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不落中的No.1看起来会比其他雄性黑猩猩大很多,这是因为领袖在占据统治地位起见,他的毛发总是竖立的。不仅如此,走路的时候也总是迈着一种【缓慢而稳重的夸张的步伐】。这个情节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本科时期有若干隔壁班的同学就是高度符合这种情形,虽然他们并不是领袖。
雄性黑猩猩之间的冲突是从武力炫示开始,但在Luit和Nikkie的斗争中发现:他们在互相之间装作比谁都勇敢,但一旦离开对方视线,马上表现出了明确的害怕特征。Luit在一次听到挑衅的叫声后露出了牙齿(害怕的表现),他立即用手遮嘴并强行把嘴唇合并,然后才转过身去。作者惊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Yeroen、Luit、Nikkie等成年雄性黑猩猩被引进阿纳姆动物园之前,Mama是群落中的首领,她是一枚体格健壮的雌性。而在那三位壮汉引进之后,形势也没有立即改变,那三只雄性一直被Mama威胁恐吓,总是被吓得腹泻和呕吐。
Mama的统治堪称暴政,每周都有一只黑猩猩被她殴打受伤隔离治疗,她表现中极强的攻击性。在后来政权转移后新的领袖Yeroen明显则不会做的太过分,总是处于干预冲突保护弱者的位置,而尽可能少地以个人恩怨的立场干涉冲突。
书中说“Yeroen的权力上升实在是一种解脱,从这场权力更迭中获益更多的是那些地位最低的个体”。
可见雌性黑猩猩在生物性上可能缺乏成为领袖维护社会公平的素养,总是在意个人恩怨。
另外雌性黑猩猩虽然发生的武力冲突很少,但每次都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爆发出来,不像雄性黑猩猩会有几分钟的预热过程(这时候另一方通过问候、护理毛皮等手段可以抚慰对方情绪,避免冲突升级)。
而且雌性黑猩猩之间发生冲突之前很难看出征兆,冲突之后很难和解,而雄性冲突之后立即和解则习以为常。
如果把以上“雄性黑猩猩”改成“男性”,“雌性黑猩猩”改成“女性”,似乎也并不违和?
权力与性,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托马斯霍布斯曾说过,我认为,所有的人类都具有一种普遍倾向,一种持续不断、永不停息、前仆后继、至死方休的权力***。而性作为人类繁衍的重要方式,不仅冠以心理学、社会学或者其他学科的名义长登学术研究高榜,也常是村夫野妇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类最爱用来缓解生活压力的笑话相声中,性占据着绝对的位置,君不见一本《笑林广记》,一半都是黄段子!甚至权力,也根本无法摆脱性的影子。权力和性交缠一起,便组成了政治。
人类对自身研究总有着各种各样的局限,可能因为自身的傲慢,也可能来自社会结构中的压力,让我们无法如卢梭所言真正回到原始人状态,来观察真正的自我。但幸好我们有着不少灵长类的兄弟姐妹,黑猩猩作为和人类最相近的物种,引发了人类无限的兴趣,他们的生活,是我们能观察到的最接近原始人的生活。
黑猩猩同人类一样,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有社会就有等级,我们可以观察到雄猩猩对权力的无限渴望和在阶层中不断向上攀登的抱负。在这过程中,个体的体力强势会发挥着绝对优势,一个在青春期迅速获得力量的黑猩猩可以凭借体力压倒老牌的领袖。然而如果个体光凭体力就能决定社会地位就不是一个高度社会化的群体,社会化必须要有个体之间的互相影响。互相影响便意味着存在政治。老牌领袖会凭借着他的和智慧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来源——社会的力量。这种经验和智慧不妨称之为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
社会的力量可以是另一个充满雄心和力量的雄猩猩,但令人吃惊的是,这种力量更主要的来自占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雌猩猩,一般来说,雌性个体的力量无法与雄性相比,但是来自于她们的支持却是不可忽视的。任何一个雄猩猩想要占据一个长久的领袖地位,那他必须要获得雌猩猩们长久的支持。雄猩猩们为了获得同伴的支持会采取联盟的手段,也会采取离间的手段,还会采取贿赂的手段,这些手段在我们人类看来是如此的熟悉,以致即便很多人反对用人类的心理揣度动物,熟悉黑猩猩们的灵长类动物学家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将人类词汇冠在黑猩猩头上并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在权力下,高等级黑猩猩们所享有的特权是来自其他黑猩猩的尊敬,这种尊敬会展现为来自一方的臣服式问候。在食物充足的阿纳姆动物园,对于黑猩猩而言最具有实际意义的特权便是性特权,雄一号拥有性自由,可以在公开场合优先与具有性魅力(发情期)的雌猩猩配种,而其他雄猩猩不得不要避开雄一号,当然他们也可以采用联盟或其他政治手段迫使雄一号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即便老大也不是永远一猩说了算。
然而雄一号们必须要承担责任,这种责任也是我们人类所熟悉的,那就是对弱者的扶持、对公平的维护。凡是一个领袖不能保护他的臣民,那么很快他就会失去来自臣民的支持,从而就会失去他的地位。一个对领袖的挑战者,很可能会从攻击受领袖保护着的弱者开始着手,而领袖如果无法保护受他保护的人,那么挑战者就会成功。如果一个黑猩猩夺得领袖的地位,面对争斗,那他可能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坚定地支持自己的亲密伙伴,而会选择偏向弱势一方。
震荡之后的黑猩猩社会终究会回到一种有秩序的平衡状态。平衡还会被打破,打破后继续重建。在这么一个社会前,作为观察者的人类,不得不认同这一点:政治的根比人类更古老。《黑猩猩的政治》一书是美国新进国会议员的必读书目之一,其中的政治智慧其实无出于我们所能学到的种种来自古老典籍的智慧,然而让我们叹服的是本书以一种严谨的学术态度向我们展现了可能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与行为——政治。
Luit在夺取Yeroen领袖位置的一个标志性阶段,就是公然在Yeroen面前与雌性黑猩猩Spin配种,显然这是故意让Yeroen看见的,但Yeroen年老体衰没有干涉能力,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还转过身背对他们。领袖最大的意义就是垄断群落里的配种资源,Yeroen在这一刻大概已经算是丧失领袖资格了。
《风云》里雄霸激起聂人王战斗情绪的方式就是把他的妻子颜盈搂入怀里秀恩爱,聂风的爸爸就这样被戴绿帽还丧生于凌云窟(原著中是被断浪***死)。
复习《黑猩猩的政治》抑制不住要记录一些有趣的知识,作者德瓦尔在书中“除了偶然的暗示,尽量避免与人类的政治作直接的对比”,因为与黑猩猩相似的人类种种表现是显而易见的。我截取了其中一些有意思的片段,也许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或者乐不可支。
猩猩对黑熊说道:“这山上野果子有的是,你到现在竟然没有摘到一粒野果子,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黑熊说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一个大笨蛋。”
猩猩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自卑呢?你竟然承认自己是一个大笨蛋。”
黑熊说道:“我一生下来,就相当笨:我总是自卑自己笨,也一直认为自己笨,我一直笨头笨脑、笨手笨脚,我确实是一个大笨蛋,人们都嘲笑我是愚蠢的大笨熊。”
猩猩说道:“原来你从小到大都一直自卑自己是个笨蛋,一直心甘情愿做笨蛋,结果你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笨蛋。而我与你恰好相反,我一生下来,就很聪明,我自信自己是聪明的猩猩,也努力追求成为聪明的猩猩,人们都称赞我为聪明透顶的大猩猩,我现在是当之无愧聪明的`大猩猩。”
你如果一直自卑自己是傻瓜,心甘情愿做傻瓜,你就会真的成为傻瓜;你如果一直自信自己是智者,努力追求成为智者,你就会真的成为智者。
人类一直自诩与其他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并孜孜不倦地寻找自己独特性的终极证据。人类是唯一会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动物吗?不,黑猩猩会摘取合适的树枝来探入蚁穴获取白蚁。人类是唯一能用符号语言进行交流的动物吗?不,当猿类学会美国手语之后,它们会把这门“语言”教给同伴,并用它作为交流工具。
人类曾以为食肉性是自己在灵长类中的独特性,知道观察到黑猩猩捕捉猴子,并撕裂生吃。人类曾以为自己是唯一一种会残***同伴的灵长类,直到记录到黑猩猩群落之间为了争夺领地而浴血奋战。甚至,黑猩猩还有自我意识,能够在镜子中认出自己的影像。
在弗朗斯德瓦尔的《黑猩猩的政治:猿类社会的权利与性》一书中,黑猩猩来自荷兰阿纳姆动物园的黑猩猩圈养与繁育基地,这个基地将黑猩猩的观察与研究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与野生的黑猩猩相比,这里的黑猩猩无需觅食,因此社会生活大大得到强化。
人类爱看“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在黑猩猩的社会中,只要三个雄性就能上演一场连横合纵的政治阴谋和权力斗争。耶罗恩、鲁伊特、尼基便是其中的大阴谋家。
耶罗恩当上雄1号时,他拥有群内3/4的配种权,除去不受欢迎的年轻雌性,他的性特权几乎达到100%。与权力相匹配,他必须维护群内成员的和平,在黑猩猩打架时,他总是支持弱势群体。
年轻力壮的鲁伊特野心勃勃,为了当上雄1号,他公然挑拨耶罗恩和雌黑猩猩的关系。在尼基的帮助下,他成功将耶罗恩孤立了,并一举击败了对手。成为雄1号之后,鲁伊特为了巩固地位,一方面花许多时间为雌黑猩猩打理毛发,陪她们的孩子玩耍,并极力维护群内的公正;另一方面,他想方设法不让耶罗恩和尼基靠近。因为鲁伊特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要争取雌黑猩猩的支持;而出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绸缪,他必须阻止两个雄性结成同盟。
但是,百密难免一疏,年青而强壮的尼基与耶罗恩果真结成联盟,将鲁伊特从雄1号的位置上赶下来。实际上,早在鲁伊特争权时,尼基就趁机坐上雄2号的位置,这次再升一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次换领导,对雌黑猩猩来说并不是拥护,而是害怕他的铁拳。在心理认同上,雌黑猩猩更加尊重老领导耶罗恩,这也是他和尼基合作背后的利益驱动。对这只老狐狸来说,换个嫩一点的对手,对他偷偷弄权更有好处。于是,他既保持和尼基的联盟来震慑鲁伊特,又不时和鲁伊特搞好关系以让尼基产生危机感,从而提升自己的重要性。
除了政治斗争,其实黑猩猩是及其热爱和平的。哪怕两个对手在一刻钟前还打得难分难舍,片刻之后,他们便会紧紧相拥,给彼此一个响吻,然后坐下来相互梳理毛发。如果两只雄性的关系实在闹得太僵了,没有一方愿意伸手表示和解,那么就会有雌黑猩猩来帮助双方放下芥蒂。
雌性在雄黑猩猩的争权过程中发挥重大的作用。在一群雌黑猩猩的抵抗中,一只再强的雄性想要挑战雄1号的位置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就等于和整个群体作战。雌黑猩猩之间也有等级差异,不过她们并不像雄性那样争权。
黑猩猩身上最值得人类反思的品质就是爱护妇女和儿童。雄黑猩猩有锋利的犬牙,但是如果打架的对手是雌性,他是不会使用犬牙的。小黑猩猩喜欢打断母亲的配种,有一个淘气鬼甚至咬了雄1号的下体,但是他依然得到了宽容。另外,黑猩猩在获得食物时,除了拿走自己有限的份额后,剩下的就会慷慨地分给同伴。
正因为如此,作者才说贪婪、自私、残暴并非动物的本性,而是人的社会性。而人类所宣称的文明,果真是人类所特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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