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长大了,带不动喽!”“不对,是姥爷老了。”是啊,那身深蓝的锦缎衣服旧了,姥爷已是满脸皱纹,不再有曾经的雄浑,姥爷骑车了,我坐在他身后,虽是早秋,却也秋风习习,奇怪,以前大冬天我也没感觉冷啊!平视姥爷佝偻的背影,思绪不由飘回童年……
伴随姥爷的总是那辆黑色的、破的不堪的老汉车,中间有道高高的横梁。于是,我是非常不愿姥爷来接我回家的,比蜗牛还慢的速度让人头疼,从姥姥家到学校这段路程并不远,坐在姥爷身后却是无比煎熬。一出校门姥爷无法认出那多穿一样校服的孩子中哪个是我,于是我总是在他眼神四处游离很久后俏皮地跑到他身边。那时,他会甜甜地笑着,看着我,接着,递给我一个烤红薯。
然后啊,不出我所料,车子总是以龟速挪动,我便催促姥爷:“姥爷我冷,你快点。”姥爷则不慌不忙“用烤红薯温温手,马上就到”,“你别嘴馋吃了,当心冷风进了小肚子。”姥爷总拿烤红薯来哄我。
我是骑在车后座的,视线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前面来了多少寒风我一丝一毫都感知不到。姥爷的背影总是又宽又高,就算仰视我也看不到他的头发。风钻进老爷的衣服里撑起来,鼓鼓的,背影更显巍峨。我就那样靠在他肩背上,温暖着回家。到了家门口,姥爷放我下来,眼睛现出放松的神态。真的,现在想起儿时,眼前总是一下子浮现出姥爷那高大的背影。
现在再看姥爷的背影,竟是瘦得不堪,仿佛一往上靠就会散架,风一吹更衬出衣服下瘦弱的身躯。
而曾经那宽大、黑压压的背影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就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里,经过岁月的冲刷也不会倒下。
姥爷,我想你了,我想你的时候耳边还响起了最近比较热门的一首歌:“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挡住寒风,你总是在我身后带着笑容......”
“啪”,卷子被妈妈拍在了桌子上,也拍在了我的心上。面对妈妈的逼迫,我无语,这难道是我曾经依恋的妈妈吗?我撒腿跑向门外,毫无目的。
狂风呼啸,落叶缤纷,寒冬的天气真阴冷,行人寥寥无几,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面前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去干什么,不知道。
外面的冷风使车里拥挤不堪,我怔怔地站在窗旁,望着车子慢慢驶出车站,在街上顶着风爬行。“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这样对我。”突然,一阵花香袭来,我低下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束盛开的百合花。洁白如雪,纯净如水,恍然一只只下界的仙子在肆意绽放着优美的身姿,多美啊!那一张张笑脸,在向我微笑。“它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吗?”那张张笑脸仿佛变成一个个钢刹的脸孔。
“您好,小同学。”售票员的手拍拍我的肩膀,“请买票。”
“噢,好的。”双手在口袋里不断地翻着,竟找不到一分钱。“赌气出来,竟然没带钱,倒霉!”
“哥哥,你在哪站下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低下头,是那个小男孩!手掌上还有两枚亮晶晶的硬币。
“唔,那个……好吧,谢谢啦……”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妈妈常跟我说要助人为乐。”他嘟了嘟小嘴,纯净的圆脸和手中那束洁白的百合相映成辉。“你手上拿着的百合花干什么呀?”我问道。“去看我的祖母呀,她生病了,住在医院,我要送一束花给她!”
那一朵朵百合,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开得依然那样洁白,那样茂盛,花瓣向四周伸展着,彰显着自己的美丽,花蕊泛着点点淡粉色,散发着丝丝香气。
我凝视着那束花,好像看到了小弟弟在床前为他祖母端水,而床头的那束百合,已绽放成朵朵笑脸,散发着淡淡清香。
“你猜我祖母会喜欢它吗?”百合在他胖胖的小手里捧着。“会的。”我心中一动,坚定地说到。
下车后,北风依然呼啸着,但我看到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照进我心房。“在这样的天气里,百合都可以傲然开放,而我为何不能更乐观呢?多去理解妈妈的一番苦心呢?”想着,是时候向妈妈道个歉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恍惚间一阵香气袭来,分明是那百合花在盛开。
那年夏天,我和妹妹到农村的姥姥家去玩。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小乡村,全村也就一百多户人家。风景很是秀丽,青青的山把整个小山村包围住,一条小河从村子的前面流过。最让我高兴的是小河里还有野生的小鱼。我和妹妹一到姥姥家,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小桶和网去了小河沟,小半天我们就捉了小半桶,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晌午,妹妹说饿了,看看周围,还好有一个小卖部孤零零的挺在村口。
我和妹妹立刻跑了过去,所谓的卖店商品真是少得可怜,只有几瓶水和几种摆放不整齐的生活用品,有的甚至已经落了灰尘。也难怪,这里就这点儿人口,乡下人又不舍得花钱,能卖给谁呢!卖店里有个约摸9岁模样的女孩。红红的脸蛋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我们寻了半天,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刚想走,发现地上有个箱子,里有几袋雪饼。这是我比较爱吃的。我拿着雪饼问那个柜台的女孩:“这个雪饼多少钱?”“我……不知道,一般都是父亲买的。”那个女孩说。我摸了一下裤兜,里面只有2元钱,要知道一袋雪饼最少要5元钱。我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们经常买的,2元钱一袋。”小女孩想了想但还是把雪饼给了我,我放下2元钱转身拉起妹妹就跑,怕她反悔,怕她知道实情。跑了一会儿,看她并没有追来,我们才放慢了脚步。小妹说:“哥,一袋雪饼我记得是5元5”,我刚要打开雪饼,就听见有人喊:“小朋友,放下那雪饼……那雪饼……”。糟了,她发现问题了,我拉起妹妹就跑,心想:都说乡下人吝啬,果不其然,不就差那几块钱吗。算了,大不了我一会儿还她,于是停了下来。
她一脸尘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两块补丁。我刚要说话,她却抢先说到:“对不起,小朋友,这雪饼过期了,我不知道。我爸回来了,他问我怎么少了一袋雪饼,他放在箱子里正准备处理掉呢,结果……你们要不嫌弃,吃我家的玉米饼吧,不要钱……”我低头看了看雪饼日期,果真过期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那天,我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香甜的玉米饼……
这件事过了很久了,但我依然记得那个小姑娘,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和她的玉米饼,她的朴实、真诚永远激励着我,犹如一朵花,开在我记忆中的深处。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眼的星,给予我光亮,指引我前行。
那天晚上心血来潮想到朋友家做客,我凭着之前去过一次的记忆,在陌生的小区左拐右绕地寻到单元门,到了电梯门前,正欲按下楼层,却看见旁边贴着一张纸:“亲爱的住户,本电梯因故障今日维修,暂停使用。”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无奈把心一横,走进一侧的楼梯口。
踏入全封闭的楼道,心里很害怕。到了二楼,就已经完全看不见底层的入口,更令我绝望的是,感应灯好像也跟着电梯一同罢工了。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我紧紧包围,不能呼吸。尽管我竭力平复,脑袋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到一些诡异血腥的画面,心嘭嘭地越跳越快,浑身的气血都似在往头顶涌,连脚下的步子也明显慌乱了。
耳边隐隐传来愈来愈清晰的脚步声,恐惧在未知的催化下朝着不见边际的远方飞快膨胀开。感觉到那人刚一靠近,我就失声尖叫出来。
对方脚步一顿,显然,也被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但却没有如我一样一惊一乍。蓦地,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这个充满死寂、狭窄而且黑暗的楼道。我眯了眯眼,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来人是个二十来岁年轻的姐姐。她脸上因先前的突发情况蒙上的一层恐惧渐渐淡开,转而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就连那双似黑曜般亮闪闪的.眼眸里也晕染开一圈圈温柔的笑意。那双眼波光流转,仿佛是把星星揉碎了撒到她眼中一般,亮晶晶的。不知哪来一股神奇的力量将我几乎被吓出窍的灵魂重新按了回去,她暖暖的笑意也似迎面而来的清风,驱走我身边的恐惧。我壮了壮胆子,咧出一个笑容。
她见我不怎么怕了,就开口问:“你去几楼啊!”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一样,轻轻柔柔的,像是羽毛,略过我的心尖。“11楼。”“唔,那真不巧,”她又说,“看你刚刚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常来吧,这里每层都是8个台阶,自己要数好,记得慢点走啊!”“谢谢。”我说。
随后手机的光亮消失,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像在摸索着什么。我努力睁大眼以分辨那一团漆黑中属于她的一片,突然传来“嗒”一声响。一朵黄色的花瓣摇曳着投影在我的眼睛里,打火机的光,也映着她的脸,她澄澈美丽的眼睛。“喏,这个送你,这幢楼的感应灯都不怎么灵,说不定能帮忙。”她再一次扬起一个干净的笑容,不容我拒绝,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我与她仅仅萍水相逢,她却有细腻的心思,关怀我,提醒我。时间虽过去很久,那个打火机我始终舍不得扔,那双清丽的眸子我依然印象深刻。我记得曾有个温暖的女孩在我迷茫恐惧,黑夜里寻不到前进方向的时候,给了我心安的光亮,软语轻声地道:“记得慢点走啊。”而这些是时间无法洗刷去的美好,永不会褪色,永不会消逝。它们在我的记忆深处发芽,生长,绽放绚丽夺目的色彩,开出芳香四溢的花朵!
奶奶总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小时候,每一个假期,我总是催促爸爸“爸爸,快点回老家啊,我要和奶奶玩”如今奶奶慈祥的声音和我小时稚嫩的话语,仍在我耳边回荡。我喜欢奶奶在看见我慢回来看她时的那种喜悦,我喜欢奶奶为我们做饭时那种勤劳,我喜欢奶奶跟我坐在摇椅上乘凉时的那种安详仿佛一切都定格下来,我享受着有奶奶的安逸时光。
现在,我应经不这么依赖奶奶了,不过偶尔翻翻相册,回忆一下那美好的时光,奶奶的样子,一次次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但是,我爸爸接到了大姑打来的电话说:“咱妈病危了,你,快来吧”我听到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心情如刀绞一般,我悔恨,我惭愧,我痛苦,我恨自己没有在奶奶还健康的时候好好地陪一陪奶奶。我来到了病房,奶奶的脸上一片苍白,看不出一丝红润。我的心,再一次坠入深谷。回到家后,我看到了奶奶和我小时候的合照,我看着奶奶的样子,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慢慢的,我平静的'下来。
我想着奶奶的好,如放电影一般不断放映,好像在责怪我。没有好好陪奶奶。我不再多想,那样只会徒增悲伤,因为我知道,奶奶的样子,奶奶的慈祥,奶奶对我的好,已经全部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回忆里,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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