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过,使整个江南苏醒了,万物又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树,被春风吹绿了,它们又开始长出新的叶子,绿油油的。
花,被春风吹开了,绽放了笑容,鲜艳无比,色彩斑斓。
草,被春风吹活了,颜色由枯黄到鲜绿,望上去,简直是绿色的海洋。
群岭起伏的山上长满了树、花和草,就像海里的波浪。草是那海水,树是那波浪,花儿,就是那五彩缤纷的浪花呀!
春风吹过小溪,让小溪也跳跃了,每一滴水都争先恐后的流淌,也为江南增添了一份色彩。
绿油油的树木、色彩斑澜的花朵,翠绿的小草,起伏的高山,加上充满活力的溪水,凑成了江南的春天——充满色彩,充满生机的江南的春天!
在记忆中,每年过年前几天,祖母总会赶早起床,将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糯米放进白色的棉布袋里,把水沥干,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铺上一块蓝色的布(那篮子有些生锈了),再将装满了糯米的棉布袋放上去。
我的手里抱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小篮子,里面摆着几个碗,碗里盛着白糖、葡萄干、核桃仁……我总要那几个来吃。祖母忙东忙西,从鸡棚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姐姐走上去接过鸡蛋,在井边把鸡蛋洗干净。
“我们要去蒸糕了哦!”祖母对我和姐姐说。我和姐姐爬上自行车,祖母推着我们。刚从路口转了弯,就碰到了王阿婆,祖母的姐妹,“你要去蒸糕啊,我帮你把他们带到老刘那里去哇!”她看祖母推着我们两个开口说。祖母没有推辞,让我们俩到阿婆的电瓶车上去,没一会,就到了。
“刘爷爷好!”我和姐姐熟门熟路地走进刘爷爷的家里,他拿出一大把糖放在桌上,“你们多吃点!我也不爱吃这些,哈哈哈!”他看着我们,眼里是溢满了疼爱的。
奶奶骑着自行车来了,“老刘,我来蒸糕了,还是老样子啊!”奶奶将糯米拿出来递给刘爷爷,刘爷爷接过来,便走向后院厨房。那时候是最爱在后院待上大半天,看着刘爷爷蒸糕的了。祖母把东西送到,就回了家,留我和姐姐在这。
他把糯米磨成粉,又拿出一点已经打好的米,把它们和在一起。“我来放果子!”我叫道,姐姐跑来和我一起。我和姐姐拔完从我手里抱着的篮子里把碗一个一个小心地拿出来,放在石桌上,在上面摆上核桃仁和葡萄干,他看着我乐呵呵的。“真好看!”他称赞我,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把白糖和其他辅料加手和在一起,为了不把我摆在表面的辅料弄坏,他也是费了很多心思的了。
你看,这就是江南人的温柔,从不会对你的行为厌恶,会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你还不被你发现地默默守护。
我看着他那样浮夸的表情和维护我不让我的杰作被破坏的举动,笑出了声。那时候只觉好笑,现回想起来,他是很喜欢我的吧。
江南人虽不似北方那样热情、豪迈,但骨子里的那种温柔、细腻、耐心、机灵和坚定是与生俱来的。江南气候温和,季节分明,多雨,居民生活依赖着水,塑造了极富韵味的江南水乡民居的风貌与特色。这样的韵味是北方人不容易体会得到的。
他把和好的糕放在蒸笼上,生火,耐心地看着火候,时不时地看着糕,不吝啬地说,吃过了他家蒸的糕,别家的糕都索然无味了。过了有些时候了,他把糕拿出来,放在灶台上,接着那另一笼放上去,他从没觉得厌烦。
我和姐姐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捏一块下来放在嘴里吃,刚出炉的崇明糕,味道与冷掉以后的,是截然不同的。熟悉的味道回荡在口腔。口感很细腻,和外面买回来的大不相同,崇明糕是很甜的,但却甜而不腻,愉悦的甜味流淌在心间,飘荡在舌尖上。
他曾对我说,他会一直热爱这样的生活与工作,直至死去。你看,这就是江南人骨子里的细腻、耐心和坚定不移啊……
祥和安逸的江南小镇,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迎来了最诗意的韵味。
江南的雨季永远充满情调,那迷离氤氲的细雨从屋前屋后洒落,沁入了树香的春雨盈盈润润,弥漫在石阶小巷路,扑向行人的手臂,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屋顶的瓦片在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淋后,早已镀了满满的青苔,这一抹绿衣倒是给小镇带来不少岁月悠扬的古典感。细雨蒙蒙地撒在那青瓦片上,白茫茫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早晨的霜气,原本在瓦片青苔的映衬下的绿色水滴,顺着屋瓦缓缓往下坠落,离开瓦片的水滴又变得晶莹透明,一滴一滴,琥珀般断断续续的,“哒……哒……”的声音敲落在屋前石子路上,屋后是快要盖住屋顶的绿竹,细细的长竹叶也积满了雨滴,“叮叮咚咚……”雨滴压着竹叶尖拍落在瓦片上,一瞬间,地上的,瓦上的声音铿铿锵锵、细细脆脆,由远而近、忽轻忽重,这般润耳的音乐仿佛还带着潮湿感直直地浸润着你的听觉和触觉。
从小镇后山往下望去,那一排排的碧绿瓦片在白雾缭绕下倒像是与那青山绿水融在一起了,教人想不起那蒸腾迷离中的人间烟火。寂静的小镇仿佛在细雨中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古老的石桥横亘在悠悠流水之上,桥下偶尔会有乌蓬船轻轻划过,在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纹。那桥头的石墩旁,是两棵杏树,三月,杏花早已开满了枝头,这杏花雨纷扬于空中,却似乎不愿行人看见满地残花,大都随流水飘逝了。偶有一两朵杏花飞入那竹楼小窗,搅乱了窗内的呼吸。桥的另一头,有一口古井,也许是怕孩童贪玩于此,古井早已被水泥封锁了,只有井内隐隐约约传来的青蛙搅动水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里面的温暖。
走过桥,又是另一条小巷,一条灰色大狗慵懒地趴在门前,半睁着眼,时而抖动一下肚皮呜咽一声,像是睡前撒娇般,昏昏欲睡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搅。门口,老汉的锄头还靠在角落里,上面的汗水混着春雨洗尽了锄刃上的黄泥黑土。忽而,不知哪家传来母亲的摇篮曲,嘴里的吟哦鼻音轻轻地哄着孩子入睡,轻轻浅浅的摇篮曲飘荡在小巷中,温柔呼唤着流浪的心。
小镇的尽头是几间茅草屋,里面堆放着一捆捆木柴,几只老母鸡围在柴堆旁,不知是在孵蛋还是打盹,地上满是鸡爪划过的灰尘痕迹,一道一道的,就像山上开满的杂草。茅屋一侧便是通往山上的小路,大大小小的灌木丛中隐隐约约露出几处凸起的黄泥路,一直延伸至看不见的山林深处。
绵绵细雨像被拉长的无数雾丝,轻柔曼妙地垂在整个小镇,缠绕在整个山间树木中,这潇潇春雨融化了冬的寒气,抚平了严冬的树木创伤,在静美的时光里,一切都经过了春雨的默默洗涤,迎来的,将会是万物复苏的清新、秀美和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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