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眺望,那棵树人在随风摇晃,收颔,沉思,不知种树的人还在不在了。
——题记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妈妈带我来远在异乡的舅舅家探望。舅舅家前面是一大片树林,看起来很漂亮,但那时的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孤单的我一人站在树林中时,它便不那么美了。我整天在树林前闲逛,无所事事,也不敢一个人走进去,生怕会突然出现一只大老虎。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她,那段美好时光便开始了。
那天,我又在树林前发呆,她默默坐在我身旁,问我在想什么。我告诉了她,我不敢只身一人进到树林里。他说,她带我一起去。
里面真的很美,有很多种树,绿的,红的,高的,矮的。我看的呆住了,她像是向导一样向我一一介绍这些树的名字、品种和它们长了多长时间。我问她,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仔细。她说她喜欢研究这些属于大自然的生命。
说罢,她又带我来到一棵最高最挺拔的树前面,那是一颗桉树,它真的很高。我还是后来跟妈妈回家的时候,站在一座山的最顶上,才看到那棵桉树在其它树的衬托下,显得有多么耀眼。
我把头抬的很高,跟她说,我也要种一棵这么高的树,她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她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她经常讲一些笑话逗我笑,我经常捧着肚子笑个不停,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
一天,她握着一颗种子很神秘的叫我看,还告诉我,这就是桉树种子,我望着那棵只有米粒那么大的种子,有点不敢相信,它竟是桉树的种子。她说再高大的生命都是由小种子生长而成的啊。没想到,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只一个礼拜,桉树就长了足足一米高。花盆容不下它了,我跟她一起为桉树选了个宝地,并把桉树种下了,我们每天都去看桉树,祈求它快快长成参天大树。如今,那时我们种下的桉树,也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爸爸是伐木工人,在一次意外中身亡,这个桉树种子是她爸爸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但她却因为我的一句话,把它跟我一起分享。可惜的是,我在未回过那儿也没能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但我仍记得我与她共度的美好时光。
我站在山峦,眺望着那棵桉树,好像突然明白了,高大的生命都是由小种子长大的,这句话的内涵。
日子长长短短,一晃竟过了十数年。而那些温婉静好的时光,却在记忆里如初盛开,不谢朝暮,让我懂得往事并不如烟,旧日的风筝不曾断线。
那些好时光,你我曾共度,共享,共徜徉。
尚记得好时光里,戴着花料肚兜,连走路都是一摇三晃似的,我却依然乐此不疲地甘心做你的跟屁虫;蝴蝶、花草和吵闹的街市在眼前晃过,我却只顾寻觅你日渐苍蚀的背影;三岁时父母把我寄养在你家一个暑假,待他们来接我时,我却骄傲地躲进你的怀抱,扯着你的衣角向啼笑皆非的父母介绍:“这是我姥爷。”
五岁时,你让我住在你家,雕花大木桌如你的手掌般结实有力,老电视机旁的水仙长势喜人,温和而多情。在我作为一个孩童的记忆里,印象里你总是起得很早,等我睡眼朦胧从床上爬起,撒着葱末的豆腐脑和酥脆的油条已然在桌上撒发着幽微的热气,而你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看报,待我故意攀到你的膝盖上把你陷入报纸的兴致打断时,你便用双手托起我,让我感到兴奋与高处的晕眩,再乐呵呵地把我放下,看我像小猫一样溜走;你总是充满暖意,陪我乐此不疲地玩些幼稚的把戏,我咯咯地笑,你也幸福地眉眼弯弯;你也总是那么稳妥,长时间不发一语,有种不经意的深沉,我却愿意时时缠着你,抚摸挂在床边的你买的地图,懵懂而认真地听你讲福建和台湾,你捧着我站在窗台,不厌其烦地教我指认这两个地名,当我有些迷茫却终于肯记读下来,你便高兴地向家人宣布这个“令人十足振奋的消息”,手舞足蹈像个孩子。
或者说,在那段去而不返的好时光里,你陪我,又成了一回孩子。
如若好时光如石砾般俯拾皆是,怀念或许便不会那么意味深长。年华白驹过隙,我还在愿与你共度好时光的甜梦里,你却终于在我的年华里缺席。
八岁那年,你病倒,近麦的肤色愈发黝黑,我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依旧不知实情的傻玩,以为那白色肃穆的地方只是你暂留的场所,以为大人脸上充满哀愁的神情只是烟火一现过往云烟,以为我依旧可以挽着你的`手,走过长长的巷子与街市……
而终究还是我错了。过往的不是伤痛而是你的生命,当母亲哽咽着告诉我你已不在,我依然没有理解其中悲恸的意义——不在,既永别。
年华岁岁更迭,转眼你已离开十一年,而与那段好时光一起消失在时间深处的,还有我侬软细语地称呼“姥爷”的资格。我终于知道了那个手掌宽阔,温和安详的你不会再推开家门唤我的乳名,我终于了解了我们血液里包含着怎样一种亲近;而你虽未等到我的青春年月,却在你生命的尾音、我人生的序曲谱下最强乐音;你,虽化作一颗天边的远星,却时时照亮我,让我懂得“好时光”的定义,留给我余生去回味、思量。
好时光,亲情长,与你同在。
你,使我爱上了这门冷乐器;你,为我开启了通往古典的道路;你,无私地谱写了教师的乐曲,写出了人间大爱。时光飞逝,学习像一条东非大裂谷一样,横在你我之间。我无法再继续学习琵琶,而与你共度的时光。依然时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七岁时,我被妈妈逼着学习琵琶。没想到是您让我爱上了琵琶。你当时只有二十几岁,声音像棉花一样轻柔。我经常偷懒不练琴,似乎是对学琴的反抗,而你却只是笑笑,对我说“没关系,下次回家只练五分钟好不好呀。”你像个魔术师,对我施了魔法,使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惊喜地说:“拉勾勾哦,反悔是小狗哦”。就这样,我从五分钟,练到十分钟,又加到半小时,最后,不管是否有时间,我都会不由自主的练琴。有时,我还会上网看看别人的演出。和你熟悉后,我经常拉着你,让你带我去你家门口的秋千上荡秋千,你让我再练十分钟。时间一到,你便遵守承诺,和我一起去荡秋千。你推着我,口里喊着;“一.二.三,嘿,做稳了,抓好,嘿一.二.三......”。
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时你就请我吃冰棍,然后,我们再跑回教室,你把着我的手,一个一个地按。而那像刀子的琴弦把我的手磨得都是伤痕,像一个个身经百战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你便轻轻地拽着我的手指,轻轻地吹。也是你,让我感到了温暖。你生活并不富裕,只住在普通的居民楼。这样的居民楼,暖气大多不好使,所以上课时要裹着厚重的棉衣,而又拿着沉重的琵琶自然不舒服,手也冻得通红,嘴里哈着气。你见此状,把你的电暖气放在了我的身边,腿边顿时热了起来。当我见到你俩手直搓,双脚在地上踱来踱去时,才知道原来是平日里最怕冷的你把你的“命根子”电暖气给了我。心里暖洋洋的,像有颗太阳温暖我。这种温暖,不只是身体的温暖,而是心的温暖。而如今,我只能将这些无法忘怀的.回忆搁置在记忆中。让我久久的,久久的回忆这些与你共度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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