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题记
燕子飞到南方去,有在飞回来的时候。杨柳枯萎,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有再开的时候。可是亲爱的爷爷。您长眠在这冰冷的墓地里很久很久。孙女和您近在咫尺,却又阴阳两隔,千呼万唤也无法和您相见。这怎么不让孙女悲伤,痛苦,而又惆怅满怀呢。
记忆中清明节曾有过的快乐早已荡然无存。没有爷爷的清明节连天都灰蒙蒙的。无休无止的绵绵细雨让我悲从心起。寒风啊,请你告诉断肠人,那样爱孙女的爷爷怎么就在也不回来。
透过蒙蒙的雨丝,我又看见那熟悉的小山坡。满山的小草还是那么嫩绿,五颜六色的野花寂寞地开放着。还有那无人采摘的碧绿的青蓬。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亲切极。景物依旧,爷爷却早已不在。画面再次重现,蓝蓝的天空下,一个小女孩握着风筝的线轴,欢快地跑着。哪个紧随其后的慈祥老人不正是爷爷吗,他的脸色为何这样苍白,为什么不停下休息,我明白他是舍不得。
画面模糊又清晰,小女孩跟着爷爷乖乖地采青蓬。再老人的唠叨中,小女孩知道清明节,清明果,仅此而已。粗心的小女孩,你怎么没有看出爷爷眼中的忧伤,爷爷在用最后的力量延长着小女孩的快乐。
知道无奈的离开人世。
爷爷走,再思念和等待中,我一天天长大。也终于明白,燕子能再飞回来,杨柳有再青之时爷爷却再也回不来,陪我度过的是常常的思念和一年一度的清明节。
几滴春雨,下在这“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地方,点在这“欲断魂”的节气中,而我的思绪飘在这更远更远的空中,犹如断线的风筝,终究会落在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从小,清明节在我的心中就不是一个十分清晰的节日,应该说是不熟悉,什么时候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了也不知道,真的像烟雨一般,飘过则过,涣散则散,不会触到我内心的任何角落。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彩色气球、没有欢笑的节日。鲜花的美丽不是让我们观赏的,它们将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飞到爷爷奶奶飞到的地方。
烟火,打开了人世间的另一扇门,这些话语这些泪水,都走进了这扇门。这扇门啊,多少年前我们看着这些此时令我们缅怀的人都走了进去,是缓慢的,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让火焰亲自打开这扇门,没有人的进出,只有这些被我们拿去祭奠的事物消失在其中。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宇宙中的黑洞,且不论两者能否做比喻,至少它们有着同样的行路方向,多么宽广深远的路,永远只会是单行道。
十岁这年,我第一次在清明时分去做了这个节应做的事情,我第一次去了爷爷奶奶的墓园。记得墓碑旁的一株迎春花开得格外灿烂,挂满金黄色花朵的枝条在园中变得分外诡异,此时似乎已经不是生的权力使花朵开得这样亮丽,而是死的意念,使它绽放。
一个穿着黑大衣的人,黑色的袖管衬托着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这手中有一束这样金色的迎春花,看不清他的眼睛,他呼吸的声音是没有呼吸的声音,这是他手中的迎春花,此时艳然绽放在我的身边。我看着他,沉默。无话可说的风静得像我与花之间空气的静,我与花同时都是这个世上还在呼吸的生灵,我却感觉这花并非来自人间。
满山的墓碑,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满山的松柏,人的生命是这样森严;满山未融化的雪,人的生命是这般凄凉。
清明,十岁的清明节。清——明,清如同这天的天空,明如同这天天地间的一切光亮刺眼。这两者貌似格外的不匹配,就像墓园中的墓碑与花朵,但它们确乎命定在一起。
我的思绪就这样飘飞。从小就很少有放风筝的习惯,更没有在清明时节放风筝的经历了,而真正放飞过的几次中有一次风筝就很美丽地自由了。我在清明节的思绪就如同这放飞了却永不归回的风筝。
在这“欲断魂”的节气中,思念是永不熄灭的灯火,而怀恋是这个黑衣人手中永不凋谢的花朵,这样使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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