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冬雪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的嫩芽儿抬起了头,花苞渐渐开放,而那时,在我小小的心田中也盛开了一束灿烂而鲜艳的花朵。
那年,我才六岁,正是每天无忧无虑的时候,而惬意的日子里总有一个女孩和我一起玩耍,她就是那朵花的“播种者”——小宁。有天晚上,我和一群小朋友们在楼下玩着捉迷藏,轮到我来找人的时候,伙伴们都躲到了非常隐蔽的地方,大概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们。
天色有点晚了,而春风也不像早上那么温暖和煦,这时的风吹得有些刺骨了。我摸着黑找着伙伴们的踪迹,我没注意到施工队留下的一堆石块,“哗啦”一下子,我重重地跌在石块上,石块滚落的声音伴随着疼痛感一同袭来,稚嫩的皮肤像钻进了一条小蛇般钻心地疼,漆黑的夜晚夹杂着几声啜泣——恐惧感和疼痛感紧紧地包围着我。
“哒哒……”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是她,小宁!她俯下身来,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后来我才发现是消炎药和一些消毒药水。可能是因为疼痛还没消去,一时间我竟走不了几步路。她把我扶到椅子上,见我还是愁眉不展,她居然唱了歌给我听,唱的是小时候她总爱唱的儿歌《小燕子》,那稚嫩轻柔的童声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上,“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小宁经常穿一身花裙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她给予我的帮助就像那首歌一样。那歌声就是花开的声音,永远开在了我心中,娇媚鲜艳,永不凋落。
它把青翠赋予枝条,鲜艳赋予花朵,甜美赋予果实,惟独把苦涩留给根须。
人们常把老师喻为\"春蚕\"\"蜡炬\"或者说是\"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过,这些头衔在我看来都太概念化,还是像母亲贴切些,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第一次见到许老师时,我才3岁半,躲在妈妈的身后,偷偷地打量这位我应该叫做\"老师\"的年轻阿姨。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休闲装,留着和妈妈一样的齐肩长发,白皙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一双清秀的.大眼睛里闪着和蔼的目光。尽管她看起来很亲切,可我幼小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断地问自己:\"她会很凶吗?会不喜欢我吗?会……?\"
才离开妈妈半天,我就受不了了,一个人蹲在走廊里哭,泪水模糊了眼睛。忽然,我隐约地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齐肩的长发……,对,一定是妈妈!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接着,便听到一阵笑声,我连忙擦干泪水,仔细一看,\"啊!\"原来是许老师!我羞愧极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而许老师却面带微笑,轻轻地弯下身,捧起我的脸颊,对我说:\"离开妈妈的小朋友,要学会坚强,明白吗?\"我使劲地点点头,心中是那么的温暖。
许老师真像我们的妈妈,她教我们唱歌、跳舞、读儿歌,认识这个新奇的世界,我从心底喜欢她。
毕业前的最后一天,她教我们唱了一首《劳动最光荣》。记得她当时对我说:\"希望你以后像小蜜蜂一样,辛勤地采花,酿出甘醇的蜜来。\"事实上,老师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懂,只是傻傻地点头,点头……
微凉清风吹过,阳光撩开云朵。那时正花开,树下有你我。
风轻轻,花悄悄。梧桐叶打旋地飘落,拥入泥土,清逸空气漫入鼻里。循着昨日微风,探寻过往。
昔日,在晨光熹微、薄雾迷蒙的清晨,沐着凉风,在您身旁。阳光透过梧桐叶,将树影映上您的脸庞,这时您就会抬头望向那棵未开花的梧桐好久好久。总是我调皮地来打断你的思绪,但你不嫌我太吵,总会笑着看我。和蔼,矍铄,您的笑容总是使我感到温暖。年岁尚小的我总是懵懂地问:“奶奶,您为什么总是坐在这梧桐树下,望着梧桐呢?”您总是用那慈爱而深邃的目光看着我,轻声告诉我:“这是在寻乐子呢!感受风的抚摸,光的照耀,聆听水的泠泠作响,吸收天地的灵气!”于是,每当我空闲时,也来到这梧桐树下,陪您寻乐子。
记得那日,您依旧是那样坐着,我在您身旁。不经意间,我抬头瞧见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布满云翳的天空徘徊着。我随口说道:“那只风筝真可怜,无助地在天上飘啊飘。”您笑而不语。
指缝很宽,时间太瘦,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昔日陪伴奶奶的我,因为学业的繁重,再也无法常常与她一起寻乐子了。奶奶,也老了,不再那么矍铄,用布满皱纹的手,托着她那古铜色的下巴,在风里发呆,用那木讷的眼神望着梧桐。日子如风,当我再次回到奶奶身边时,我眼前的老人像一株芦苇,在风里白了头。许久,奶奶才回头发现我,用她那依旧和蔼的目光望着我,却迟迟未说活。一阵风拂过,带走了几片树叶。在窸窸窣窣的树叶声中,她终于开了口,对我说:“其实每个人就是一只风筝,年少时会有根细线栓住它,引领它前进。长大后,线就松开了对风筝的束缚,让风筝自由地翱翔。”我凝望着眼前的白发老人,在阳光下沐浴,在风中发呆,在椅上望着那棵迟迟未开花的梧桐……
我相信会有那一天,当我挣脱线绳,独自翱翔在天空时,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有一位老人坐在椅上,凝望着天空,心里惦记着那只风筝。
那时,梧桐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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