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二十四孝图》是收录在《朝花夕拾》中的一篇文章,作者叙述了自己对于《二十四孝图》中对于“卧冰求鲤”、“老莱娱亲”、“郭巨埋儿”孝道故事的看法,批判了这种封建制度下变形了的孝道。
百善孝为先,古人讲“孝道”摆在所有道德的最前面。一个人品德怎么样,首先看这个人孝不孝顺,如果不孝顺,连官都做不了。自古以来流传的孝道故事有很多,给人很好的教育意义。但是《二十四孝图》中存在的一些扭曲人们孝道的观念,鲁迅先生给与了强烈的抨击。“卧冰求鲤”、“老莱娱亲”、“郭巨埋儿”是一种封建社会畸形的孝道,为了孝道就能枉顾子女性命吗?这种低级趣味的肉麻就是孝道吗?这些都属于愚孝,这些故事遗留下来的封建孝道观念毒害了一代代的人。我们为人子女的,孝道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要科学,而不是迷信,要观念要与时俱进,而非封建愚昧,更不能因为孝道而伤害到其他人。破除封建孝道的观念的虚伪和残忍,就是要我们有意识,而不是盲目尊崇。就像鲁迅认为的那样,只要自己孝顺父母做到心中无愧就行了。
作者对于封建孝道给与了无情的批判,同时,《二十四孝图》也能让人对孝道与更深的领悟。千万不要再出现“尝粪忧心”、“郭巨埋儿”这样的愚孝了。其实,我觉得让父母开心自在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这篇文章的读书笔记我更是无从下笔,完全不懂文章的主旨。现在我才明白鲁迅先生竭力提倡白话文,推广新文化的良苦用心。中国历朝历代通用文言文,不管你是否饱读圣贤之书清一色张口闭口君子曰,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整日挂在嘴上。似乎这就是饱读圣贤书的证明。时过境迁,到了民国仍然离不开之乎者也,不说这些仿佛就不会说话了。文言文更加叫人难以理解。民国初期中国的文化发展几乎停滞不前,而在现代文化发展突飞猛进,是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无法比拟的。在文化发展速度之快的今天文言文已列入学校教学课程,已被尊称为国学,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瑰宝,同时受到现代文学家们的尊崇。
我反反复阅读了十几遍,文章的潜在思想在说明一个我无法理解,思考还不够透彻的思想理念。应该就是鲁迅先生从个侧面来讲中国文学发展必须改革的一个趋势,其目的就是推行新文学,提倡白话文势在必行。先生提倡白话文主要原因,白话文深入浅出简单明了,无论老幼都可以学会听懂。文言文繁琐寓意深奥,叫人难以理解。孔孟之道讲的无非就是三纲五常道德伦理,陈旧的封建教育理念。贵为哲学也有不可取之处,其实就是封建思想在作祟。
鲁迅先生推广新文化,也并非一口否决了旧文学。先生写作时也会引用文言文,在文章中起到了承下启下的作用。文言文之所以让人难以理解,是因为短小精悍蕴藏很深的哲理。博学的人一看便懂可以完全理解;知识浅薄的人看到文言文就想云遮雾罩,无法领会其中的道理。
文章第一段,鲁迅先生一改文人墨客的温文尔雅,“要用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堕入地狱也绝不悔改,总要诅咒一切反对白话文,反对白话者。”其实这并不是先生真正的恶言恶语,他也不是厌烦了白话文,只是借着这些话来发泄内心的悲愤。白话文及新文学不能推广应用,绅士们和资产阶级文人一味追求古人的孔孟之道周庄之理,却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已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并以此压迫剥削生活在黑暗底层的劳苦大众,使得他们永不的翻身。
鲁迅先生提倡白话文,推广新文学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清朝政府灭亡,一切科举制度也跟着消亡。前清遗留下来的秀才举人虽说满腹文采,却没有用武之地,与一块朽木没有什么区别。民国时期仍要使用文言文,就是那些残留在前清遗老们心里的封建思想封建礼教已根深蒂固,让他们顽固不化。民国初期的文人们不肯放弃已经不合时宜的思想教育方法,只知追求儒家学说。
不忘孔孟之道周庄之理也是无可厚非,但一味追求陈腐不思进取只会使人的思想退步,人类也就不会有新的文明。在一九一九年的五四运动就开展了提倡白话文推广新文学,反对文言文旧文学的口号。学生举行了大规模的游行来提倡新文学。由此表明这不仅仅是鲁迅先生的呼声,也是具有爱国思想的学生的呼声,更是全国各界爱国人士的呼声。急切呼吁民国政府推行实施新文学,使用白话文推广新教育体系,倡导使用白话文教学,却遭到了封建思想文人和资产阶级文人的无理阻挠。
白话文无法推行实施影响面之广是可想而知的。那些初读“人之初,性本善”的孩子们也有渴求新知识的心灵,有追求美的天性,厌恶了枯燥乏味毫无生趣的文言文。旧文学在一点点抹***孩子们爱美的天性,一点点抹***了孩子们对于学习知识的热情。封建思想和封建教育理念在禁锢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童真。
鲁迅对那些所谓的知识学者以老卖老非常痛恨。绅士们就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小有成就,就会原形毕露的进行言论攻击。文人们也一定要骂“以为大悖于文格,亦即大损于人格。”绅士们自认为鲁迅先生提倡新文学,有违背中国自古传承下来的文学礼教,也就违背了做人的基本准则,有违孔孟之道周庄之理。鲁迅先生文笔犀利刻薄讽刺辛辣,对那些枉称文人的大学问家们一通胡劈乱砍,让他们遍体鳞伤羞愧难当。对那些资产阶级文人冷嘲热讽横眉冷对,毫不留情地揭开他们的伪善面具。
“幸而还没爬上象牙之塔去”。鲁迅先生的文章在当时的文坛以开拓出一片天地,也并非徒有虚名。先生在大力提倡白话文,提倡新文化,却遭到了同一时期的资产阶级文人和绅士的排挤,因为他们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先生的文笔严厉批判资产阶级文人的腐朽,揭露资产阶级文人和绅士的假仁假义道德败坏的丑恶行径;揭穿他们文人外衣下隐藏的伪善的罪恶。鲁迅先生的文章让他们感觉如芒刺在背,永远感不到舒服。
鲁迅先生的文章受到爱国人士和青年学生的青睐。先生也是从前清走过来的,但骨子里却没有绅士和资产阶级文人的那种顽固不化保守的腐朽思想。激进爱国人士和学生喜欢阅读他的文章,主要原因是先生对新文学的创作激情。文章中融进了作者的灵魂,将他个人的新思想、人生观、道德观毫无保留地剖析在世人面前。没有虚假,更没有高谈阔论,显然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和鲁迅先生比起来,他们就是龌龊小人。
另一个原因鲁迅先生的文章中文言文使用较少白话文较多,读起来自然流畅朗朗上口更容易理解,对读者有更大的吸引力。先生大力提倡白话文,所以先生首当其冲多使用白话文,以此来感染他身边的人都来学习使用白话文,也将所有人的学习积极性带动起来,白话文就会发展壮大。
鲁迅在校任教期间,陈西滢杨荫槐等为一派的资产阶级文人与先生水火不相容。他们反对白话文新文化的推广应用,极力阻止先生的倡导。陈西滢常对鲁迅先生进行言论攻击,还以此镇压学生响应提倡白话文新文化的运动。借此污蔑学生的爱国热情,破坏学生的爱国思想。鲁迅还借阴阳之说论证公正公理,谈论正义是非。在黑暗统治下的旧中国,仍是专权当道,谬论肆意横行,根本没有公正公理可言,这也是中国历代王朝的悲哀。
鲁迅先生笔锋一转,谈到了家藏的老书。唯先生专有的图画本子《二十四孝图》应言而生。孝无非是孝敬父母尊敬长辈,而在先生年少时看来实在太难。对于《二十四孝图》我很陌生,也是一次偶然在网络中浏览看到的并未在意,想不到这次写博文它帮了我大忙。当我再次查看时心中不免认同先生的言语。
从远古帝王舜的《孝感动天》到宋朝的《涤亲溺器》,《二十四孝图》一一展现在我的眼前。我为古人的孝行感动但却不能完全苟同。其中《戏彩娱亲》或是《老莱娱亲》、《郭巨埋儿》这两点和先生看法一致。我不是故意附和先生讨好先生,实在让我觉得古人太过迂腐。这样的孝也可以被公认为孝吗?
《郭巨埋儿》真可谓是迂腐之极。不说现代人的不孝,换做是我也绝不会埋掉亲生儿子来奉养老母。郭巨为夫,可以耕田种地打柴度日奉养老母,也可供养孩子。郭妻可以纺纱织布做些女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样可以生活。为奉养老母节省粮食宁可埋掉儿子却不寻求生活出路,这和愚人有区别吗?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此完结不是太悲哀了太可怜了吗?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知道玩乐正是享受父母爱护的年龄,面临死亡都已无所知。一个地坑,一抷黄土,两个愚蠢的脑袋就要轻易断送一个鲜活的生命。愚蠢!以我看来这样的孝行应该受到严厉的批判。这样的孝千万不要有人拿来效仿,否则孝就会变成罪恶的帮凶。
《戏彩娱亲》虽然是孝子行孝,但也有不妥之处。高龄双亲在堂,老来子行年七十。挑水跌倒只要站起就会过去了事,即使父母心疼说些安慰的话,也不至于要装作小孩子哭闹来哄双亲高兴。这样一来倒显得做儿子的有失大体,不会让人认同,孝反而让人觉得掺了假也不会有教后人行孝的意义,只当是一个笑话来讲。
其他孝子图做起来倒也容易,只是当今社会不同于往昔,行孝也没有那样艰难。父慈子孝社会风气日渐好转,作恶忤逆也不多见。孝子图宣扬孝字当前含义颇深——为人子孝,育子承孝。让我感动的是《卖身葬父》孝子董永家境贫寒,无钱安葬过世的父亲就卖身为奴,真可谓之大孝。但在现代社会早已没有卖身葬父的说法,只是董永行孝为之感动为之钦佩。
孝的寓意广泛,并不拘泥于点面,也不一定要做到面面俱到。只要对父母没有忤逆行为,经常和老人沟通增进与老人之间的感情,都可以称为孝。孝是人的情感行为的基本准则。我想,对于孝有人会比我理解的更为深刻透彻。
难以理解的是文章最后一段。《二十四孝图》是封建社会宣扬孝道的故事,故事也着实感人。关键一点,用封建思想旧的观念宣扬这样的孝道让置疑。“老玩意”一词鲁迅先生似乎隐藏了什么没有说出来,是坚决提倡推广新文学的决心,还是藐视旧观念的陈腐?“本来谁也不实行”从本质上讲这种旧的思想观念驱使下做出来的孝道已经太显陈腐,应该淘汰。孝应该传承下去,但要切合实际的生活。
鲁迅先生学识渊博,虽然提倡新文学,但并不表示他反对旧文学。旧文学中也有精华,可取而代之为我所用。他忧心父亲因家中贫困担心自己被父亲的孝心卖掉,其实另有玄机。时逢动荡年代民不聊生。倘若天下孝子都如法炮制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丧生,就会家破人亡,哪里还有父慈子孝可言,孝又有何宣扬的意义呢?
含有讽刺意味的是文章的最后一句,“直到她去世——这大概是送給《二十四孝图》的儒者所万料不到的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祖母故去自己仍安然无恙,儒家宣扬的孝也就是一个失败,事实证明孝也会有错误,不一定要依他们所说去做孝子必须履行的孝子行为。
我的文学知识浅薄,只能凭我个人的感念来理解鲁迅先生的文章。这篇文章以《二十四孝图》为介质,阐述了儒家学说并非尽善尽美,也会有瑕疵。这样的瑕疵对人文教育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将人的理性扭曲异化,就不再是真理,是悖谬是人类恶行的起端。旧文学旧思想已经不符合社会环境需求,就应该去掉糟粕,取之精华继续发扬光大。这就是社会所需求的,实际也是鲁迅先生所希望的。孔孟之道固然要学习,但绝对不可盲目是从,否则就会产生错误的认识错误的行为。
鲁迅所有的文章里面,我最喜欢的是《二十四孝图》。其实,《二十四孝图》中那些孝子们的故事,原本该是很感人的。只可惜,一代代人们给它披绫挂彩,涂脂抹粉,将感人的真实涂抹成了让人反感的矫情。就如同一个女子,任凭她再怎么美丽,若是脸上抹了过于厚重的脂粉,也唯有让人反胃而已。
其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对《郭巨埋儿》的描写。这一段让我深刻的感受到封建社会的腐朽。鲁迅先生在《旧事重提》中说:“童年时代的我和我的伙伴实在没有什么好画册可看。我拥有的最早一本画图本子只是《二十四孝图》。
其中最使我不解,甚至于发生反感的,是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件事。”鲁迅先生还不无讽刺地说道,不仅他自己打消了当孝子的念头,而且也害怕父亲做孝子特别是家境日衰、祖母又健在的情况下,若父亲真当了孝子,那么该埋的就是他了。不是让谁照著学,而是一点,让大家明白,父母给予我们生命,我们应该去爱自己的的父母,害自己的孩子是不对的,但要学习这种文化,而非是模仿是通过故事告诉大家孝敬父母。
绅士赤条条的躺在冰上面“借用的是”卧冰求鲤“的故事。《晋书·王祥传》说他后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将军跳下汽车去负米“,借用的是”子路负米“的传说。子路,姓仲名由,孔丘的学生。他服侍父母时,自己只吃粗劣的饭菜,为父母到百里以外去背米。”鲁迅在前文已说过,学“子路负米”并不难,而“卧冰求鲤”则有点危险。这里讽刺反动派统治时期的社会状况,“整饬伦纪的文电是常有的”,但却很少看见那些“绅士”、“将军”为老百姓做出类似“卧冰求鲤”、“子路负米”这样的善事来。
让我们的英雄走下神坛吧,还他们各自的本来面目,那些不见得多么完美、然而充满了人情味的面容,那些褪去了“神”的光环、然而闪耀着“人”的光辉的面容。
让我们唱起普通人的赞歌吧,歌唱那些软弱、怯懦、犹豫背后的高贵与坚强,赞美那些挺立于平凡身躯中的铮铮傲骨。
随便一翻《二十四孝图》,这样的字眼映入眼帘:“卖身葬父”、“埋儿奉母”、“哭竹生笋”。“刻木事亲”、“埋儿奉母”让人感到冷酷无情;“孝感动天”、“卧冰求鲤”、“哭竹生笋”迷信思想严重;“尝粪忧心”则让人恶心。
孝是应该的,迂腐是愚蠢的,盲从是可悲的,卫道是可恨的
所谓《二十四孝图》是一本讲中国古代二十四个孝子故事的书,主要目的是宣扬封建的孝道。但其中的“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尝粪忧心”令人发指。先说说那个郭巨埋儿吧。说是晋代有个叫郭巨的,原本家道殷实,父亲死后,他把家产分为两份,给了两个弟弟,自己独养母亲,对母极孝。后来家境逐渐贫困,妻子生一男孩,郭巨担心养这个孩子,必然影响供养母亲,就和妻子商量:“儿子可以再生,母亲死了不能复活,不如埋掉儿子,节省粮食好供养母亲。”夫妻遂把儿子抱出,挖坑要埋。兴好挖出一坛金子来,才免了儿子一死。
郭巨虽有孝心,但***儿之举,却有违人性,不合儒家“天地之性,人为贵”的人本观念。看似大孝,其实是残忍。古有为求神为父母治病舍身的,也有割股肉以解父母想吃肉之念的,今有为父母治病献五脏的,极少有为父母去***人的。为了节约粮食,就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一则有违老母爱孙之心,二则陷老母于不仁。,所以后来有人把这种孝举,称为愚孝
百善孝为先,“孝”是中华神州大地,最源远流长的中华美德,我们应该懂得理解长辈的心,懂得感恩、懂得孝敬长辈。只有孝敬父母的人,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高尚的人。
最后,我愿中华美德——“孝”道世代传承!
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人死了真有灵魂,因这最恶的心,应该堕入地狱,也将决不改悔,总要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自从所谓“文学革命”以来,供给孩子的书籍,和欧、美、日本的一比较,虽然很可怜,但总算有图有说,只要能读下去,就可以懂得的了。可是一班别有心肠的人们,便竭力来阻遏它,要使孩子的世界中,没有一丝乐趣。北京现在常用“马虎子”这一句话来恐吓孩子们。或者说,那就是《开河记》上所载的,给隋炀帝开河,蒸死小儿的麻叔谋;正确地写起来,须是“麻胡子”。那么,这麻叔谋乃是胡人了。但无论他是什么人,他的吃小孩究竟也还有限,不过尽他的一生。妨害白话者的流毒却甚于洪水猛兽,非常广大,也非常长久,能使全中国化成一个麻胡,凡有孩子都死在他肚子里。
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这些话,绅士们自然难免要掩住耳朵的,因为就是所谓“跳到半天空,骂得体无完肤,——还不肯罢休。”而且文士们一定也要骂,以为大悖于“文格”,亦即大损于“人格”。岂不是“言者心声也”么?“文”和“人”当然是相关的,虽然人间世本来千奇百怪,教授们中也有“不尊敬”作者的人格而不能“不说他的小说好”的特别种族。但这些我都不管,因为我幸而还没有爬上“象牙之塔”去,正无须怎样小心。倘若无意中竟已撞上了,那就即刻跌下来罢。然而在跌下来的中途,当还未到地之前,还要说一遍:——
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每看见小学生欢天喜地地看着一本粗细的《儿童世界》之类,另想到别国的儿童用书的精美,自然要觉得中国儿童的可怜。但回忆起我和我的同窗小友的童年,却不能不以为他幸福,给我们的永逝的韶光一个悲哀的吊唁。我们那时有什么可看呢,只要略有图画的本子,就要被塾师,就是当时的“引导青年的前辈”禁止,呵斥,甚而至于打手心。我的小同学因为专读“人之初性本善”读得要枯燥而死了,只好偷偷地翻开第一叶,看那题着“文星高照”四个字的恶鬼一般的魁星像,来满足他幼稚的爱美的天性。昨天看这个,今天也看这个,然而他们的眼睛里还闪出苏醒和欢喜的光辉来。
在书塾之外,禁令可比较的宽了,但这是说自己的事,各人大概不一样。我能在大众面前,冠冕堂皇地阅看的,是《文昌帝君阴骘文图说》和《玉历钞传》,都画着冥冥之中赏善罚恶的故事,雷公电母站在云中,牛头马面布满地下,不但“跳到半天空”是触犯天条的,即使半语不合,一念偶差,也都得受相当的报应。这所报的也并非“睚眦之怨”,因为那地方是鬼神为君,“公理”作宰,请酒下跪,全都无功,简直是无法可想。在中国的天地间,不但做人,便是做鬼,也艰难极了。然而究竟很有比阳间更好的处所:无所谓“绅士”,也没有“流言”。
阴间,倘要稳妥,是颂扬不得的。尤其是常常好弄笔墨的人,在现在的中国,流言的治下,而又大谈“言行一致”的时候。前车可鉴,听说阿而志跋绥夫曾答一个少女的质问说,“惟有在人生的事实这本身中寻出欢喜者,可以活下去。倘若在那里什么也不见,他们其实倒不如死。”于是乎有一个叫作密哈罗夫的,寄信嘲骂他道,“……所以我完全诚实地劝你自***来祸福你自己的生命,因为这第一是合于逻辑,第二是你的言语和行为不至于背驰。”
其实这论法就是谋***,他就这样地在他的人生中寻出欢喜来。阿尔志跋绥夫只发了一大通牢***,没有自***。密哈罗夫先生后来不知道怎样,这一个欢喜失掉了,或者另外又寻到了“什么”了罢。诚然,“这些时候,勇敢,是安稳的;情热,是毫无危险的。”
然而,对于阴间,我终于已经颂扬过了,无法追改;虽有“言行不符”之嫌,但确没有受过阎王或小鬼的半文津贴,则差可以自解。总而言之,还是仍然写下去罢:——
我所看的那些阴间的图画,都是家藏的老书,并非我所专有。我所收得的最先的画图本子,是一位长辈的赠品:《二十四孝图》。这虽然不过薄薄的一本书,但是下图上说,鬼少人多,又为我一人所独有,使我高兴极了。那里面的故事,似乎是谁都知道的;便是不识字的人,例如阿长,也只要一看图画便能够滔滔地讲出这一段的事迹。但是,我于高兴之余,接着就是扫兴,因为我请人讲完了二十四个故事之后,才知道“孝”有如此之难,对于先前痴心妄想,想做孝子的计划,完全绝望了。
“人之初,性本善”么?这并非现在要加研究的问题。但我还依稀记得,我幼小时候实未尝蓄意忤逆,对于父母,倒是极愿意孝顺的。不过年幼无知,只用了私见来解释“孝顺”的做法,以为无非是“听话”,“从命”,以及长大之后,给年老的父母好好地吃饭罢了。自从得了这一本孝子的教科书以后,才知道并不然,而且还要难到几十几百倍。其中自然也有可以勉力仿效的,如“子路负米”,“黄香扇枕”之类。“陆绩怀桔”也并不难,只要有阔人请我吃饭。“鲁迅先生作宾客而怀橘乎?”我便跪答云,“吾母性之所爱,欲归以遗母。”阔人大佩服,于是孝子就做稳了,也非常省事。“哭竹生笋”就可疑,怕我的精诚未必会这样感动天地。但是哭不出笋来,还不过抛脸而已,到“卧冰求鲤”,可就有性命之虞了。我乡的天气是温和的,严冬中,水面也只结一层薄冰,即使孩子的重量怎样小,躺上去,也一定哗喇一声,冰破落水,鲤鱼还不及游过来。自然,必须不顾性命,这才孝感神明,会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奇迹,但那时我还小,实在不明白这些。
其中最使我不解,甚至于发生反感的,是“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件事。
我至今还记得,一个躺在父母跟前的老头子,一个抱在母亲手上的小孩子,是怎样地使我发生不同的感想呵。他们一手都拿着“摇咕咚”。这玩意儿确是可爱的,北京称为小鼓,盖即〖上兆下鼓〗也,朱熹曰:“〖上兆下鼓〗,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咕咚咕咚地响起来。然而这东西是不该拿在老莱子手里的,他应该扶一枝拐杖。现在这模样,简直是装佯,侮辱了孩子。我没有再看第二回,一到这一叶,便急速地翻过去了。
那时的《二十四孝图》,早已不知去向了,目下所有的只是一本日本小田海儇所画的本子,叙老莱子事云:“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常取水上堂,诈跌仆地,作婴儿啼,以娱亲意。”大约旧本也差不多,而招我反感的便是“诈跌”。无论忤逆,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
然而在较古的书上一查,却还不至于如此虚伪。师觉授《孝子传》云,“老莱子……常衣斑斓之衣,为亲取饮,上堂脚跌,恐伤父母之心,僵仆为婴儿啼。”(《太平御览》四百十三引较之今说,似稍近于人情。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却一定要改得他“诈”起来,心里才能舒服。邓伯道弃子救侄,想来也不过“弃”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须说他将儿子捆在树上,使他追不上来才肯歇手。正如将“肉麻当作有趣”一般,以不情为伦纪,诬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老莱子即是一例,道学先生以为他白璧无瑕时,他却已在孩子的心中死掉了。
至于玩着“摇咕咚”的郭巨的儿子,却实在值得同情。他被抱在他母亲的臂膊上,高高兴兴地笑着;他的父亲却正在掘窟窿,要将他埋掉了。说明云,“汉郭巨家贫,有子三岁,母尝减食与之。巨谓妻曰,贫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盍埋此子?”但是刘向《孝子传》所说,却又有些不同:巨家是富的,他都给了两弟;孩子是才生的,并没有到三岁。结末又大略相象了,“及掘坑二尺,得黄金一釜,上云:天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
我最初实在替这孩子捏一把汗,待到掘出黄金一釜,这才觉得轻松。然而我已经不但自己不敢再想做孝子,并且怕我父亲去做孝子了。家境正在坏下去,常听到父母愁柴米;祖母又老了,倘使我的父亲竟学了郭巨,那么,该埋的'不正是我么?如果一丝不走样,也掘出一釜黄金来,那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似乎也明白天下未必有这样的巧事。
现在想起来,实在很觉得傻气。这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老玩意,本来谁也不实行。整饬伦纪的文电是常有的,却很少见绅士赤条条地躺在冰上面,将军跳下汽车去负米。何况现在早长大了,看过几部古书,买过几本新书,什么《太平御览》咧,《古孝子传》咧,《人口问题》咧,《节制生育》咧,《二十世纪是儿童的世界》咧,可以抵抗被埋的理由多得很。不过彼一时,此一时,彼时我委实有点害怕:掘好深坑,不见黄金,连“摇咕咚”一同埋下去,盖上土,踏得实实的,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我想,事情虽然未必实现,但我从此总怕听到我的父母愁穷,怕看见我的白发的祖母,总觉得她是和我不两立,至少,也是一个和我的生命有些妨碍的人。后来这印象日见其淡了,但总有一些留遗,一直到她去世——这大概是送给《二十四孝图》的儒者所万料不到的罢。
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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