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和我有着四分之一血缘关系的姐姐。
在大人们的眼里,姐姐是最乖的。过年时,亲戚们总逗她:“你跟我走,我给你买糖吃!”姐姐从来都摇摇头,然后鼓着腮不语。可我却不同,当别人那样问我时,我总说:“那我给你买糖,你跟我走好不好?”亲戚们都被我逗得哈哈大笑,笑的时候还不忘夸赞还是姐姐乖。
我和姐姐相差十岁。姐姐十二岁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离婚了。紧接着,姐姐就搬到我家,跟我的妈妈特别亲,也因此在我面前变得更格外强势。我和姐姐一起玩的时候,总会闹得很不愉快。外婆通常偏袒我,姐姐就会生气地跑开,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让给她吧,都让给她,我什么都不要!”事后,我常常会觉得对不起姐姐,总会悄悄送些零食给姐姐,姐姐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后来,姐姐搬了出去,我也就很少再见到她了。有一天,姐姐说要回来玩几天,我紧张又激动,见到姐姐时,她的脸上画着淡妆,脸上少了几分稚气,更多的是成熟。当时是夏天,姐姐穿着一件连衣裙,我发现姐姐的话变得很多,比以前更大方了。
接下来的日子姐姐又搬了几次家,还有了男朋友。再后来,姐姐因为一点事和家人闹得很不愉快。直到现在,我和姐姐都只用微信沟通。现在姐姐要结婚了,我感觉姐姐变得更加谨慎稳重了。
可不管姐姐怎么变,我都爱着姐姐,我相信姐姐也肯定爱着我。
我的爷爷是一个瓦匠,他住在我的老家——老老。他的个子很高,而且瘦瘦的,也许是长期在外面为别人盖房子,所以一张黑黝黝的脸上饱经风霜。
我的爷爷乐于助人。有一天早晨,当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时,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我穿好衣服走出去,看见一个同村的老伯伯在和爷爷说话,只听他愁眉苦脸地对我爷爷说:“我想修一个围墙,把菜地围起来,防止鸡到地里吃青菜,可惜我不会弄,别人也不愿意帮忙,看在我们俩的情份上,你今天能帮帮我吗?”若是在平时,爷爷一定满口答应,可是现在他有好多事做,不仅要去盖房子,还要帮奶奶下地干活,这可怎么办呢?只见他缓缓地点上了一支烟,一口一口地抽起来,稍想了一会儿,咬咬牙说:“行!这事包给我了。”老伯伯连连谢道:“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但是,那个钱,钱……”爷爷笑了笑,拍拍老伯伯的肩膀,爽朗地说:“要什么钱呀!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谈钱不生分了吗?走,带我去看看,要修在你家哪儿?”爷爷收好了东西,就和老伯伯走了。
不但如此,爷爷还经常帮别人修东西,又不求回报,今天帮这个人修屋顶,明天又为别人盖个鸡笼,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不管奶奶如何反对,爷爷总是振振有辞地说:“善有善报,我们帮别人,自己也能得到好处。”
这就是我的爷爷。
“你也吃一口”,这是爷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很冷,我喂他喝粥,他说这句话时显得很吃力,发音不清晰,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听明白。
客厅里挂着的那张爷爷的照片,是由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张片放大的。照片里的爷爷,瘦,不帅,显得有些僵硬,头发花白,但双目很有神。爷爷刚去世时,家里人找遍了相册也没有找到爷爷的照片。
终于,在箱子的底部,找到了一张泛黄的一寸大的黑白照片,边角被虫子咬去了一些。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二十四前姑姑出嫁时所照的(那时还没有我),也是唯一的一张,非常非常的珍贵。
爷爷不是那种喜欢拍照的人。他总说,对着镜头总是很不自然,也不真实,面对镜头不得不摆出欢乐状,可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现实冰冷,很残酷,甚至与镜头所表现的内容背道而驰。他宁愿踏踏实实地面对也不愿强作欢颜。
另外他还说人活一世,有些东西经历过一次就行了,没有必要反复尝试。我不知道他的话对不对。我现在才明白,在他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照相是一件奢侈既浪费而且没必要的事情,把照相的钱留给家里用更有意义。
久久盯着客厅里那张放大了很多倍的照片,你是在对我微笑吗?不怕大家笑话,我哭了。看着照片,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流泪了。
我还清楚的记得,你为了我挨了我的爸爸,你的儿子的一个巴掌。原因就是为了一块糖果,我和小伙伴打赌砸邻居家的狗崽子,而且我赢了,砸死了一条狗崽子。爸爸生拖硬拽着我,让我给人家道歉;回到家,巴掌拳头劈头盖脸的向我打来。
是的,我们家从来不惹是生非,从来就没有被别人投诉过;而我坏了这个规矩。我哭,死命的哭。你来了,立即抱着我,用身体挡住了爸爸的那一巴掌。“啪”,爸爸来不及收手,打在了你的背上。在你的房间里,我为你上药。掀起你的衣服我才发现,在你的背上,爸爸的五个手指印格外分明,就像五条毛毛虫,连指纹都清晰可辨。我又哭了。
如今在数码时代,用到照片的地方多了。求学,工作,出行……照片记录着日常生活的每个瞬间。技术发展,绝大多数手机也可以拍照了,照相不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照片还可以随时上传到网络上共享。
我很想给你再拍一张廉价的照片,可是你已经不在了。照片里的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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