的灯光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身影。
现在,我每次看见花,就回想起那位赠伞老人,和那片花丛。
愿雨季不再,花开如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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