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英雄,总是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盖世神力;总是有鲜衣怒马衣袂飘飘的风流倜傥桀骜不驯;总是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潇洒气概。可是白驹过隙,时间蹉跎了他们的模样,磨去了他们身上的棱角和豪气。当盖世神力随时间消逝;当风流倜傥随白发生而不再;当指点江山的潇洒变成拱手相让与年轻人的天下,便可见时间的流逝了。
时光流逝了,遗留着沙哑的“沙沙”声,仿佛是遗憾,也仿佛是无奈。
故乡接近清晨,天刚灰蒙蒙的时候,可以经常看到启明星,潜伏在月亮的周围,老亮老亮的。我一个人走在小路上,享受着去上早课的快感。风有点大,把我的短发吹到了我的嘴角。时常抬头仰望这明亮的启明星,忽然感觉它是上帝摆在我们头顶的黑夜尽头的最后一盏灯,即使它最后熄灭了,也是消失在光明中。我没有亲眼看着它消失,但是当再次抬头的时候不见了它的时候,我会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刚刚的那一阵翕动,是不是它离去时候的歌儿呢?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我听到了时光的流逝的声音,呢呢喃喃的,仿佛恋人间的约定,缠缠绵绵的,有点不舍,又满怀期待着可待的未来。
上小学的时候,我特喜欢上早课,光着脚丫,挽起裤腿,背着布袋,胸佩红领巾,唱着带着严重口音的歌儿。赤脚走在我们的小路上,感受着路旁野花上的露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和甜美,偶尔会有一只猫啊或者什么的,迅速地从路旁跨过,于是我听到了露珠落地的声音,小小的,没有痕迹,仿佛在它被弄离野花的时候,它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是那么的不甘。犹如我们那些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多生活些日子,却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而意外身亡的人好像永远不愿闭上眼睛一样,我仿佛也看到了被抽离野花的露珠在睁大着双眼,气愤而又无奈地望着扬长而去的猫,时光在他们身上流逝的声音,很悲,带着一身的不情愿。
许多年后,我的一个表哥,一个正值壮年,可以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男人,忽然就死了,留下一双儿女和妻子,在世上艰难地生活。我在想,死亡就像上帝撒向人间的迷雾,它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似乎是一种命令,永远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像被猫弄落的露珠,就像我本来很健康的表哥。时光走过的声音,在这样的瞬间,忽然变得可怕,让人总是害怕未来,害怕时光不跟我们说一声告别,就抽身离我们而去。很悲。
看过很多的事情,浮现过很多的画面,而时光标签挂在这些人和事物上面的时候,它发出来的声音永远都是小小的,比时间在挂钟里流逝的声音小,比时间在我们手表上或是在我们的移动电话上流动的声音校似乎想要来个出其不意,然后让我们措手不及。最后使我们沦落到想要后悔都找不到机会。
妈妈老了,为数不多的黑发盘踞在一片白色的头发里,只能更加明显地显示着光阴已逝的苍凉而已,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是被我爸爸说很胖的母亲,消瘦得如此之快呢?如果可以,我多么想要看到母亲胖胖的影子。
然而,好像不可能了,生活的洗礼或许早就锤炼了妈妈的这副躯体,当岁月的钟声在母亲的耳朵边响彻的时候,妈妈因为忙着照顾她的家和她的孩子们,于是忘记听时光机的声音了,于是就成了今天的妈妈,嘴里笑着说:“我终于瘦下来了,这回你爸爸该没话说了吧?”
时光躲在我们的挂钟里,手表里,或是移动电话里,继续消逝着,残留着“沙沙”声,小小的,五味交缠的。
时光消逝的声音。听到了吗?
香,生于土;味,凝于火。
这便是“灶”。
小时候,最向往灶房。是麦秆熟透的香气,刚劈的木柴幽幽的淡香,放久的木柴醇厚的浓香,长年累月的烟尘味,还有一股愈淡愈浓的乡土气息,都令我小小的内心溢满了欢喜和满足。
阿婆与邻里笑着走来,把我打发走,自己在灶房里忙碌起来。等我再来看时,阿婆已准备好“烧锅”了。她扔了一根火柴进灶肚,斑驳的泥墙上零星几点火的影。起初,麦秆烧得微卷,只听到几声细碎的“噼里啪啦”,轻巧、可爱。不一会儿,火才大片大片烧起来,墙上映红了一片,成熟的香气一下子饱满了。蓦地,一声闷响,震散了烟尘,在灶肚里回荡,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阿婆抖擞精神,娴熟地拉起风箱。那风箱的摩擦、振动的快慢、强弱,全凭她一手操控。还有火势的起伏,灶肚里的回响,随着长拉、短拉、快拉、慢拉的节奏变动,宛如一首浑然天成的自然杰作——是大江淘沙,是秋雁一鸣,是空谷长风,是“独坐幽篁里”的'意境,是“过桥千尺浪”的豪气,是“风急天高”的悲壮,又是“大道无痕”的简单和质朴,犹如乡间黑土地上的车辙,是历史的痕迹,是过去的味道,是天与人的合作……等到掀开锅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能感受到一场盛宴的到来——香喷喷的白米饭,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绿得滴水的青菜,任何平凡的食材都能呈现它独特的美。
生活,这么多就够了。
过去,是土灶的时代;现在,是电饭煲的时代。但快与不快,简单与繁琐又有多大区别呢?我只是怀念只有老灶才烧得出的原汁原味的锅巴,只有老灶才烧得出的纯正红烧肉,也只有老灶才烧得出农人平淡的内心和对生活别无他求的朴实。难道一种文化的诞生非要拿另一种文化作祭奠吗?难道一个世纪以后,我们的后人就再也听不到风箱的“呼呼”声了吗?
无他,我只是怀念风箱里的那些声音。
那是久处都市唯一牵动我心的声音。
腹有诗书气自华。美人之所以为美人,绝不仅是那艳丽的外表。以色事君终不长久。因为,色衰而爱弛。真正的美丽,由内及外,如甘醇的美酒,愈是历经岁月的沉淀,愈是醉人。红颜弹指老,灵魂却永不老去。百转千回的梦里,有低回的箫声在吟唱:美人迟暮,气质却永不褪去,淡淡云烟里贯穿的是永世的绝世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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