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就要谢了,带着我无限的回忆一同坠落、埋藏。
那是桂花,如此的香,也让我如此的依恋。
小时候,总喜欢住在外婆家。早晨,阳光已穿过玻璃层投进了房间,映上了床,外婆喊我下楼吃早饭。未进餐厅,就闻见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进了我的鼻腔。那是我最爱的小汤圆,还有那可爱的,金黄的桂花,点缀在汤圆上,怎不惹人恋?轻轻往嘴里送进一小口,只觉得舌尖有些麻木,然后是直入心田的香。
“就是这个味儿!”
“好久没吃了吧,快多吃点儿。”外婆笑吟吟地说着,进了厨房。
正是八月,有几分燥热。抬头。瞧见门前的那颗桂花树开得正欢,或是躺着,或是立着,或是倚着。懒洋洋地沐浴着阳光,毫不吝啬地散发着它的香气,陶醉了每一个过路的人,有的人,甚至留步观赏。
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悄悄扒在厨房边看外婆在做什么?或洒,或拌,或捏,或揉……是桂花糕吧。外婆仔细地挑选着,都是好的,只是她的背,有些直不起来了,可她依旧如此专注,而我依旧如此依恋。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外婆陪我的时间或是最多的。那时,外婆牵着蹦蹦跳跳的我,一同在夕阳下,影子把我们拉的或长或短;而如今,该我扶着年迈的外婆,缓步在花间小路,影子依旧跟着我们。
念想间,外婆转身看见了我,“嘿,想吃了吧!马上就好。”我点了点头。我总喜欢小的,外婆总费些许功夫打造“迷你版”的桂花糕。我就这样,呆呆地盼着。
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等着,风起了,也卷进了香。
就是如此吧。如痴如醉。我依恋丹桂飘香的秋天,依恋甜上心头的桂花,更依恋与外婆的点点滴滴如雨般缠绵。这,让我如此依恋。只恳求时间的沙漏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要将它悄然吞噬了,杳无踪迹了。
只想依恋,再停留,外婆再多陪我一会儿。只要片刻,不求永恒……
门前,有一条泥泞的小路。这里,曾有我的足迹。这条小路或许经历过沧海桑田,或许经历过人间的冷暖深情。可我看到的,只是一条默默无闻的泥泞小路。小路,我婴孩时的摇篮。
“孩子,孩子,妈妈盼你快快长大,快快长大。”母亲的身影把烈日遮得严严实实。炎热的大地上流淌着母亲汗水汇成的小溪。我在母亲怀里,热得忸怩不安。她手中的葵扇轻轻地摇曳着,并用手轻轻地擦去我额上的汗,她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走在小路上。
时间把人打磨,脱去襁褓,我已双脚踏地,绘画着多姿多彩的孩童生活。一条小路,哦,我数不尽的欢愉。
那时还乳臭未干,那时我会与玩伴们在小路上玩得不亦乐乎。我们绕着屋子,在小路间跑前跑后;我们会在小路的看护下,在旁边的田地里捉迷藏,打羽毛球;我们还会等到月圆之夜,在稻叶间装神弄鬼,发出各种怪叫,吓得路人提起裤子“嗖”的就跑。
那时,小路还是泥泞的小路,我们还可以在雨后玩泥巴,还可以在风和日丽时堆沙子,还可以在小路脸上画一个大大的圈,在里面玩各种游戏,那时还有太多,太多的可以。通往家,也需要一条小路。“爸,我想你了。“ “嘟”电话那挂了线。父母常年在外,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看看,我更是对父母思念深切。多少个清晨,我会呆滞地望着小路,望着小路上过往的人。爸,妈,你们会不会被清晨的雾蒙蔽双眼?
多少次黄昏,我又会手捧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等着你们。爸,妈,夜深了,你们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多少个寒夜,我又会紧盯窗外的小路,却在这温暖的被窝里,忍受心底的刺痛。爸,妈,变冷了,你们身上的衣裳添没添?爸,妈,你们不会迷路的,我和小路都相信,你们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找到我们。
而如今,小路消失了。一层厚厚的水泥,把它埋藏了它不见了。
那就让小路带着母亲的汗水,带着我欢愉的笑声,带着我殷切的思念,轻轻地走吧!
“嘘”冰冷的不是小路,是人心——是留守儿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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