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的,是圣诞的前夜,日本的,遥远的。那个月夜,如冰破处清水般圣洁莹亮的.月悬挂于半空中,它淡抹如烟的年华抚平了整个城市的不安,不,是废墟,不,是建筑工地。然而,这个月夜,谁不是痛痛快快地等待圣诞节的到来,却在这片废墟中,有一个人在伤感,与他相依为命的总是小提琴伤感,他那深蓝的双眸仿若是冰冷,孤单,对,蓝色代表孤寂,而他,为何两眼忧郁,是,是深邃的泉水在哭泣?小提琴告诉我说,是!那男孩嘴唇微颤,矫健的身姿在与寒风抗争,在小提琴的弦上拉出一首令人伤感的音乐,没有歌词,没有真正的演奏者,更没有名字,只是在伤感,一开始就伤感,愈来愈深,愈来愈深,钻进了人心里......
月光如流水,冷风如咽,此首纯音乐正在晚风中荡漾,月光下荡漾......
“几斗!”直到,直到有个女孩那细小的声音打破了这深夜的寂静,小提琴恍地,声音停止了,静静的来,悄悄地去......
闭眼,我再次掩面微笑,可这下,我不得不哭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静静地,落在地上,再次没有声音......
清晨————我的音乐,我的——伤感的世界
……
又到了腊月二十三了。从农历的这天起,我们家家户户就开始张罗着过年了。上午约妹妹和我一起去逛街,看到满大街到处都是卖烟花爆竹的。儿子在小哥的怂恿下,要这个那个的鞭炮,我给他买了一堆,不禁感叹人可是真的快呀,一晃连儿子都知道要这些东西了。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我的苦难的童年,往事历历在目,就好象昨天发生的一样,那时哪有这些给我们买呀。
我出生时,就知道爷爷和奶奶总是把好吃的好喝的拿给叔叔家的哥哥吃,我却从来也没有,其实说是好吃的就是过年那几顿饺子有点肉,至于其他的我记不清那么多,我也很想要的,可是他们不给我的,就去问妈妈,妈妈说:“咱不要,以后妈妈给买。”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给我,后来长大了,知道了爷爷奶奶不喜欢姑娘,所以就没有我那份了。家乡有俗语说:“二十三茨草天,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刨猪肉,,二十七***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满香斗,三十下晚坐一宿,大天初一绕街走,遇见大哥拉拉手。”一进腊月门,我们这些孩子几乎就是天天念诵着这样的歌谣,盼望着早日过大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
但是社会经济状况不好,别说吃好的,就是吃上一顿大点油的菜,都是一种奢侈的想法。记得那年也是腊月二十三,我家的面只够一顿用的,爸爸要我去离家约有二十里地的一个邻家的二婶家去求她帮忙买点面。我去那里和二婶说了,二婶还是真的很帮忙的,告诉我说:她想办法给我们弄一点。我回来告诉爸爸妈妈,他们都很高兴的。第二天,爸爸去的,结果是没有弄到,空手而归。第三天又去了,这次爸爸回来时拿来有二十来斤的荞麦面粉,虽然很黑的,但是我们还是很高兴的,我们可以用面粉包饺子的。尽管这样,我们过年时的气氛却是非常热闹的,那股热闹劲就比现在大多了。
一进腊月的门,我们这里就家家户户忙活起来了,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因为过年除了有点好吃的,有妈妈亲手做的新衣服外,还有家长的管束也会稍微放松些的。我们可以找伙伴东家玩西家逛的,也没有人会说我们讨厌的,因为过年了。
家乡的景色很美的,冬天的飘雪把大地染成银白色,阳光出来照在大地上就如同照在一面大镜子上,闪着耀眼的光,家家的窗户上或者庭院里,挂着火红的干辣椒,就像是一束束火红的映山红在家乡银色的大地上盛开着,各家的男人们把庭院打扫干净后,装上一年的收获,带上节日的快乐,到市集上买过年的东西去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自己的打算,给这个美丽的风景画增添一抹生活的色彩。虽然没有什么大抄大办的,但是总会有几样新鲜的东西,我们就在等待中盼望着大人们给我们带会来一个水果,一条绫子,或者是我们擦的“香香”,总而言之,会有让我们高兴的东西的,但是决不要期盼有什么更高层次的东西。我们也不会想到有的,我们的***很低,所以我们都很快乐的。我的家乡人都讲究一个喜气,所以不管怎样都会买回很多的爆竹烟花的。让这个节日充满喜气,充满生机……
把东西搬回了家,还有一件大事就是***猪,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就是等到过大年时吃的。这可以说是我们山里人最大的喜事了,说起***猪,每次都让我回味很久,不仅因为猪肉好吃,更是因为质朴的民风,让我最难以忘怀的是每一户***猪就如同全村***猪一样的\'喜气。
记得那年老叔家***猪,我们早早就去了,村子里很多的孩子都过去,看看他家***猪。老叔找来了村里的屠夫,大早起来烧了一大锅开水,等到找的帮忙的人到了,就抓住猪。把四蹄绑上,大家按着,屠夫就开始***了。他拿着那个很长的屠刀很可怕的,在大家的七手八脚,大呼小叫的一阵忙乱中,在猪的痛苦的哀号声中把那把刀刺向了可怜的猪的心脏,猪的叫声在人们的笑声狠毒心中戛然而止。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跑得很远的,我很怕听到猪那无助的撕声裂肺的哭嚎声。每次都让我难受得哭上一阵子的,然后就说大人们如何地狠,看到那鲜红的血让我怕得心直跳,这个时候就有人说我胆小,我不服气,为自己辩护说是同情猪的命运。老婶就会很认真地说:“那一会儿我们炖肉时你别吃呀?”我就不在说话了。因为怕真的不让吃的。
屠夫和村子里的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忙着给猪退毛,老婶和妈妈还有几个村子里的很能***妇女帮忙,剁很多的酸菜,烧起大锅,开始烩酸菜。就是把很多的猪肉切成很大的块,放到锅里煮,之后把酸菜放到锅里,时间越长就越好吃的。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大锅的,等到做好后,又焖上一锅饭,当然也是大锅的,因为没有电饭锅的,再说就是有也不够用的呀,因为几乎全村子每户都有一个或者两个的来这里吃的,就好象是办一件大喜事一样的热闹。摆上几大桌,主要是吃猪肉的。我们这些孩子虽然吃不了多少,可是不要小瞧人,我们也可以占上两三桌的,里里外外乱蹿,很忙人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碰到,有的孩子爱哭,就开始哭得腻人了,于是就让生气的妈妈或是爸爸带走了,安静了很多的。我很想那种烩酸菜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也不知道家乡的民风是否依然还在,过年了,很想回去看看他们,我质朴的村民,如今怎样?但是我终于没有回去,我似乎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烩酸菜的味道.。
坐在小板凳上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一会隔壁传来响声,我好奇跑过去,原来是姥姥醒了,满天银发的姥姥坐在床头,一脸的慈祥和褶皱,我坐在姥姥身旁。姥姥笑了,脸上挤满深深的褶皱,她伸出手来摸我的头,嘴里还充满骄傲的说道我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我低头笑了笑,她对我说她老了,老犯困醒来再和我聊天,我答应了。她睡着了,睡的那么甜,我怕她凉着起身给她盖上毛巾被,无意间碰掉一小包用纸细心包起来的东西,发出细微的响声,我打开一看,原是多年前被我抛弃的粉笔,姥姥还如此郑重的留着。
我在低头认真的玩积木,一回头不知姥姥何时悄悄走到我身后,她兴致勃勃的拿几根白色物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然后她如变魔术一般在地下画出一朵花,那不是彩笔,我兴奋的跑过去抬头望着的`她,目光中充满崇拜,姥姥用骄傲的语气问我“想和我一样有魔法吗?”,我急忙答应。然后就开始了写字生涯,姥姥用那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在地上生平第一次写了我的姓,那天我和姥姥高兴的手舞足道,我在地上写了很多次,比第一次坐火车还兴奋,那晚我睡觉都在笑。
现在,我抬头望去发现姥姥真的老了,十几年前那位精力旺盛的老人早以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四肢无力的老年人,原来那双苍劲有力的手,变得如枯杆般褶皱,岁月给姥姥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岁月同时也让我记起了儿时最珍贵的“珍珠”。
姥姥忽然笑了,或许姥姥在梦中恰巧梦到了她教小丫头写名字吧,我想姥姥就是无私的“河蚌”,用她宝贵的八年时光打造成一颗精美绝伦的“珍珠”送给我,我会将这颗珍珠珍藏到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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