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家的新房盖好,我就拥有了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房间。那时我很小,如果不开着门,胆小的我是绝对不敢入睡的。还记得一个夏日,半夜突然打起雷来,被惊醒后我睁开眼,发现那扇房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了,黑洞洞的房间里突然闪电一亮,吓得我哭起来。那个夜晚是母亲在我旁边硬哄着我才入睡的。
进入中学以后,我觉得我算是长大了,而晚上关不关门似乎已不再重要。有时,我反倒觉得关上门好,因为我可以看我爱看的书直到半夜,父母却不会察觉。
升入初二,学习任务繁重了。都说处二是关键,所以我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事实上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看我爱看的'书了。
父母为了不打扰我,总是把门关得紧紧的。门的那边是柔和的灯光伴着正在看电视的父母;而门的这边是一盏孤独的台灯伴着我坐在书桌前呆呆地望那一大堆的习题不知所措。如此一来,我很少去门的那边与父母说什么了,父母也不想让我在那边多呆,他们觉得那样很浪费时间。而那扇门就像一扇厚厚的屏障,拉远了我和父母间的距离。偶尔忍不住孤单到门的那一边去享受一下与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气氛,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脸上不再带有那温暖的笑容。我懂了,我能“享受”的只有那堆高高的习题集和那盏冰冷的台灯。
我把门轻轻地关上。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那堆得高高的习题似乎变成了一张狰狞的脸,朝着我狞笑。蓦然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来,我又想起了过去那扇开着的门......夜深了,我真的很想打开那扇门......
“不吃了!”“砰”的一声,我又关上了那扇房门,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却又在门口戛然而止,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正在敌视着我,空气也在那一刻凝固,硝烟正在四处蔓延
也不知是怎么了?近几天的心情十分不好,心中的小火山总是无法避免了,然而在每次冲突后我总是要把责任归咎于她。
瞧!又来了,一个往常一样的中午,我在家中吃饭,突然,嘴里感到十分苦涩,吐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粒姜,心中的岩浆瞬间喷发了出来,厉声喝道:“姜切那么碎干什么?是不是想苦死我啊?”她反驳道:“切这么碎不是更好地提味吗?再说也没有多苦啊!”我无言以对,终于气愤地蹦出几个字:“你这是强词夺理!”随即,甩下筷子,奔向卧室,将自己关在屋内,渐渐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她说:“好啦!出来吃饭吧!”我却以为她在讽刺我,于是坚定了一个信念……不能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被困在屋内,想出去,却不能出去,屋子里弥漫着乏味的气息,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向窗户走去,希望可以获得一些新鲜空气,透过窗户,蓝天和绿地映入眼帘,突然发现一棵红杏挺立其间,粉红的杏花绽满了枝条,脚下的小草簇拥着杏树,多么甜美的画面啊!一枝红杏执着地探过墙外,墙的那边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一丝生的气息。刹那间,我发现,那枝红杏不正是我的化身吗?它不是像我一样把自己置于不毛之地吗?我独自坐在空寂的屋中,望着四面灰白的墙壁,我有些悔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于是,轻轻地打开房门,眼睛向四处窥探,望着依然散发着热气的饭菜,我茫然了……
周末,清晨的阳光温柔地亲吻着大地,午夜凝结的露珠还在熠熠闪光,我迎着湿润的风,踏着破晓的朝阳,向盲人图书馆出发。
还未进门,我就被一位老伯伯朗朗的笑声所吸引。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坐在电脑前,一脸阳光。我向老人走去,他也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脸,我的心头一紧——老人是个盲人!可他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惊讶,仍是一脸明媚地说:“今天我想听几首歌,就拜托你啦,小志愿者。”说着,还俏皮地咧了咧嘴,连我都有些忍俊不禁。
帮老人找好了碟片,便开始听起了歌,令人惊讶的是,老人最珍爱的歌手居然是廖昌永!我不禁问起了老人:“这歌您听得懂么?”老人微微一笑:“当然,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廖昌永是谁呢?”“他呀,可是我们那会儿红极一时的歌手呢!……”老人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就像一个单纯地痴迷于某个明星的孩子。
晨光淡淡地笼在老人的脸上,像是一层羽毛般轻柔的薄纱,将他层层密密地包裹了起来。阳光像液体似的大片大片倾泻在老人身上,连他的皮肤上也沁上了满满的光芒,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辉。
蓦然,老人像突然回过神来,抱歉地向我笑笑:“说了这么多,你一定也厌烦了吧。”
“不不”我正听得入迷,又怎么会厌烦呢?
看着老人温暖的笑容,我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心底很久的问题:“您难道就不为看不到而悲伤么?”
老人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上帝夺走了我的视力,但他给了我更灵敏的听觉,我能在自己的`世界中静静享受音乐的美好,这不也是种幸运吗?”
老人的话让我若有所悟,是啊,上帝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也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要你敢于打开这扇窗,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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