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尚德实验学校的一名学生,这星期刚学了您的一篇文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在您的描绘中,我仿佛回到了您的童年。春末的菜花,盛夏的鸣蝉,秋天的蟋蟀,冬季的捕鸟,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趣,那么的令人向往。真正的童趣,不就应该如此吗?我的童年是在一栋栋高楼,一面面白墙,一张张考卷中度过,从未体会过您的快乐与自在,您觉得悲哀吗?
从小,我的身上就有一副沉重的担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读书固然重要,可人的童年有几次呢?还有您的三味书屋和您的先生,也让我神往。尽管您就读的是所谓全城最严厉的书塾,但您的先生的博学和和蔼以及您和同窗间的嬉戏和调皮都证明了您是快乐的。不过您的勤学好问也让我受益匪浅,不然您怎么能成就您伟大的人生呢?我也应该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说不定也能有一番作为,想必您肯定是赞同的啰。
好了,不耽搁您的时间了,我一定会多拜读您的大作,从中应该会悟到不少道理吧。
此致!
尊敬的鲁迅先生:
我怀着非常崇敬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昨夜我破天荒地梦见了你。第二天醒来,回忆梦境,纵观现在社会现实,有几句话想与地下的你说说。
你是我读着你的文章长大的(或者说是读你的文章了解你一生的,我是读着你的文章长大的。从童年的《三味书屋》、《少年闰土》到少年的《社戏》,你的童年是那样的充满乐趣。但从13岁起,你原来在京城做官的祖父因故入狱,此后父亲又长期患病,终至死亡,家境败落下来。天真活泼的童年生活结束了,过早地体验到了人生的艰难和世情的冷暖。你便开始和社会有了接触,亲自尝受人世的辛酸了。之后,你便走上了时代的浪尖,创作了骇世惊人的一部部小说、散文、杂文。整整影响了一代文人。
那个特殊的年代,铸造了特殊的你,虽然你没有手拿刀枪在前沿阵地上冲锋,但敌人却因的一篇篇犀利文章而闻风丧胆,因此,你手中的笔,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有人说:鲁迅是个社会批判家,他的文章是攻击时弊的,什么时候时弊消亡了,鲁迅的文章也就失去了现实针对性,仅存留其历史文献价值。
果真如此,事隔70多年后,你及你的文章从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消失了,当然了,在歌舞旌平的年代,谁又会惦记起一个穷酸的文人呢?
古今大小人物,被影视剧作家们拍了又翻拍,演绎了又演绎,唯有你笔下的闰土、阿Q、祥林嫂及你,却很少在银屏上露脸(或者说没有,是这些题材太单调而无人出资,可是只要上过初中的人,都认得这些耳熟能详的人物的。是你的才华太高无人敢动,还是文人相文人相轻,我用你的一句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中国人的。”这当真是文人的悲哀么。
因此,我就想,当初你为何弃医从文?
当医生多好:没病看有病,小病看成大病,小病小红包,大病大红包。吃香着呢。从文也罢,却要写些剔骨的词,让当局政府到处追究你,像林语堂、琼瑶他们多好:一部《京华烟云》拍成了44集的电视剧,火得不得了;一部《情深深雨蒙蒙》让半个中国的少男少女们哭红了眼睛。
我不敢妄加评论你,因为我读你的文章太少。你在印象中永远是“活着的战士”。而时常穿一件朴素的中式长衫,头发像刷子一样直竖着,浓密的胡须形成了一个隶书的“一”字。手中常夹一支吕宋烟的,就是真实的你。
此致
敬礼
写信人
时间
悼念伯父
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在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鲁迅是谁,以为伯父就是伯父,跟任何人的伯父一样。伯父去世了,他的遗体躺在万国殡仪馆的大礼堂里,许多人都来追悼他,向他致敬,有的甚至失声痛哭。数不清的挽联挂满了墙壁,大大小小的花圈堆满了整间屋子。送挽联、花圈的有工人,有学生,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那时候我有点惊异了,为什么伯父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永远见不到伯父的面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得不到他的爱抚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谈《水浒传》
就在伯父逝世那一年的正月里,有一天,是星期六的下午,爸爸妈妈带我到伯父家里去。那时候,每到周末,我们姐妹三个总要轮流跟着爸爸妈妈到伯父家去团聚。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伯父跟我谈起《水浒传》里的人物故事。不知道伯父怎么会知道我读了《水浒传》,大概是爸爸告诉他的吧。老实说,我读《水浒传》不过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只注意紧张动人的情节;那些好汉的个性,那些复杂的内容,全搞不清楚,有时候还把一个人做的事情安在另一个人身上。伯父问我的时候健康了就好,我就张冠李戴地乱说一气。伯父摸着胡子,笑了笑,说:“哈哈!还是我的记性好。”听了伯父这句话,我又羞愧,又悔恨,比挨打挨骂还难受。从此,我读什么书都不再马马虎虎了。
那天临走的时候,伯父送我两本书,一本是《表》,一本是《小约翰》。伯父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两本书我还保存着。
笑谈“碰壁”
有一次,在伯父家里,大伙儿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我望望爸爸的鼻子,又望望伯父的鼻子,对他说:“大伯,您跟爸爸哪儿都像,就是有一点不像”。
“哪一点不像呢?”伯父转过头来,微笑着问我。他嚼着东西,嘴唇上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
“爸爸的鼻子又高又直,您的呢,又扁又平。”我望了他们半天才说。
“你不知道,”伯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我小的时候,鼻子跟你爸爸的一样,也是又高又直的。”
“那怎么——”
“可是到了后来,碰了几次壁,把鼻子碰扁了。”
“碰壁?”我说,“您怎么会碰壁呢?是不是您走路不小心?”
“你想,四周围黑洞洞的,还不容易碰壁吗?”
“哦!”我恍然大悟,“墙壁当然比鼻子硬得多了,怪不得您把鼻子碰扁了。”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救助车夫
有一天黄昏,北风呼呼地怒号着,天色十分阴暗。街上的人都匆匆忙忙赶着回家。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到伯父家去。走到离伯父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个拉黄包车的坐在地上***,车子在一边扔着。
我们走过去,看见他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脚,脚上没有穿鞋,地上淌了一摊血。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怎么了?”爸爸问他。
“先生!”他那灰白的抽动着的嘴唇里发出低微的声音,“没留心,踩在碎玻璃上,玻璃片扎进脚底了。疼得厉害,回不了家啦!”
爸爸跑到伯父家里去,不一会儿,就跟伯父拿了药和纱布出来。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出镊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脚里的碎玻璃片,伯父拿硼酸水给他洗干净。他们又给他敷上药,扎好绷带。
那个拉车的感激地说:“我家离这儿不远,这就可以支持着回去了。两位好心的先生,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
伯父又掏出一些钱来给他,叫他在家里休养几天,把剩下的药和绷带也给了他。
天黑了,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我站在伯父家门口看着他们,突然感到深深的寒意,摸摸自己的鼻尖,冷得像冰,手和脚也有些麻木了。我想,这么冷的天他怎么能光着脚在路上拉车呢?
伯父和爸爸回来的时候,我就问他们。伯父的回答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话很深奥,不容易懂。我抬起头来,要求他给我详细地解说。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而且现在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的愉快的表情了,他变得那么严肃。他没有回答我,只把枯瘦的手按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关心女佣
伯父逝世以后,我见到他家的佣女仆阿三。阿三是个工人的妻子,后来她丈夫失了业,她愁得两只眼睛起了蒙,看东西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像隔着雾。她跟我谈起伯父生前的事情。她说:“周先生病得那么厉害,还三更半夜地写文章。有时候我听着他一阵阵接连不断地咳嗽,真替他难受。他对自己的病一点儿也不在乎,倒常常劝我多休息,不叫我干重活儿。”
的确,伯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自己想得少,为别人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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