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春华,落叶纷飞。此时,农民伯伯脸上绽开了笑容一一终于可以丰收了!是啊,是该丰收了,已经在这儿度过五年多的时间了,是该告别了,在这里,我们留下了记忆深处最不舍的东西。
阶梯上,大堂的荣誉榜中,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奖杯,那是大家用几十年来辛勤的汗水凝结而成的结晶,也是历史的馈赠。
走廊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岁月的代价,是走廊里的瓷砖从强健的体魄变为衰弱的老先生,他们的脸上还有些许划痕,想必,他们为我们挡住了多少风雨和困难。还有走廊角落的书桌,他们现在已经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了,架子上摆放着凌乱的书,但是不知为何,书桌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为我们服务?雨过天晴,两旁的花坛里,秋天的花朵绽开笑容,如群蝶飞舞般壮观!
教室的黑板上,老师用粉笔写字“哗哗”的声音独一无二,很有节奏地演奏着,门外的花草树木倾听着我们的朗朗读书声。办公室的饮水机,常为辛苦劳累的老师送去清凉可口的水;老师紧握着红笔,为我们批改作业;窗外的树枝总会听到老师的训斥,落叶感受到了我们心中惊恐的心情。
庄严的少先队部室里,浑黄的墙壁上挂着一面五星红旗,我们在这里宣誓:准备着!为共产主义而奋斗!这些誓言总会在我们耳边回荡,当时的情景是否还历历在目?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片黄叶凋零落地,秋天就来了!落叶的离别换来新的开始:旧校舍的永别给我们带来了崭新的学校。
别了,旧校舍!
那是一个充满大雾的天气,学校临时放假,陆陆续续的家长把孩子们接走了,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我。
清冷的风掠过我的脸颊,牵着我的发梢起舞,没有一缕光逃过此劫,都不见了踪影,天空渐渐蒙上了一层黑色。我百般无聊地坐在教室里,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面,一会儿又站起来,前前后后地来回走着,不时地踢几下桌子……
“你怎么还没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停下手中的所有动作,抬头望见了一张如花的笑靥,我不由得被感染,傻傻地笑了起来:“我家人还没来。”她说:“哦!那我来陪你吧!”说罢又是笑得十分灿烂了。
我俩聊了很久,从小学生活一直聊到了大学时光,我给她讲了学习中的苦恼,我说我现在学不进去,尽管如此,家长们给我的无限压力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她也给我讲了很多事情,很多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她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寻找自己的责任,我们只有完成自己的责任,这一辈子才能有价值!而我们现在寻找责任最好的途径就是学习,有时候不断的付出并不一定会有所回报,但一定不会使我们后悔。至少多年以后,我们不会哭着说自己当初如果努力就好了,而是会笑着说自己不后悔!这或许就是身为老师的她对我们所寄托的希望吧!她说完后,我不经意地一瞥,瞧见她的眼神中满是坚毅,闪着些许泪光。
望着那眼神,我仿佛有了种力量,是一种足以冲破黑暗、迷茫的力量,贾老师,谢谢你!让我在孤单时不至于迷了方向,你的鼓励,至今是我内心的力量!
难忘你那坚毅的眼神,像黑暗中的明星,像沙漠中的甘泉。是你教给我不到最后永不放弃!
此刻,凉风飒飒,你眼神中的坚毅,却仍旧闪耀在我的心中。
深冬的夕阳如一位写意的画家,随意将温暖的色调涂抹在冰冷的墙面上,温馨却不耀眼。不知为何,我却想起了你,我的大舅——一年未见,你的房子修得怎么样了?
大舅是一位地道的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农田和土地。印象中,他从未穿过颜色鲜亮的衣服,干瘦的身躯上总是挂着或灰或黑的尼龙衣衫。风扫过,那衣服就如一面破旧的、未撑开的旗帜,让我想起那些丢盔弃甲,铩羽而归的战士。
然而在我心中,他却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怜悯同情的人。
大舅有一个延续了十多年的心愿——重修他那栋老房子。听母亲说,房子是在我出生后一个月开始修建的。二十八年的时间,我已由襁褓中的婴孩成长为了婴孩的母亲,那栋房子也在风雨飘摇中有了颓圮之势。
六年前,正当他打算破土动工时,我九十多岁的老外婆,在田间除草,不小心摔倒在水沟里,自此瘫痪在床,于是大舅开始了六年的侍奉在侧。因为担心老人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而按农村的风俗,老人过世后是要在家里设置灵堂的,否则被认为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于是重修房屋的计划也就此搁浅。有一次,我和母亲去看望老外婆,正好下起了大雨。家里四处滴水,大舅找来所有的盆子和水桶,接在漏水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便得倒一次。可即便是这样,家里仍旧湿漉漉的,水泥地板破裂后的凹凼里甚至还聚满了雨水。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外婆,我忍不住流下眼泪。大舅却笑道,这多好,下雨天正好可以听听雨水合奏曲。说这话时,大舅望着窗外,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竹叶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竹叶缝隙中,依稀可见临街的层层高楼。
老外婆在去年冬天走了,我以为大舅会马上开始他的筑房梦。谁知一向精力旺盛的他却仿佛一下衰老了——每天从田间回来就呆坐在家门口,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身体也差了许多。问了母亲才知道,大舅一直将老外婆视为自己的一个伴儿,如今伴儿没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牵挂,大舅守着空空如也的家,也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另外老外婆的去世也将他原本不多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大舅怀疑自己能否真的建好这座房子。
消息传来,远在深圳打工的我的姐姐,大舅的女儿交了男朋友。大舅开始揣度,过不了一年半载,女儿便会带着男友回家了,大舅又有了建房的动力。我的父母和小姨打算凑点钱帮帮大舅,结果倔强的大舅坚决不肯接受。他决定退而求其次重新打整老房子,而不是重修新房。
正式动工是在国庆之后,大舅几乎没有请工匠,他将工匠钱省下来,买了最好的材料,又从山上看下粗壮的树干,背下山,做房屋檩条。他将旧瓦片一片片揭下,一担担挑下屋顶,然后又将新瓦小心翼翼地挑上房屋,仔细盖好。装修房间时,大舅将这个房间的家具挪到另一个房间,等装修好后,又挪回去。大舅把向阳的房间扩大,加了一个卫生间,说是留给女儿做新房,自己则搬到了阴暗的小偏房里。我的父母不忍心见大舅如此劳累,便利用周末的`时间去帮帮忙。几次下来,同样做农活出生的父亲也承受不了了,向我感叹道,不知大舅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房子装好的那一天,父亲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我——夕阳中,屋顶上的琉璃瓦泛着耀眼的光芒,大舅站在屋前,双手插着腰,黝黑的脸庞更加瘦削了,可眸子中的光绝不比阳光逊色,那是对梦想的坚持,对自己的肯定啊!
我不喜欢拍照,真的。所以,当你拿起手机对准我的时候,我跑开了。
记得那是我们少有的旅行,在乌镇,在那个偌大的院子里,你说要给我拍照,我说不要,径直走开了,给你留下一个背影。
“莹莹啊!”背后传来你的呼喊。
“嗯?”我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望向你。听听“咔嚓”一声,你的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但我却升起了几丝怒意。
“你不要再拍我了!”不知为何,竟是吼出来的。
只见你的笑容渐渐冻结,几丝忧伤爬上你的眼稍,更多的却是无奈,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就像一个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孩子,无助地站在原地。
我突然有些不忍,不忍见到我坚强的父亲这副模样,我背过身去,想尽快逃离。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小时候最喜欢拍照了,哭着喊着让她哥哥给她拍照呢?……身后传来了你的喃喃自语,是那么悲伤、无奈、不解。我的心头为之一震,不禁停下了脚步。
是啊!父亲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想为她亲爱的女儿拍张照,作个纪念,却换来了我的怒火,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女儿变了,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天天向她撒娇的小女孩了。因为他的女孩想把她最美的一面留在他心中!
我想回去给父亲一个拥抱,但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思绪又飘了回来,看着手机上那个行走的背影,那是父亲拍的。又想起曾无意翻过父亲手机里的相册,拍的都是我和妈妈,看得出来,都是他偷拍的。这些照片中有的是我在睡觉,有的是我在打球……竟没想到,父亲拍了这么多关于我的照片!
突然想起了父亲那个悲伤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更多的是心酸,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手机屏上。看着这张照片,我突然觉得我错了,我不应该想把最美的一面留在他的心中——我的父亲陪伴了我十三年,对我自然百般清楚,再丑的一面也都见过了。更何况在他眼中,他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的!
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但我依然看清手机上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父亲对他的女儿真实且百般宠溺的爱,而这个女儿却太晚才明白,傻傻地用着自己的方式去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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