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不是赛艇运动员,却在汨罗江中划了几十年的船。水流非常急非常湍,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越来越与屈原作对。终于有一天,他放弃了,停下桨,跃入江中。
汨罗江,自古以来人们都是这么唤它。如果只是区区一条江,我相信屈原多喊几个帮手是能逆流而上的。只怕是,招来尼米兹级航母(不搁浅的话),也无法与这水流抗争。因为,这水流,其实代表了一个时代。
中国也可看作没有历史。哪怕战国也好、明朝也罢,同时代的商鞅被车裂,袁崇焕因反间计以致凌迟于市,这些都是没有过去的历史。屈原觉得累,那是因为他遭遇到了时代的阻力。
使屈原能孤身奋战如此之久的,是他的爱国忠心。譬如陈平、韩信,原本是项羽手下,一看跟他干没前途,遂转投刘邦。而屈原是只会呆在楚国的。他认为自己是楚国贵族后代,治理好自己的国家理所当然。也就是说,无论当朝国君如何昏庸无道,比日后阿斗还要像稀泥,他都得尽自己规定的义务,辅佐君王。
这就造成了麻烦。面对贤君,有屈原如此大臣,那自然良性循环、国泰民安,屈原自身价值也能得到实现。但是贤君难逢、小人常有,只要君主判断稍有不慎,小人乘虚而入,屈原就更上下受敌了、这和作战类似,歹徒开枪肆无忌惮,警察确受诸多法规的限制。敌在暗我在明,谗人间之,闲话一多,屈原的政治斗争就失败了。
渔父的话若换个角度去理解,不是“同流合污”,而是“顺应时代”。依旧是前文所说,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警察会利用卧底、线人、带罪立功等听起来并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同样,屈原站在那儿,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频频提出对国家有益却明显触动贵族利益的改革方案,怎么能不成为众矢之的?
范增虽有才能,遇上项羽这般人,越是直谏,效果也就越差。屈原若能稍稍隐藏一下自己的立场,暗中改革,兴许会有成效。
但最终屈原还是投江了。
他的死留下了什么呢?端午节?还是粽子?端午日人们赛龙舟、抓鸭子,不亦乐乎;我面对餐桌上时常出现的糯米食也再难联想起屈原。他的如此行为导致失败在那个黑暗的时代是必然结果,但失败并不等同与自***,别的出路也是有的。反而,他的死无形中助长了只图利益的官员的嚣张气焰。
我更愿相信屈原是累了倦了失去动力了才放手的。因为如果是他企图通过自己的一死换取世人的觉醒,那么他多半会大失所望。楚国灭亡,随后两千年间,只有更浑浊的江水,犹如一条条墨流。
悠悠数千载,安然无恙乎?
每每拜读大作,或伫立案头,或观龙舟竞渡,粽投鱼腹,不胜感慨系之。思量再三,不禁为您的结局或曰“下场”抱憾。以您的文韬武略,后世百代能有几人与您匹敌,何苦为了区区一个楚王,轻掷千钧之身呢?
想来老前辈过于执拗了。“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孔夫子尚且留此后手,您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倘若不愿漂洋过海,去开洋荤,还是有几个方案可供选择的。
一曰:弃官从文。您的《离***》、《天问》、《桔颂》,名满天下,以此作为招徕,哪个文人墨客敢不趋从?倘若办个补习班,不要说十几条干肉,就是要几百元,上千元,以您的威望,谁不乐得屁颠屁颠的。到时,弟子们再发表发表文章,炒作一下,您岂不名利双收?乐哉乐哉!您老可曾听北大方正的王选说过:“近年来,我并没有什么成就,但我每年都会多一个头衔,三料‘院士’。”此为方案一。
二曰:半官半隐。若您老不以官位为念,不妨在政府挂个公职头衔,领着俸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再弄个三妻四妾,儿孙满堂。这个一声“爹”,那个一个“爷”,为了儿子、孙子、票子、车子、路子,哪有闲心“上下求索”?此为方案二。
三曰:以“油”润官。若您矢志不移,立意为官,那须得加点“油”,有所禁忌。真话、实话、兜底话,切切不可说。若烽烟四起,您得唱“火烧旺运”;若起草文书,您得颂德歌功。对主上的嫔妃,谁个得宠,便要专事奉承。要知道,裙带风、枕边风,比那十二级台风还强。君不见,红塔集团的诸时健不就是唯夫人之命而行事吗?实在不行,得暂收良心,忍痛割爱,将婵娟恭送,以博得“皇恩浩荡”。以您为文之精妙,奏陈之机敏,定能博得赏识,那靳尚、令伊子兰、司马子椒之流,何在话下?不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罢了。此为方案三。
以上三策,老前辈可任选其一。如今观念飞转,切不可固守一志;况您伟岸身躯,一旦没于流水,芸芸众生何其痛惜哉!
区区小子,扰耳前辈,不胜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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