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老船夫去世已近十年了,碧溪岨仍旧是碧溪岨,碧溪岨的山仍旧是那么地青,碧溪岨的水仍旧是那么地清澈,那个坍倒的白塔早在那年冬天就重新修好了。
河上,一只渡船正缓缓向着码头这边驶来,撑渡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皮肤因长年的日晒而呈黝黑。他正一边撑渡,一边向着码头这边傻傻地笑着,一双黑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幸福与坚毅。
码头上一个妇人正在和一个三四岁的女孩玩着游戏,一旁一只大黄狗也在欢快地跑着。那妇人皮肤也是黑黑的,看得出是长期在风日里养着的,她有着一双清明如水晶的眸子,里面洋溢着幸福,这名妇人正是翠翠。在五年前,她答应了碧溪岨一个与她门当户对的男子的提亲。男子很憨厚,对翠翠也很好。男子因为翠翠不想离开与爷爷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家而搬到了这里,并干起了渡船的活。翠翠在男子的陪伴下终于走出了爷爷去世的阴影,并于成亲的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孩,男子为她取名叫笑笑,他说因为他喜欢看见笑容。
船到了码头,一群人上了岸往城里走去,笑笑看见男子拴好船走过来,张着小小的手臂开心地笑着跑过去,男子一把抱起小人儿也开心的笑了开来,“笑笑,亲爹爹一下,然后我们和娘一起回家吃饭去。”
男子刚说完,小人就在男子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留下个口水印子。男子又憨憨地开心地笑了起来,拉着翠翠往家的方向走去。后面依然跟着那只欢跳着的大黄狗。
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这天离开碧溪岨二十年的傩送二老来了。
他走过这个二十年不曾回来过的地方,这里的景色一如离开时那般,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现在的心情早已不似当年,褪去了那份青涩,更显出他的成熟魅力。
夕阳西下,他沿着河道走着,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码头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在眺望着河道,一只渡船正缓缓地向这边划过来,女孩的脚边是一只大黄狗。
感觉到有人,大黄狗叫了起来,二老看着女孩问道:“是谁人?”
“是笑笑!”
“笑笑又是谁?”
“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女儿。”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等我爹爹。我等他一起回家吃饭。”笑笑说着用手指了指家的方向。
二老顺着看过去,那白塔仍竖立在那儿,近前一名妇人正缓缓向这边走来,二老与她相视一笑便转身沿来的方向离开。
古巷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漫步走过岁月和风雨的老墙,雕花的屋檐,青石路上,传来阵阵甜香。
我快步走上前,只见雕花的屋檐下,摆放着一张大理石桌子,许是经过了岁月和风雨,已在大理石上留下来时间的印迹。
只见一位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老爷爷,身着黑色大褂,手上不知在捣鼓一些什么。走上前,问:“老爷爷,这是什么呀?”老爷爷答道:“这个是糖画呀!用糖做画。”“那可以吃吗?”“可以呀。小孩子,你没见过吗?”“大城市都没有这个。”老爷爷望了望远方说:“也是啊,现在做糖画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我笑了笑说:“老爷爷,可以帮我各做一只龙和凤吗?”“当然可以呀。”随后,他眼神沉着,凝望着大理石板,闭上眼,又睁开,似乎是在构思糖画的形状。
他拿起铜勺,紧握着上面木棒,许是岁月已久,木棒已经被磨得光滑透亮。老爷爷用铜勺舀起铜桶中的糖稀,以腕力带动勺子运行,挥洒在大理石板上,或提,或顿,或放,或收。行云流水,真叫人敬佩。每一个动作都速度飞快,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随着糖液缕缕洒下,仿佛一眨眼间,威风凛凛的游龙和绚丽多彩的凤凰呈现在眼前。再趁热粘上一根竹签。老爷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拂过笑意。
老爷爷把糖画递给我,我举着腾云驾雾的飞龙和展翅欲飞的凤凰,对着阳光凝望。它们是那么晶莹剔透,活灵活现,又散发着甜香,再一看,它们仿佛已经不仅仅是糖画,而是一份童年悠长的回忆,蕴含着老人的坚持与自信,更是这份传统手艺代代相承的信念。
我不禁为之叹服。糖画甜而不腻,老人的手艺,甜了他人,甜了自己,也甜了心。
阳光洒落,古巷温暖如初。而我手中的糖画,在光影中熠熠夺目。
走在青石路上,古巷的风带着微甜,雕花的屋檐下站着一位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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