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在这静静的夜晚,我打开了手机的播放器,又听到了这引向我心中遥远深处的歌曲。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同样也是这样一个静静的夜晚。我从这陌生的床上爬起来,在月光的辉映下,我看到了周围的一切,这里有很多与我相仿的孩子,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悄悄爬下床,向第一扇木门走去“吱呀——”门被我打开了,我惊慌地看向那些陌生大人的位置。呼,还好在睡着。我穿过大门,来到了那通向外界的铁门,我兴奋的冲过去,可惜,铁门早已被锁,我不甘心的走去别处窗户,但是事与愿违,我被囚禁在这里了!我只得坐在桌子上,透过窗户朦胧地看见外面的花园,看见外面自由的萤火虫,看见外面柔柔的月亮,好美啊!而这呢?只有一片死寂的五彩斑斓的围墙。唉!委屈地对自己轻叹一声,只能在心中对着窗外自由的萤火虫倾诉着心中的不甘。
“嘉豪!你在这呢!”不知多久,一声轻轻的甜美的呼唤打破了沉寂。我转头看了一眼是今天早上从妈妈手里接过我的那个姐姐“想爸爸妈妈了?”她慢慢走过来,也坐在了我旁边,我没走,因为我想我根本逃不掉。“其实在寄宿幼儿园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这里有很多小朋友陪你嘛!”她甜美的声音试图提起我的兴趣,可我只是撇过头去不理她:呵,假惺惺!“睡不着,姐姐唱歌哄你睡好吗?‘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一瞬间吧?我的心里好像多开了一扇窗户。我装过头去看着那姐姐,她唱的很投入,月光轻撒在她脸上,好美好美!不知不觉间我不禁意志模糊了,后来我觉得有人抱起了我,我觉得很安全,很依赖,于是我便睡沉了……
如今回想起当年那姐姐用亲切甜美的歌声融进了我坚冰似的心房,为我带来了温暖的过渡,这首歌也不禁从我心底唱起“……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
“月光光,照地堂……”隔壁传来熟悉的童谣,在房中回响。这首温柔的歌在此时却不断撞击着我的心腔,也如一根无形的棍棒,搅拨着我的思绪、我的记忆。
幽静的夏夜,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坐在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怀里,望着不远处树丛里透出的星星点点、如星光般微微闪烁的萤光。爷爷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仿佛是一只猫爪,不断抚摸我跳跃的心。“月光光,照地堂……”爷爷一手摇着大蒲扇,一手抚着我额前的碎发,剔去了我心中的燥热。同时,他也正陶醉地轻轻吟唱这首古老的童谣。
夏夜、萤光、蒲扇,以及如丝线般的童谣,串起了我美好的童年。
可我逐渐长大,身边被空调、风扇所包围,再也不愿去门口享受夏夜的凉风。爷爷却一如既往,安然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摇着、摇着那把掉了线的蒲扇。我也很少与爷爷聊天,听他唱歌了。
一天,我从学校接到了一个来自家的噩耗。当我赶到医院时,发现那个曾经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玩耍的老人,此刻竟躺在洁白的床上,靠床边的营养液维持生命。病房里挤满了亲友,他们注视着我走向他。
他的头发仿佛是快要凋零的芦花,在风中柔弱地摇晃。他用他浑浊的眼注视着我,用他干瘦的手抓着我,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我俯下身,听到他艰难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我强忍住心中的悲痛,轻轻唱出那曾经的童谣。我紧抓着他的手,却发现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他干瘦的手上。我小声地唱着,怕惊扰了他,也害怕四周射来的目光。
最后,他在歌声中闭上了眼,带着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泪禁不住,仿佛决堤般,汹涌而出。
我想,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大声地歌唱,歌唱出我从心底的最深处埋藏了对他的爱。那首歌,不仅是从口中唱出,也是从心底发出的,如月光般倾泻在我身上的、浓浓的爱。那爱,也如那首古老的歌,不因岁月流逝而被遗忘,反而越有韵味。
“月光光,照地堂……”我在泪光中轻轻哼唱这首动人的歌。
下雨了,老街又被淹成一条小溪。“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古老的歌谣从心底里唱起,那是我和爸爸之间的歌。
“回来啦?”爸看着报纸一脸严肃。我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锁上了房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冰冷。坐在窗前,窗外春日柔情的雨丝带来丝丝暖意,渐渐地唤起了我心中那遗失的美好。
我靠在爸的背上,小小的我紧紧地抓住爸的衣领,生怕一不小心便掉进老街厚厚的积水中。“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爸爸轻轻哼唱着,轻快的旋律抚平了我皱起的心。我笑了,嘴里含着软软的鸡汁大包,像婴儿牙牙学语般跟着哼起来……记忆中的画面总是如此美好,告别老街,那些温暖的画面早已封存。我和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如同心中彼此熟悉的老街一样,是因为我的叛逆,还是因为爸严厉的管束?
妈把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叫我和爸到老街拿改好的衣服。
到了老街街口,爸没有熄车。“爸,还是一起下车吧。”老街里的积水浅了好多,我挽着爸的手臂踮起脚尖走着。“爸,还记得那歌吗?”“嗯?”
爸有些诧异。“落雨大,水浸街,阿爸担柴……”“什么阿爸?是阿哥!”
爸急忙纠正。我尴尬地笑,又哼唱起来。瞥眼看见爸的嘴角微微上扬,嘴里跟着轻轻哼唱,一阵暖风焐热我的心头。
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仅仅十分钟的路程构成了我生活的两点一线,每天来回其间,风雨无阻。这天晚上由于下课后在学校待得久了一些,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拖着一身疲惫的我一下子倒在床上,不多久便昏昏沉沉地谁去。不知过了多久,楼上一阵悦耳的.歌声将和周公对弈的我拉了回来。我正要发作时,却不禁被那歌词所打动,静静地聆听着。
“梦想是注定孤独的旅行,一路上少不了失意和嘲笑……”
我顿时睡意全无,大脑像放映机一般将过去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中。依稀看到小学时那个梦想充沛的我,终日描绘自己的宏伟蓝图;七年级刚踏进中学校门那个满怀雄心壮志的我,面对朱红色的教学楼心中暗下决心;八年级那个在一次次失败中越战越勇奋力拼搏的我……一幅幅画面像一张张通牒,提醒我那些曾为梦想努力过的艰辛的过去。我重新燃起斗志将疲倦驱散得一干二净。我重新坐下来,拿出习题,一遍遍斟酌一遍遍计算……楼上的歌声好像春风一般驱散我周身的寒冷和疲乏。
不知过了多久,钟声在宁静的黑夜中“叮咚”地响了起来。楼上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我睁着猩红的双眼依然在和最后一道题斗智斗勇。终于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我放下了笔。
从那以后,每当我消极怠工倍受打击时,这首歌的旋律总是在心中一遍遍响起。在这个被试卷和成绩紧紧缠绕的灰色初三,它就像一抹清新的绿,让我看到了些许希望。
歌声不曾停止,梦想不曾淡去,脚步不曾停下……
“我的小宝贝也盼着明天,看着你……”每当听起这首儿歌,总会让我深刻的到母亲对我的关爱。
儿时,每当我睡不着觉时,妈妈会轻轻地拍着我,哼着这首儿歌伴我入睡。上幼儿园,每当我闹情绪时,只要听到这首儿歌我的心就变得愉快。小学,每次前的晚上,只要听这首儿歌一遍,我复习会充满动力。最令我难忘的是去年冬天……那个风雨交加晚上,我在家做作业,突然觉得眼睛耷拉下来,脑袋发涨,晕乎乎的,妈妈见了马上放下手中的报纸,伸手摸我的额头,“不好,发烧。需立刻送医院”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诊断,需马上打吊滴,我一听吓得浑身发冷,连忙躲在妈妈背后,哭着腔调说“不要,不要。”
妈妈紧紧地抱着我,哄我说,给我买糖果、芭比、贴纸……。可我还是东躲西藏不愿意配合护士,这时妈妈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哼起了这首儿歌,我马上停止了争执,当针扎进肉时,我真想大哭一场,可在这充满母爱的儿歌面前,我还是忍住了。这首儿歌,就像妈妈对我的爱,它让我快乐成长,它是珍贵的,是温暖的。它会在我需要时伸出双手,给予我无私的爱和帮助。
这首儿歌,像春天的雨,滋润着我的眼睛;这首儿歌,像夏天的阳光,照耀着我的梦想;这首儿歌,像秋天的风,吹进我的心田;这首儿歌,像冬天的雪,洗洁了我的心灵……“寒风催五谷,遥风到天涯,枯木也能发新芽,馨香播种摇篮下La……”多么一首短的《摇篮曲》啊!可它蕴藏母爱,蕴藏着我成长的一点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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