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我们遇见,你六岁,我六岁。你告诉我你喜欢天空,喜欢白云在蓝底的背景上飘游;喜欢下着雨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喜欢雨过后蓝白灰三种云相接着……不论天空呈现的是哪一种状态,你都炽热地爱着它。
星期二你说:“饭饭啊,我只有十六岁啊,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像六十岁的老太太。”
星期三我用笔写下:六岁的天空微暖,十六岁的天空微凉。然后递给你,你问:“饭饭,天堂那里会很冷吗?”我的鼻子酸了酸,轻轻地抱住你:“会的,所以我们不要去那里。”“这里真的好温暖,我不想离开。可是如果天堂和天空是同一个地方,会好漂亮的。”
你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我刚好在病房里守着你。“饭饭,是凌晨啊,你帮我出去好不好,我想看日出。”“过会不太冷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吧。”我望了望窗外的'满天星斗……你坐在轮椅上,凝望着东方的地平线。时间在我们身旁静静地流淌,彼此都不想打扰到这一刻的安宁。你突然出声:“活着真好……”我哭出了声,你回头看了看做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的我:“你不要哭,我真的很幸运了,真的……”我哭得更加汹涌。你曾经说,你是一个luckilygirl。因为你遇见了饭饭;因为你看了十六个年头的天空;因为医院里的叔叔阿姨都对你很好……我抱怨你太容易满足:从小就是体弱多病的孤儿却说自己幸运从来都不埋怨命运的不公。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认为是你太过善良,所以命运之神才会召唤你的灵魂。
那天下起了雨,你在那张纸条的尾端添上“不言殇”,然后就永远地离开了。
十六岁的天空,微凉不言殇。
我想到太多的事情,我的儿子,我对你太凶暴了。在你洗脸的时候我责骂了你,因为你只用毛巾在脸上抹了一下;因为你的鞋子太脏,我对你发脾气;你把书包随意丢在地板上,我又对你大声怒吼。
吃早饭的时候,我又找到了你的错处:你把饭洒泼在桌上、你吃东西时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把手肘放在桌上、你的小床上总是凌乱不堪。你要出去玩,我又要出差急着赶火车的时候,你转过身向我挥挥手,大声说:“爸爸,再见!”而我却蹙起眉头对你说:“挺起胸来!”
晚上,一切又重新开始。我在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你跪在地上玩拍画。你的裤子上脏兮兮的'。我当着小朋友的面押着你回家,使你受到羞辱。“裤子是要花钱买的———不要你花钱,你就不爱惜!”你听,我的儿子,做父亲的居然说这种话!
你还记得吗?我在沙发上看报。你怯怯地走了过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委屈。我透过报纸看到你,对你的打扰顿时感到不耐烦,见你一直在房门口犹豫着。
“你要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你没有说一句话,却突然跑过来,抱着我的颈子亲了我,带着对爸爸的关切和依恋。就算是被我这样长久地忽视,你对爸爸真诚的爱却从来没有萎缩过。你用小手臂又紧抱了我一下,然后你走开了,脚步轻快地回到你的房间。
我的儿子,你离开了以后,报纸从我手中滑到了地板上,一股深深的内疚涌上了我的心头,令我恐惧,也令我感到震撼!吹毛求疵和申斥的习惯真是害我不浅。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成人对待一个小孩子的方式。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对你的期望太高了,我总是以成人的尺度来衡量你。
而你的本性,却是那么真,那么善,那么美。你小小的心灵,清纯得像山泉一般透亮,你刚刚跑到我身边,亲吻我,向我道晚安的自发性冲动,让我感受到这一切。
今天晚上的其他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我的儿子。我在黑暗中来到你的床边,跪在这里,我的儿子……我心里充满了愧疚。
这只是个没有多大效用的忏悔。我知道,当你醒来时,告诉你这一切,你也不会明白。
从明天起,我要做一名真正的父亲,我要做你的好朋友。当你吃苦的时候,我也吃苦;你欢笑的时候,我也欢笑;当你好奇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探索,当你悲伤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流泪……
亲爱的儿子,我爱你!
永远爱你的爸爸
×月×日
也有意识上顽强抵抗的人,视童年游戏为不足道,不接受自己会如此幼稚、无聊,于是心灵愈合的进展也因此而受到阻碍,使得治疗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
就是荣格自己,也是经历了极大的怀疑、迷惑、抵抗的过程才认识到进行这样的工作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的。
在沙盘游戏戏治疗中,我看到了一个人如何在感觉沙子的陌生,感觉与沙子游戏的可笑,到放下自己成年人的拘束,尽情地与沙子玩起儿时的游戏,无法抑制地全身心地投入到童年的感受中,然后发现了自己,直到充分体会到了身心焕然一新的状态。也看到了意识与手的分离,意识抵制手的感觉尤其是手所呈现出来的孩子的游戏画面,觉得无聊,无意义,不想也不愿去体会童年的感受,尤其不会去触动由此带来的情绪。于是,沙盘工作被体会为十分的无价值。
沙盘中的儿童游戏是“走在探索自己的路上”的“进入仪式”(荣格),是治愈的开始。
童年,是心灵更接近于原初、自然、自性的地方,在社会化的过程中,人们离它们渐行渐远,直至失去联系。童年,是心灵最不受束缚,充满创造力、生命力、发展力的阶段(当然现代文明常常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将其毁坏,但毁坏之前的童年依然是在的)。童年,是对未来充满幻想,充满期望和愿望,充满真、善、美的感受时候。离童年越远的人,是越干枯的人。当童年——内在儿童——完全处于休眠状态的时候,或者像我的一个来访那样变成了骷髅或是变成了孙悟空的时候,疾病便产生了,那个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的箍紧紧束缚着他的生命能量。
由此忽然对孙悟空的成佛经历有了些疑问,对于天地造化生成的`精灵,用紧箍的方式是适宜的吗?金箍更像是“应该”,是对自然心灵实施暴政的权威。西游记中的佛祖,象征更多的是父权而不是自性。孙悟空成佛的过程是驯化的过程,不是顺应自然由天然的自性走向自为的自性的过程。
孙悟空的带上金箍和摘掉金箍的过程,也的确像人生的过程。金箍是一定会有的,因为人需要社会化。但金箍一旦变成为紧箍深深嵌在了脑子里,自然心灵也必定会受到损害。
探索自己的路,也是逐渐摘掉金箍的路。
“在神经机能疾病的治疗中,儿童母题最明显最有意义的表现,是发生在由分析无意识而引起的人格成熟过程之中,我把它称之为”个体化“过程。”
十六岁,咱这年纪,一个词儿:尴尬。说是孩子吧,都老大不小了,也不能跟那儿装傻撒娇要买棒棒糖了;说是大人吧,还没到十八岁,想当个总统啥的,人家也不给参选。咱就只能在中间横着,举个牌子,写着“花季少年”四个大字。举着举着,就觉得自己老了。
前几天,看到一个97年的小朋友,他很听话地叫我大哥哥。我心想,既然都“哥哥”了,还加一“大”字儿,我就以大姐姐的身份跟他套套近乎。我笑着问他喜不喜欢奥特曼。他竟然用一种很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啦?我都四年级了,还看动画片?现在流行的是网络游戏,我的‘李逍遥’都打到‘仙灵岛’了!”我哑然。想换个话题挽回一点“大姐姐”的'面子和形象。忽然想起我们当年学过一首歌,叫《让我们荡起双桨》,记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老爱唱。于是又问他会不会这首歌,他摇摇头说:“这种土得掉渣的歌谁还唱呀?我会唱《夜曲》、《发如雪》还有《枫》,jay的,你知道吧?“我呆呆地点点头,本来准备的关于看什么书的问题也咽了回去。如果问了,怕又要从我设想的三国、水浒扯到安妮宝贝、郭敬明了。
我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得到一个结论:看来我是老了。
星期六那天,抱着一大摞书从学校往家走。看见路上有卖氢气球的,他一边走一边问过路的小孩子买不买气球。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被这群气球拖上天去,于是掏钱准备买一个。可是,他走到我旁边却没有停下来,只是直走过去,问了一个我身后的男孩。我有点难过了,我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吗?可恶!我又追上了那群气球,说:“我买一个,要那个白色的。”那老爷爷先是一愣,又笑说:“少有你这么大了还买气球玩的。”于是我拽着气球在原地站了大约四又三分之二分钟,想: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回过神来,气球已不知飞到何处。往天上一看,只剩下一个小白点,心痛地说:”我的两块钱就这样飞走了。”
仔细想了想,又更心疼地说:“我的青春就这样飞走了。”
是啊,还没尝到青春的滋味却早已溜过大半,只能站在越堆越高的书本中傻笑。我们比孩子多一些疲倦,比大人少一些自由,这,就是尴尬吧?
站在这条叫做青春的三岔路口,等待那辆叫流逝的大巴。
在这如花的十六岁里,唉,老朽了。
十六,这个有着顺利含义的阿拉伯数字,并没给我带来一帆风顺,跌跌撞撞中我拽住了青春的手臂。人们都说:一生中最美好的是十六岁的花季,最心动的是十七岁的雨季。每个人的`花季都开在青春时光,当它跟随着光阴走远时,给人生留下了抺不去的印记。正因为青春,我们可以从容选择;也正因为年轻,我们不会在失去中辗转反侧。每一次的坎坷,都会给我们留下感悟,每一回的跌撞,都让我们逐渐沉稳,在渐渐增多的掌纹中,我们懂得了深沉与厚重,当花季渐行渐远时,我们的人生也到达了有所作为的顶峰。
再好的鲜花也有开败的一刻,再美的人生也有谢幕的时分。懂得了把握,也就懂得了珍惜,敞开心扉,阳光就会穿透灵魂。十六岁的花季只有一次,可是生命中的花季并不只开一度,带着信念,我们会越走越坚定,怀揣理想,人生何处不花季?!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