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一百岁,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边缘,我无法确知自己还能走多远,寿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
我得洗净这一百年沾染的污秽回家。 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细想至此,我心静如水,我该平和地迎接每一天,准备回家。
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 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少年贪玩,青年迷恋爱情,壮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
人寿几何,顽铁能炼成的精金,能有多少?但不同程度的锻炼,必有不同程度的成绩;不同程度的纵欲放肆,必积下不同程度的顽劣。
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爱情未必拥有金钱;拥有金钱未必得到快乐;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保持知足常乐的心态才是淬炼心智,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胜利,这便是人生哲学。
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亲爱的世界先生:
你好吗?
你日理万机,一定忙得不可开交,而每天奔走或站立在你巨大雕像面前的我,比一只蚂蚁还要渺小。可生活在世界先生你的怀抱里,我还是要由衷的感谢你,用一颗小小的怦怦跳的心全力地感激你。
我感恩你的魅力。当太阳的光芒内敛在地平线之后,当巨大的海浪舔舐着天空粗糙的表皮,当雄鹰的阴影掠过默然低立的山峰,当黎明的熹微温柔地在枝桠上切割出一片暖黄,当身材小巧的鸟儿呼啦啦地飞过天际唱着不名状的歌,当初长成的花在枝头发出呲呲的笑,我被深深地打动了。我感恩于你的神奇你的美丽,我感恩你的美妙让人折服,令人骇然。
我感恩你的多姿。如今的你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奔跑,在你跑过的掠影里,我看到了日本粉樱下的\'清酒,法国街头弹吉他的流浪者,纽约白雪里红鼻子的圣诞老人,上海上空氤氲的城色,西班牙舞女飞扬的裙裾,莫奈画里潮湿的松针和流窜过的风……这一切如万花筒让我目不暇接。是你,世界先生,打开天窗让我看到这般精彩的生活,让我由衷感叹。
我感恩你的赐予。我感恩你赐予我的至亲,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知己。当我拥有被爱的权利,拥有爱的能力,当我的生活被爱的纵线横线细细密密地勾成温暖的网,那该是多么幸福,让我安稳现世,岁月静好。我感恩你让我遇到了他们,那些叫“丛飞”“陈贤妹”“阿里木”“吴菊萍”“郭明义”的他们。他们用执着的大爱阐述人生的信仰,他们用爱的光芒融化冷漠的坚冰。感恩你的赐予,让情感丰硕肥沃,让善良余音袅袅,让爱和感恩不再贫瘠,让良知和人性的醇美不被搁浅,长久地航行在心灵的海洋上。
我甚至感恩你的残忍。世界先生,你从不是仁慈宽厚的神,你总是用你决绝冷漠的手捻断人们的信心和希望,可我依旧感恩。你可以用冷酷让人们的世界瞬间晦暗,可正是因为你的残忍,让那些被我们杜撰过的,嘲笑过的,深埋过的,在沉睡里突然被遗忘的,被一层又一层厚重金属所裹挟的,被揉合成一片灰的梦想,踩着因你的残忍而化成一地的芒刺,用奋不顾生破茧重生的勇气,拼出一条死而复生的路来;因为你的残忍,让那些隐藏在角落里被灰尘覆盖的美好的善良的纯真的情感,在明晃晃的太阳下开出华彩的温暖与缤纷;因为你的残忍,那些平日里被我们忽视的亲情友情爱情,总显得弥足珍贵。
人常说,只有懂得感恩才能明白世界的美好。当我依旧少不更事却早早地被世界先生您偶尔尖刻出的冰尖刺到时,感恩的心总会让冰尖融化,让周遭瞬间的阳光明媚。当我用谨小慎微的心虔诚地感恩你的时候,你是否会感受到我血液的涌动?如此渺小的我,真的有足够的勇气,和你共振出心灵的共鸣吗?这些感恩,即使微不足道,却也能让我在脚踏这片土地的时候,坦然、幸福而真诚得活着,不怕被生命遗忘,被生活吞噬。
此时此刻,我那颗名为感恩的心依旧在怦怦跳动,亲爱的世界先生,你听到了么?
愿君安好!
涉世未深的生活者
二〇XX年三月三十日
杨绛女士,本名杨季康,生于1911年7月17日,祖籍江苏无锡,是著名作家、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家。主要文学作品有《洗澡》、《干校六记》,另有《唐吉歌德》、西班牙流浪小说《小癞子》等译著。2003年出版回忆一家三口数十年风雨生活的《我们仨》,96岁成书《走到人生边上》。她不为名利所动,不受来访干扰,甘愿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着清苦而平静的生活。她将自己和钱钟书的全部稿费和版税,捐献给母校清华大学,设立“好读书”奖励基金,表现出了崇高的思想境界。
近日,读杨绛的《一百岁感言》,颇有感触。杨绛在文章中说,“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文中的两个“到最后”,是她内心世界的剖析和解读,也是她对人生过往的归纳和总结,句句都触及到生命的本质。
也许你认为,她的观点里面有些宿命的成分;也许你觉得,这只是她的一管之见,没有什么代表性。可是,作为一位百岁老人,作为一位富有才情的知识女性,她的这种领悟,至少是肺腑之言,至少是洞察世事的人生体验,如果说够不上你所认为的什么人生真谛,那它至少是真话实话,她不会参假。
杨绛曾著有《我们仨》一书,书里记载和讲述了其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和情感故事。人们知道钱钟书,却未必知道杨绛。杨绛贤淑聪慧,甘为嫁衣。钱钟书是个书痴,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甚至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是夫人杨绛一直扶持他,陪伴他,照料他,她始终融入并拥抱着钱钟书这个“围城”,没有也不愿意走出来。
人不到一定阶段,是不会盘点过去的;人不到一定年龄,也是不会沉下心来思考人生的。因为,人是带着梦想来的,是带着新奇来的,从年少到年老,总想潇洒走那么一回。人是一种过活,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理解,只有吃过了馒头,才知道馒头的味道,哪怕是摸着石头过河,哪怕是头撞在了南墙上。酸甜苦痛总要个人去感知,喜怒哀乐总得自己去体验,别人代替不了,也代替不得。
既然自己的人生自己走,别人的体验当然也就代替不了自己的体验,我们不可能沿袭和套用别人的老路。但是,别人的人生可以借鉴,他人的精神成果可以分享。当我们面对同样一个世界,同样需要寻求生命本真的时候,那些先哲们,许多大家们,其实已经给我们留下了答案,他们的人生感悟,是历练成真的思想精华,是赖以传承的文化瑰宝。
滚滚红尘,世事变迁,浮躁的往往是人心;诱惑世界,物欲横流,纠结的往往是心态。人啊,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喜悦或忧伤,或逍遥或沉重,或盲目或轻浮地过活,何时能够沉淀内心,不随波逐流,不为杂念所困,不为繁碎所累,认认真真地做回自己,聆听和感受一下宁静的内心,明白自己的来去和归路?
世事维艰,静观人间沧海桑田;千古昭昭,闲看天上云卷云舒。虽然我们达不到也不必追求这种超然的境界,但我们深知,每个生命总有了结的时候,每个人生总有走完的那天,人生的经历不同,其生命的精彩程度和价值份量也不相同。尽管谁也无法预知自己的人生能走多远,但是,正像杨绛说的,“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会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和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当我们慨叹人生几何的时候,是否愧对和遗憾曾经的过往?
杨绛终身与书为伴,平生喜爱看书与写作,孤单的晚年更是如此。她看似形影孤单,精神却非常丰富和充实,内心强大而坦然。她的心里装着一个特立的世界,她本身也是一个特立的世界。她凝结人生精华,所散发出的,始终是知识的力量和品格的芬芳。她与世无争,心静如水,保持知足常乐的心态,把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归于精神。这便是她的人生哲学。
我们是否也能够炼出自己的香精,榨出生命的香味来?
尊敬的杨绛先生:
您好!
三十多年前,您和您的先生钱钟书先生随中国社科院哲学社会科学部下放到息县“五七”干校,在东岳生活了两年时间。您的《干校六记》记录了下放生活的点点滴滴,引起我们情感上的共鸣,至今我们和您一样记忆犹新。
翻开“五七”干校的历史,您和钱钟书、俞平伯、何其芳、顾准、吴敬琏等等令人尊敬的学者们在东岳生活的`日日夜夜,让我们回忆起来十分亲切。许多德才兼备的学界泰斗齐聚东岳堪称时代佳话,另后辈高山仰止,心向往之。前辈杰出的业绩和高尚的品格深深激励着我们,前辈丰富的学识、追求真理的精神与勤奋忘我的工作作风,深深教育和影响了息县人民。几十年过去,无论是亲历者还是他们的后代,东岳人民至今谈起往事仍然如数家珍铭记在心。老一辈知识分子的言行无声地感染着我们,催我们奋进。
2005年7月1日,也是著名经济学家顾准先生诞辰90周年,我们特向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建议,由研究所和息县县委宣传部、东岳镇党委、政府共同发起“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家东岳寻访暨纪念著名经济学家顾准诞辰90周年活动”,届时,将邀请曾在东岳干校生活过的经济所及原学部部分老学者重返息县。
我们非常希望您也能到东岳看看,陪您一起去寻找当年留下的思想印痕,与您面对面回忆曾经激荡的朴素情感。假如您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前往,我们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您,以表示我们对您的尊重和景仰。
作为晚辈,也希望有机会与您相约时间,到北京去看望您、拜访您。
此致
敬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生活幸福!
7月17日是杨绛先生102岁寿辰。她是专家学者,是作家翻译家,是女儿,是姐妹,是妻子,是母亲。她守候着人类最小的社会单元,为人生创造了美丽的“第一秩序”——家。她有一个被时代熟知的称号“钱钟书夫人”,她是一个从容优雅的精神贵族,却有着一个世纪令人感动的平民情怀。
杨绛曾说,我最珍惜和感念的是与家人的亲近。
家在杨绛心中是人生的核心。自从嫁给钱钟书后,杨绛一直不辞辛劳地操持家务。以至于心疼女儿的父亲不免心有不平地说:“钱家倒很奢侈,我花这么多心血培养的女儿就给你们钱家当不要工钱的老妈子!”钱钟书的婶婶夸杨绛:“季康(杨绛本名杨季康啊,你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宣哥(钱钟书是痴人有痴福。”
生活中笨手笨脚的钱钟书常常碰到墨水瓶弄翻了污染了桌布,台灯、门轴坏了等等琐事,杨绛一说“不要紧”,问题就解决了。在牛津大学学习时,因钱钟书不喜欢古文书学加上粗心竟考了不及格,这大概是他一生中在文科领域考的唯一的不及格。杨绛用一只耳挖子的尖头,一个一个点着帮助钱钟书认识英国古人到今天书写是如何变化的,钱钟书看清楚了就很容易的过关了。
钱钟书有今天的著作面世,既是杨绛担负了大多数家庭琐事,更直接的还是因杨绛拼命保存了钱钟书许多重要手稿。从20世纪40年代在上海孤岛时期,杨绛在日军传唤她时,拼命地把钱钟书《谈艺录》手稿藏好。钱钟书《围城》创作也正是在杨绛创作的启发下动的念头。为此杨绛节衣缩食,辞退保姆,自任“灶下婢”,让钱钟书减少教课时间全心创作。
钱钟书的短篇小说集《人·兽·鬼》能保存出版是因为“此稿本曾由杨绛女士在兵火仓皇中录副,分藏两处”,书出版后钱钟书用英文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钱钟书。”对此,杨绛认为:“三者应该是统一的。夫妻该是终身的朋友,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即使不是知心朋友,至少也该是能做伴侣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侣。情人而非朋友的关系是不能持久的。夫妻而不够朋友,只好分手。”钱钟书先生和女儿钱瑗去世后,杨绛整理出版了卷帙浩繁的钱钟书英文和中文手稿。特别是钱钟书英文手稿,还蕴含着钱钟书先生想写而未能完成的英文《管锥编》。杨绛写出了一家人感人至深的散文集《我们仨》,这个书题原来是女儿钱瑗准备写而未能完成的。杨绛把这个称之为:我们仨失散了,留下我独自打扫现场,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如果说专家们总是把人生的主要时间花在专业上,那么杨绛的专业应该是守望家园的园丁,而且无怨无悔。即便如此,百岁杨绛回忆中有女儿童年因为看着妈妈要批改众多学生作业而不能陪她玩,含着眼泪抡起小拳头作势要砸作业本的情景;有因告诉钱钟书女儿离世消息后钱钟书伤心而难以承受的后悔。杨绛的“家”承载着百年悲欢和深切动人的人生温情,闪烁着理想的光辉。
茶被称为“国饮” 茶与中国作家难分难舍,老一辈更是 , 无论是鲁迅、周作人兄弟俩,还是散文耆宿梁实秋、苏雪林、 杨绛等,都写过《喝茶》的同题散文,尽管感觉迥然,年代 有别,情趣各异,但无疑是散文天地中一道很难得的风景。 鲁迅先生在《准风月谈》的《喝茶》中写道“有好茶,会 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必须有工夫, 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的感觉。 ”此段话叫好些人赏心悦目,成 了某类茶文诱导读者演练“特别感觉”必引的语录,仿佛一时 间孺子牛的鲁迅成了养生行家。拦腰切去的是先生随后对这 种“敏锐细腻”的“特别的感觉”所进行的极端尖酸的挖苦,他 说: “假使是一个使用筋力的工人,在喉干欲裂的时候,那么, 即使给他龙井芽茶、珠兰窨片,恐怕他喝起来也未必觉得和 热水有什么区别罢。 ”走笔至此,先生远没有罢休,且毫不手 软: “感觉的细腻和敏锐,较之麻木,那当然算是进步的,然 而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如果不相干,甚而至于有碍, 那就是进化中的病态……”引用语录的诸君究竟真看不懂, 或假看不懂,还是似懂非懂?我以为最大的可能是根本没有 看,把一截断章取义的茶语录抄来抄去,反正是大师嘴里的 象牙,哪还会有假?!不过即便是断章取义,清福二字还是 打了引号的,足见语录现货的诱惑,信手拈来时,连初小的 语文常识也可以幸福地闲置脑后。
对“清福茶”体味有加的是周作人,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 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 可抵十年的尘梦。 ”说实话,知堂老道的文字确实很有滋味, “抵十年尘梦”固然乃“燕山雪花大如席”的夸张, 但喝茶的闲趣 却清新淡雅,丝丝入扣。鲁迅与周作人难得有同题的文章, 不料清茶一杯,兄弟俩喝出的感觉竟有天壤之别!周作人的 《喝茶》写于 1924 年,鲁迅的写于 1933 年,后者似乎有点 跟老兄“对着喝”的味道。不客气的说鲁迅是不会喝茶的,他如果也有周作人的闲情逸致,他的肝火一定可以减半,而寿命极可能倍增。 ? 无论是会喝茶的周作人还是不会喝茶的鲁迅,笔下的《喝 茶》各有品味,双双不失为茶散文的大家。茶与中国人形影 难离,茶与散文也亲密得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英文中 就有“茶只能产生散文”。眼下大凡合集类的散文选本, 几乎都可以品尝到茶的芳馨。名家们不避同题大写《喝茶》 , 似乎在说散文不仅要贴近生活,而且要溶入生活,喝茶可以 延年益寿是肯定的,梁实秋和苏雪林都是文坛寿星级的人 物, 而周作人如不是遇上“文革” 寿命应该可以和梁实秋媲美。 , 但作家毕竟是靠作品说话的,而作品的生命才是作家真正意 义上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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