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对,我没有手。我只不过是一条叫“小黄”的狗,现在正不知在哪里颠簸。走得越远,我就越努力挣扎。我拼命想甩掉这该死的眼罩,好看清自己在哪里。
“吱呀呀”,车子停了。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抱下车来,帮我解开眼罩。蒙眼久了,有些不适应,猛一下去掉了眼罩,我依然什么都看不见。等我回过神来时,那人早已经不见了。
我有些慌了,使劲嗅闻着地面,想找到主人的踪迹。我要回家!很不巧,一阵逆风吹来,我不仅没闻见任何气味,还差点儿被刮跑了。好吧,回家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走着,彷徨着。突然,我闻见了一阵肉香。太香了!我迅速向香味的发源地跑去。
那是一个大型屠宰场。我饿急了,随便叼了一根骨头就啃起来。我吃呀吃呀,一直吃到肚溜儿圆才作罢。这时,我看见一个笑得很和善的人,提着一大块牛肉向我走来。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不住地往外流。那是给我的吗?此刻,我只恨刚才自己吃得太饱了,为什么不留点肚子呢。那人把牛肉搁在我面前,又冲我笑了笑。我摇摇头,没办法,谁让我太贪吃了呢!可那人似乎生气了,又晃了晃牛肉,我依然拒绝了他。这下可坏了,那人抽出一条枣木棍,径直向我追来。这时,我才明白,他是要***了我吃狗肉。我真后怕,幸亏我没碰到那块牛肉。我没命地跑了起来。
那人紧追在我后面,我往哪儿跑,他就往哪儿跑。我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脚下像生了风一样窜着。由于不熟悉地形,我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那人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我。这时,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就是一口。那人“啊”地大叫一声,丢掉棍子,抚摸着自己的手。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手腕被我咬破了。我不想伤人,可是他想伤害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再管那个人,冲了出去。
我跳到河里,为了喝水,也为洗去身上的血迹。正当我喝饱了水,惬意地躺在河边,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看见了自己一直盼望的那个人。天哪!真的是他!他冲我笑笑,轻轻把我抱上车,我们就飞驰在了回家的路上。
到了读初二以后,父亲怕我星期三中间回家影响学习,于是规定我每星期回家一次,一般都是星期六上午课上完后,下午便回家。不知为什么,从前的感觉没有了,走不了两公里,就感觉到特别疲惫,浑身酸软。什么是“路”?路是一个线段,一个个“点”连成的,也可以说是一个个脚印串成的。尽管感觉一下子可能就要瘫到了,但是我还是撑起来,硬着头皮向前走。于是我创意地在心中将这堤坝路分成几段,那段路我清楚地记得被自己分成了四段:临江村一段、沙池排灌站一段、再到我的上小学的学校、还有那一颗又粗大老的古老的红杨树。那一刻心里不再想着回家,而是想着“快了,快了,到临江村了(或者是其他的段)”,每到达我心中的分割“目标段”,精神徒然又震了起来,我盯着前面的每一段,把它看作一个个行路的“终点”,咬紧牙关往前走。而我往往也会把这四个“目标段”分成一个个脚印,或者堤坝上停着的一个“三轮车”,或者一个“电线杆儿”,距离更近了,肉眼可视,这样的分段个数比以往那四段分割数不知要多了几倍。这些小的肉眼可视的“小段儿”是具体的东西,能够看得见,心里觉得走到那里不会太难,于是就走到了。到了那里以后,又想到下一个段也不是太难,脑子里不再想着那远远的回家的路。等走过一个个中间段时,心中在想:又缩短了一截回家的路程。
就这样,一个个“段”被各个击破,终于回到家里了,因为疲惫或许因为饥饿或许是因为年幼,霎时,精神崩溃了,汗水粘住了刘海和睫毛,一步也不想走了,真的瘫到在了家的门坎上。父亲总是说:“真的是走了不少的路呢,真的不错,快喝点水,歇歇”。我知道,我的父亲用这赞许的口吻鼓励我走每个星期回家的行程,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我不知疲倦地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往家赶。
如果说人的一生象一段路的`话,我知道每一段路都不可能飞越过去的,总是要一步一步走过,行过每一个“段”,每一个“点”。余华说,世界上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也没有一个人生是可以替代的。是的,行路也一样,无论再难,我们只能向前,远方或许并不远,如果一味地想着那远远的路,那遥远的地方,心下便生畏惧,就有可能在行路的过程中失望、泄气,甚至会躺下不干,半途而废。其实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只要再迈出小小的一步,离到达的“终点段”就会是另一番景色,下一个路口也就豁然开朗。所以,低头看看脚下的路,只有这样的坚实脚印才能让我们的对一切充满力量。因为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事情是一件一件做成的。按照我的“分段”原理,把过程看到一个个的“段”,走一步看着下一个“段”,踏实地走好各段路,过好每一个日子,才能走向那个寄托自己的一切心情的精神家园。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就连古时候读书人都知道要做好学问,一定要行好“路”,行许多“路”。或许是因为那些年走的路多了,现在,我每走一段稍长的路程时,总要习惯性地给它们“分段”。也因此将这种思想不可避免地带进了生活中,譬如说,读书时,我总是在想这厚厚的一本书,我也要把他分成几份额,然后在那一页上折起来。每看到那折痕的位置,心中便想着:“我离终点又近了一步”。真的很感谢那些年,那些行路的方法,给了我以后的生活许多的启发。
我睁开了眼睛,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耳边响着“嗡嗡”的磨刀声,是要***我吗?脑海中的想法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快站了起来。
只见得不远处有一个满面凶光的男人在磨亮那把巨大的利刃,到我腿一软,赶紧溜出了门,我仿佛能看到身后的男人挥舞着大刀在追赶,嘴中还咒骂着什么。我一步都不敢停,向着村外跑去。
一通狂奔过后,身后没有那人,四条腿累的酸痛,已经支撑不住我瘦弱的身子了。好想念主人家的肉啊!许是不相信自己真的被遗弃了,我决定回家。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赶紧用鼻子搜索着,用脑袋回想着,这儿左转,再向前走……
我走到了一个熟悉的村子前面,是上次来过的那个村子。不好,那个满脸凶光的屠夫追上来了,我只好跑进村子里面,希望可以快速的穿过村子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惜,现实与理想总是背道而驰,我被他抓了起来,瘦小的身子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他把我拎在手里,嘴上又开始了不知所云的咒骂。
我想回家,我并不愿意放弃啊,心里一横,我使劲朝着屠夫的手咬了一口,如愿以偿的被甩下了地,飞似的向前跑去,转瞬间冲到了村外的荒野上。在夜晚暮色的保护下,我没有被抓回去,可是我也不敢放松,累的止不住晃动,也坚持的往前走,真想睡上一觉啊!
“小黄,小黄,你在哪儿?小黄……”是谁在叫我?我已经不能辨识方向了只能凭直觉朝着声音摸索过去,迷迷糊糊间被抱了起来,熟悉的味道。是男主人!他来找我了!兴奋的我鼓起全身的力气答应着“主人,主人,我一直在想着你呢。”太棒了!我就知道主人家不会丢下我的。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主人一家都起来看我来了,真是太开心了。回家的感觉真好。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有人跟我说:“小黄,我们再也不把你送别人了,我们会好好的爱你的……”
有家,真好。
我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在爸爸妈妈无尽的呵护下已茁壮成长为一名小学生了,幸福不知愁滋味,我自然和同龄人一样整天无忧无虑地生活学习着。几次不经易察觉妈妈总是噙着泪水坐在窗前眺望远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我疑问着靠在妈妈怀里问道:“妈妈,远方有什么?”妈妈总是一手摸着我的额头一边用手指着远方慈祥地对我说:“看到了吗?沿着脚下这条路朝东南方向几千里之外的地方也有一个温暖的家,那里便是妈妈的故乡。”
“什么叫故乡?”我开始刨根问底,妈妈说:“故乡就是家乡,一生我养我的地方。”哦,原来妈妈是想她自己的妈妈了呀,幼小的我似懂非懂地看出了妈妈的心情,便忍不住抱紧她。
终于又快到了我们小孩子期盼的寒假了,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在准备启程回家的前一个月就开始收拾行李。回家的路虽然遥远但也乐此不疲,尤其是赶上春运,站台上的人群如潮水般的涌向车厢,我抓紧妈妈的衣角生怕跟不上妈妈的脚步,人多、混乱、拥挤、恐慌这就是我对铁路春运的印象。妈妈一边攥紧我的手一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穿梭,不管回家的路有多难,但神情却依然快活、依然充满着期待。
终于回到了家,年迈的外公坐在门口也正眺望着村前的小路,年迈的外婆也已经直不起腰了,眼睛湿润了着抱住了妈妈,那一刻,我也忍不住想哭。我们起坐在树下,品尝着外公种的果实,喝着外婆泡的桂花茶,吃着香喷喷的团圆饭,饭后闲聊,调皮的我一会给外公捶捶背,一会给外婆撒个娇……尽情享受着亲情的乐趣。
妈妈说:“风景再美,也敌不过回家的那条路。”我们将继续踏上这条回家的路,一路向温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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