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假,微风徐徐,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如此美妙天气,野外踏青,倒是给心灵好好的放了个假。三天时间,不适合远途跋涉,和妻探讨合肥周边适宜的去处,通过网络信息和充分沟通,最终确定第一天去肥西紫蓬山和三河古镇,第二天去长丰陶楼看桃花节。
来合肥很久了,但紫蓬山一直没去,以前总感觉和大蜀山差不多,也就个土坡而已。但这次去让我发生了很大的认识改变。交通极其方便,要想富先修路,沿着宽敞的繁华大道,一直走就可以到了。到了紫蓬山门口,发现还真有点山区的味道,虽然不能说是层峦叠嶂,但放眼望去,山峰延绵不断,此起彼伏。随着人流,沿山路上去,处处欢歌笑语、生机勃勃,在树林的中间不时有一两株桃树或者其他树种,满树鲜花,争相开放,惹得游人纷纷与之合影。山路很缓,不时还有车经过。不知觉到了一个叫樱园的地方,几十棵樱树满枝都是樱花。又走了一会,到了山巅,山上有三国魏将李典之墓,但已经很破旧了。倒是刚刚翻修的始建于三国时代的西庐寺,焕然一新,气势雄伟。但凡盛世,佛教香火必然旺盛。从山顶下来,便去寻找“佛园”,这个应该是紫蓬山非常经典的一景了。果然三个巨大彩色的石刻沿着悬崖而立,俯视着芸芸众生。对面是一尊坐着的弥勒佛,但怎么看这个弥勒佛,笑的不很自然,总感觉有几分嘲笑的味道。从佛园出来,已经是山下了,沿着清澈的湖面,各种娱乐项目和摊点吸引着来来往往的游人。总体来说,紫蓬山规划的很不错,对各种资源诸如文化、历史、自然景观等挖掘的颇为充分。据说紫蓬山的野猪肉很不错,但没有找到土菜馆,随便吃了点东西,2点左右便往三河古镇去了。
永远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子。在我的.记忆中,爷爷就是故乡山坡上的那堆长着野草的土坟。
清明去那里扫墓,奶奶常带我同去。先是清理野草,从坟前的土坪,到坟后的水沟,奶奶的动作很轻、很缓。总觉得那是她在为爷爷理发、刮脸。
把周围清理得干干净净,奶奶把竹篮里的祭品在坟前摆开。卤猪肉、油豆腐、九重粿,是每年必摆的。一边摆,一边就开始呼唤爷爷的名字,声音低而柔,仿佛是要把还在睡觉的男人叫醒,请他披衣起身吃饭。一会儿,奶奶对着土坟拉开话匣,絮絮诉说着一年来的变化。两个儿子家谁家又添新了,谁家又盖房子了,粮食今年分红了多少,地瓜今年收成了几担,嫁到他乡的几个女儿谁过得好,谁的孩子结婚了,甚至村子里哪条路修通了,哪里又架了一座新桥,都是她的话题。
“奶奶,您看到爷爷了吗?他长什么样子?”对着说个没完的奶奶,我摇晃她的手,这样问她。奶奶没有理会我,只是继续说她要说的话。直到觉得该说的话说完了,她才对我说,“你爷爷长得很高呀”。她告诉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出头,由于是途中遭土匪殴打而死的,临时连做个棺材都来不及,只好把原来准备给曾祖母的棺材用来为他入殓。按常规尺寸做的棺材,居然装不下他的躯体,后来只好把棺材头尾的木板削薄,才能勉强把他装进去。可以想象爷爷生前是很高大的,所以他能经常独自赶着驮货的骡马,往返于通往城里的那条密林夹道的山路。靠自己的力气,养活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七口。
爷爷的墓地很安静,周围只有山林和几片田地。除了偶尔有人在附近砍柴、种田,这里便只有鸟叫蝉鸣。把墓地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奶奶的决定,反正,奶奶珍爱这座墓,胜过珍爱世上的任何宝物。倘要寻根究底,爷爷和奶奶都是异乡人,爷爷是抱养过来的,奶奶小时候是一个不知娘家在哪里的童养媳。爷爷去世之后,寡居的奶奶日子过得凄苦,族里的一些人还打算把她改嫁,以便不占有祖上分给的、爷爷打拼出来的那些家产。那时候的奶奶,孩子还小,又没有娘家可依靠,没有兄弟姐妹可交谈,山坡上的这个爷爷的墓堆,也许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在别人面前无法言说的苦,她要在这里说。在别人面前不敢流的泪,她要在这里流。对奶奶来说,爷爷的墓地绝不是沉默的土堆,那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撮土、每一棵草都是有温度有情感的。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土堆,默默助推着奶奶继续前行的脚步,让她勇敢地走过那些艰难的岁月。
第一次跟奶奶一起来看爷爷,觉得爷爷好孤单。那时候还小,不知道爷爷已经在那里孤单几十年了。奶奶脸上的皱纹一年年地增多,爷爷的坟堆也添上越来越多岁月的斑痕。“今年,你爷爷是56岁了。”“今年,你爷爷是57岁了。”对那个30来岁就离他而去的男人,奶奶喜欢在这边继续算他的年龄。她一边念叨着,一边用微微颤抖的老手,来回抚摸着墓堆前的砌石,就如抚摸着爷爷那张被风霜磨砺的脸庞。也许这样会让她觉得,男人一直在陪着她,她也一直在陪着男人,在相互陪伴中,他们一起慢慢变老。
如今,爷爷已经90多岁。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已经与奶奶相聚好多年了。这一次相聚注定不会分离,因为他们的血肉与情感,已经一起永久地融入故乡的土地。清明节来了,故乡的山坡开满鲜花。那是凝聚了祖祖辈辈无数生命情感的故乡土,用宽厚的胸怀传递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清明,给人的印象总是一片湿雨。仿佛有了这雨,清明才更能显得出它淡淡悲凉和丝丝忆念的味道来。是清明成全了这场雨,更是这雨衬托了清明。望着飘洒的细雨,才更能引得人们心中这种淡淡的哀愁和思。这雨或是风狂雨恣,或是和风细雨,从清晨开始,至黄昏之际,在烟雨弥漫的山野中,在泥泞难行的小路上,总有顶风冒雨,点缀寂寥,行行重行行的扫墓人;或三五成群,扶老携幼,或一二个孤影,跚跚独行。
远山隐在云雾里,近树笼在孤烟前,小桥流水,愁鸦悲啼,雨洗清秋,风吹哀愁,唯见烟雨一片苍茫,不见人家与炊烟。好一个伤感寂寥的行旅,好一个凄迷彷徨的画面。抬头偶望,墓地黯然见:百坟拱起,千碑林立;烟雨朦朦,青草何离离。一片荒凉,一片凄迷,一片死寂!
山孤烟雾薄,树小雨声稀!风飘飘,雨潇潇,哀思悠悠,悲情渺渺,莫道不销魂,何处暗香盈袖?拔净一片乱草,摆下几杯冷酒,烧上一把纸钱,风雨愁煞人,杯土带愁,杂草含烟,竟无言以对,唯有心底弥满幽幽的愁绪和淡淡的哀愁!死者长已矣,存者永怀悲!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昔日种种,犹言在耳,但客心逐流水,随缘到天涯,念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回味少年时,清明节和雨,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幅优美的画卷。随风飘洒的细雨中,一位骑着马赶路的清贫诗人,俯身向着一个小牧童,牧童站在道旁,一手握着鞭子,一手遥遥指着间草房。草房上空,一面红色的酒幡在薄薄的细雨中时隐时现。这大概是源于《清明》这首诗吧。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为什么"断魂"?因为"古墓花影白杨树,尽是生死离别处。"我无忧的岁月里,这首诗所给予我的是这样一种恬美的意境.少年无忧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似童年放起的一只风筝,挣断了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处也寻觅不到了。这首诗,今天读来仍然这么哀怨,这么亲切。古往今来,人性中某些共同的、美好的感情,四海相通,古今相通。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生者总是会不断地成为逝者。有人说,对别人的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我想,或许对于至爱亲人的思念恰恰与之相反吧。
即使过了再长的时间,在每次忆起他们音容笑貌时,我们的心中总会有些酸酸凉凉的感觉吧。哪怕是十年、几十年,这种感觉也不会减弱、消失,反而会变的更加强烈。
正因如此,清明节才会成为一个流传千年的日子;清明时节的细雨,才会绵绵不绝地纷纷而至,这大概是对于人们心中哀愁的感应吧。又是清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能流泪。但对亲人绻绻的思念,洒下所有的泪,回忆不仅仅再是生活的负担。我们再次体会人世间的爱心与温暖,拼合破碎的心,微笑着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我们感慨世事无常人生苦短,曾经真正爱过,生命便不存在遗憾。
援手于他人危难,自己在挫折中保持乐观,只要心中有爱,爱会没有遗憾,人生永远是美丽的春天。有拜托清明的细雨了,希望她如期而至,算是世人欲流而难流的泪吧!
清明节的雨让人更加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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