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透明的。
透过稀疏的树枝可以看到湖上的冰雪,看到远山和村庄,看到像蚂蚁那么小的一串行人。冬天就像它结成的冰那样透明。像X射线可以透视人体的骨骼,冬天可以使人透视宇宙的心脏。
冬天使人清醒。
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个海外游子的故事,他是个音乐家,多年前由于不得已的原因,去了新加坡,后来担任了一个乐队的第一提琴手,并把家属接了去。以后他每年冬天都要独自回国一次,他说就是为了要呼吸一下祖国的冬天的凉气,那使他浑身舒适头脑清醒的凉气。
因此我也想到南国的冬天,去年此时我正在广州,在那满是绿叶覆盖的丛林中,我发现有一种无叶的树,枯枝上面开出火红的`花,而那花朵是由一串象尖尖的红辣椒似的花瓣组成的。我惊喜地向本地人打听,原来它叫象牙红,只在春节前后才有红花,过了严冬就长满树叶了。过去在诗画中都未见过象牙红,最近出版的诗集《龙胆紫集》,是李锐同志在秦城监狱中用龙胆紫药水写下的,赵朴初同志读后赠作者一首词中,有一联对仗非常工整的句子
血凝龙胆紫
花发象牙红
巧妙还不在于对仗工整,如果你能看到那高大的扭曲伸展的枯枝上开出火红花朵(其实不是花朵,可能是果实的象牙红树的形象,你就更能“花发”与“血凝”的对立和联系了。
冬天的水仙也是很美的,然而它的性格和象牙红恰好相反,它必须在温室中,必须不多不少的水分和阳光,才能保持冰肌雪骨,象凌波仙子那样亭亭玉立。在很短的生命中,一旦失去照顾便萎谢了。
水仙开过,冬天就快要过去了。湖边的冰开始解冻了,老于的人却知道湖中心的冰有二尺多厚,一时化不了。可岸边已闪亮着水光,看不清哪里是结实的冰,哪里是薄冰上飘着水,要走到湖中心,必须先从岸边走起。孩子们被吸引着比试试履薄冰的胆量,冰上发出咔嗞咔嗞的响声,一个两个三个……走过去了,发出胜利的欢笑。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名诗几十年来不断被人引用,无非是象征着希望。然而,自然的规律,时间的循序是必然的,人间的规律虽也有必然性,却可迟可早。在这透明的冬天里,人们可以用清醒的头脑,认清脚下的路,但还是一步步地走,躺着不动或再走弯路,都会推迟希望的实现。
立冬以后,日子就在凄沥绵绵的细雨中逐渐寒冷起来,如章句在灵感的召示下找到注脚。于是便有窗户一扇扇在雨中很寂寞地关闭了。夏天,人们抱怨阳光过盛,到了冬季,人们又抱怨阳光太吝啬了。
日子短了,夜却长了。日子也具有一切物体所具备的热长冷缩的属性么?要不,为什么夏日那么长,冬日却这么短?夏夜与冬夜正好成反比,也许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因吧。我想正因为这长和短的搭配,生活的弦上,才吟哦出如此平平仄仄的韵味来。
久雨必晴,这是自然的客观规律。
于是阳光使冬季摇拽起来。
摇拽起来的时候,时间的指针指向了九时许。如暮春的花朵,或黄或白的花瓣,悠然地放开她温馨的花蕊。又像一片打开的音域,或缓或急的音流在人们薄如蝶羽的等待中暖暖地溢,暖暖地融。低徊的落叶卷入这泓清亮的水声中,随风随波逐流。如音符在阳光的五线谱上翻飞滑落,一滴滴一片片溅湿一地的心思。
冬阳如伞,一把不急不慢的自动伞,平缓缓地撑开。冬季便是一柄如魔杖似的伞把,静静地打开,有时却忽地收拢了,还原一张灰暗多雨的脸庞。这把伞,打开的时候少,收拢的日子多。当阳光悄悄打开的时候,村庄、城市、树林也不约而同地热闹起来,灿烂起来。阳台上,竹杆上,尽是耀眼的花花绿绿的衣裳、被子,随风飘动,如春天的蝴蝶,美丽地相聚于花海丛中。林子里落叶的舞蹈也翩翩而起,一片叶子折射着一片细小的光影,如鱼在尽情地游曳。有鸟声在如浮萍的鸟巢里跃出,朝着冬阳作一声声婉转的歌唱,一些裸体的枝桠也在暖阳里抖擞筋骨,如大手笔,给冬日作祥和肃穆的写意。
日子短了夜却长了。往日平的地方仄了,仄的地方平了。
风如韵一样在怀间拱动,像冬阳的轻轻摇拽。冬阳是透明的,如含情的花瓣,含着羞,似情窦初开的少女。虽有轻寒遮羞,但少女般的妩媚,仍使你心胸躁动。对着冬阳,便可看见冬阳里人影斑驳,歌声似水。
无语的冬阳,仍然很醒目,如词句中韵脚,文中的诗眼,浅浅的,浓浓的旋律在冬季里静静地抒情,如一袭洁白的西装,很暖和很潇洒地穿在肥瘦有致的日子上。冬的后面不是秋,何必站在潇潇的北风里发愁。一帖帖的雪花是邮给你关于春天的信函呢。冬阳下如被的雪会在你设置的意境里悄悄升华。无语的冬阳便变得情语绵长如水般涓涓地流。
我这个人,只要开始一样工作,就只会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
我说的不闻窗外,自然不是我对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不闻不问,而是我家窗户以外。再直白一点:我只要一开始创作,我就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曾经有那么两个春天,应该是2006年春天我创作长篇小说《那一夜风雨》和2012年我创作篇小说《分手牵手都是爱》,那时,我差不多好几个月都没出过门。结果,两次还都是在十六路大巴上,两次都是因为打在十六路大巴车窗玻璃上的偌大的梧桐叶子给惊着了,两次我几乎都是相同的表现:“天呢!什么时候叶子都长的这么大了!”我大声的喊,两次我都把整个车厢里的人吓个够呛,烦的要死。
其实,和大多数的人一样,一年四季里我最喜欢春天。我喜欢看春天破土的小草的嫩芽,闻小草的清香;我喜欢看春天娇艳的花朵,嗅她们的芬芳;我喜欢看大雁鸣叫着从天空飞过,想像着她们找到旧巢时是不是也有欣喜,看到有别的鸟儿占了她们的家时是不是也会愤怒;我更喜欢在春天幻想,我可不可以把我曾经的青春找回……然而,从2000年年底我开始写作,特别是2006年12月4号我差点被医生吓死,我就再也没有过春天,是我把我自己拴的太死看的太紧了。其实谁也没有规定我应该在哪一段时间里做什么,但,我就是不舍得把大把的时间都丢弃在“沾”花“惹”草上。
不过,今年的春天我终于不出屋也能和春天抱个结结实实,因为我把春天搬进了我的家。
季节的轮回将冬天的脚步定格在北国。漫步在阡陌的田野,任凭北风凛冽的呼啸。驻足在寒凝的大地,仰望高空漫天的飞雪。仿佛风雪中独行的我,忘却了寒冷、孤独与周遭的空旷。依稀感受到雪的温馨,聆听到雪的低语,驰目到雪的舞姿,感悟到雪的灵性……
春喜霏雨冬爱雪是我的天性。每当寒冬来临之际,我喜欢在雪地里款步而行,回眸欣赏自己那厚重的步履在雪地里所留下那深深的足迹。我也惬意在飘逸的飞雪中奔跑,尽兴内心与风姿妩媚的雪花联袂共舞那无穷的乐趣。我更陶醉雪霁日出后极目远眺,震撼那唯美的风景,旷怀那心神的共远。
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每每以雪抒怀,以雪扬志,咏雪清丽,赞雪圣洁。并把雪的弥漫和雪的神韵描绘的淋漓尽致,惟妙惟肖。杜甫的“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描写出云霭笼罩,风雪旋舞的妙曼。焦郁的“春雪空蒙帘外斜,霏微半入野人家。”解读着春雪飘逸,烟云袅绕的绝景。***的“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抒怀出冬雪遏云,万花凋零的意境。
雪固然是自然界人们司空见惯的一种现象。然而,人们往往随着雪所呈现着多姿卓绝的景致,会表现出不同的情愫与心境。雨雪交加,狂风呼啸的夜晚,往往会笼罩着人们情感的忧虑与思绪的茫然。小雪纷纭,举目漫天白絮的清晨,总会旖旎着人们美好的一天与浪漫的华年。圣诞之节,逢瑞雪飞舞,更会厚重着人们喜庆的愉悦与吉祥的征兆。
雪晶莹清丽,婀娜多姿。雪唯美至纯,清心冰洁。雪洒北国润色着银装素裹,风光妖娆之独秀。雪沃峰峦璀璨着江山如画,嵯峨瑰丽之巍然。雪染红梅绽放着梅傲苍穹,掩映生辉之高洁。雪压青松诠释着坚毅不拔,力挺风寒之伟岸。
雪不仅是报晓春天的使者,雪更是寒冬时节的精灵。雪不仅赋予隆冬的灵魂,雪更是写满生命的乐章。雪沃华夏几河山,尽染银装写璀璨。毋言春来身陨落,宁化春水福人间。这正是对清心绮丽,皑皑的白雪那生命轨迹的真实写照。
雪的品格是心灵的淡然与皓洁,雪的夙愿总是编织着人们的梦幻与希冀。雪的秉性更折射出一种精神,这就是不图回报、唯有奉献。梦呓中的冬麦正是大雪的覆盖与呵护,才彰显着生命的永恒。万顷中的良田源于茫茫沃野的大雪,才成就着瑞雪兆丰年的欢歌。雪不仅为净尘灭菌在所不辞,纵然是春回大地也要将自己洁白的躯体,化溪水潺潺去润泽广袤的沃野。
诚然,在大雪飞舞中侧耳听雪,俨然是物象中的一种意境。驻足在雪地里低思感悟,暮然会读懂白雪所寓意着人生那深邃的内涵。我曾凝思为人要拥有雪那样洁白不染,静美纯真的心灵。我还冥想做事要富有雪那种不求索取,唯有奉献的精神。我也企冀交友更要享有雪那种淳朴无暇,心地明镜的真诚。
雪在飞舞中演绎着冬之魂的风流,雪在沃野里缤纷着晶洁仙境的清辉。雪从寒冬里扬起生命的歌喉,雪又在春风中停止生命的脚步。虽然,雪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但是,雪在有限的生命轨迹中给自己留下无憾的回忆,给世人书写出最完美的诗篇。
我之读雪,不仅是在物象中读它的洁白清丽、晶莹多姿,而且更要在意象中去读它内涵隽永的`哲思与生命的璀璨。翱翔思维的羽翼在意境的空宇中去彻悟雪的空灵,雪的神韵。扬帆遐想的舟辑在意境的海洋里去彻悟雪的超然,雪的魅力。
顷刻,我暮然想起“我爱你塞北的雪”这首歌。那优美的音色,那动听的旋律。仿佛澎湃着我的灵魂,驰骋着我的思绪。是雪的奉献精神震撼着我的心灵之壁,是雪的高洁品格激励着我一路的高歌。我多么渴望自己化作一朵晶莹的雪花,融入那瑞雪飞舞的浩瀚空宇,去奏响生命的浩歌。将圣洁铺满山川,将惠泽润满大地,将福祉洒满人间……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