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电影有些年代了,大家对它的主题心知肚明,这是中国女性的悲歌,是封建社会的缩影,是的,但那是文学的事情,电影是用画面和声音讲故事的,而不是文字和道理。
张艺谋用构图来实现了他的电影主题,这些人永远被框在宅院里,我们看他们时总是隔着门,隔着窗,隔着墙。有时候,我们从天空俯视,发现他们被囚禁在一个个小盒子里。当事人可能不会发现,但我们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从前门走到后门,他们从楼下到楼上,一直在走,但在我们看来,他们的一生都没走出去过,他们的生命和激情都在这些盒子里消磨殆尽,在里面糜烂、腐朽。张艺谋没有说“封建”二字,仅用重重院墙便将封建社会刻画得淋漓尽致。
灯笼是一个浮华却空虚的梦。看过电影的人就知道,老爷共有四房姨太太,他可以经常与不同的女人睡觉。他今晚决定要谁,就在谁的屋前点亮灯笼。这几个女人为了争取与老爷同房的机会便互相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都老爷的脸,却无数次看见了灯。因为这部电影讲的是这帮女人的故事,而她们并不爱老爷,她们爱的是屋前点亮的红灯笼。(观后感 www.guanhougan.net老爷只是一个幻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而灯笼却是自己成功的象征,就像妈妈告诉你考了一百分就给你买游戏机,对你来说,考试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跨过障碍后的奖品。所以张艺谋始终不让老爷露面,因为他真的不重要。
小丫鬟雁儿梦想着自己也能作姨太太,因为老爷曾经对她动手动脚,所以他偷偷在屋里挂起了灯笼。雁儿死前跪在熊熊燃烧的灯笼前,她不是为不能和老爷厮守而难过,而是为灯笼永远不会挂在自己门前而绝望。
看完了灯笼,又该听锤脚声,老爷说锤脚可以把女人的身体理顺,这样伺候起男人更得心应手。所以,和灯笼上屋一样,锤脚也成了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我们完全进入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会为这群女人的勾心斗角揪心,为“好人”的遭遇咬牙切齿,但回想起来,不就是一盏灯笼、两把脚锤嘛,这群女人价值观已完全被这个大盒子扭曲。张艺谋没有用“扭曲”二字,他用灯光和锤脚声完成了扭曲的表达。
巩俐扮演的颂莲是一个读过书的女人,有知识,有文化。堕落成这样绝非一朝一夕。她也隐约见到自己的人生希望,那就是老爷的儿子,大少爷。颂莲始终带着父亲临终前留下的笛子,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念想。而楼上的笛声彷佛敲开了她的心房,他循着悠扬的笛声而去,与年轻俊朗的大少爷不期而遇。没有表白,没有过多的对话,仅仅是一支笛子,仅仅是两重门前的遥遥相望,我们便知道爱情在二人的心里暗暗滋生,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千万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美了。
大少爷走的时候,颂莲叫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时笛声再次响起,又渐渐消失。颂莲的爱情和生的希望也在这消失的笛声中被打入地狱。张艺谋没有提“爱情”二字,但缘起缘灭的故事却早已被他讲完。
看《大红灯笼高高挂》这样的电影是一种折磨,因为太压抑,太悲惨,但也是一种享受,因为它用画面和声音来讲故事,张艺谋只字不提“封建”、“压抑”、“扭曲”、“绝望”、“爱情”,但却用“宅院”、“灯笼”、“锤脚声”、“笛声”把这些主题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电影的美妙之处。
一个女人,锁在一个深宅大院里,没有自由,没有爱情,没有安慰,靠什么活下去呢?
颂莲,在那个时代里,已经算作一个勇敢强悍的女人,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很硬的东西,这种茂盛的生命力在巩俐一开始倔强的眼神里就显露无疑。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如何能赢过残酷无稽的生活?
她也曾在书本里想象一个光明的不一样的未来吧,她也曾想过自己主宰生活吧,她也曾有过爱情吧,可这一切在命运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我说命运,是因为我不相信命运,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东西强大到可以承担起这份罪过。
她藏了一支笛子在箱底,拿起笛子的时候,颂莲的脸上满是忧伤的快乐。在大红灯笼也照不亮的黑暗里,总需要一点光亮来照见心里那仅剩的一点温情。可是,即使是这卑微的安慰,她也无法拥有。老爷一把火就把笛子烧了,颂莲无言,落泪……
颂莲是倔强的骄傲的不服输的,而很多时候,我都几乎把巩俐和颂莲重叠。电影没有对颂莲的过去做任何的交代,只是说,“我上了半年大学……”但一切都写在颂莲那冰冷而倔强的脸上。我喜欢这样的女人,生活给了你沉重的一击,你狠狠的瞪回去,抬起头继续生活,不认命,就是不认命。
爱情,颂莲也曾寻找过吧,那一声“飞蒲”,渴望写满脸上,那个时候如果飞蒲给她一个拥抱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那么她也不会一无所有了。20岁的生日,一个人酒醉。这是何等的凄凉,对于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说。其实,我一直在想,飞蒲的那个“谎言”,并不是谎言吧。或许他本想给颂莲一些真的温暖?如果不是意义深重,如何又能那么轻易的送出呢?最后,颂莲在屋内闹酒,飞蒲在大口往里张望,然后转身离开。我们其实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一个勇敢的男主角的。
颂莲无意真正伤害谁,可是两个女人都因她而死。生活在这里显得多么黑色幽默。
电影始终没有给老爷一个正面的镜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造成了颂莲,雁儿还有三太太的悲剧,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与他又何干呢?他不过是一个 把女人当衣裳当玩物当工具的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普通男人罢了,就像《莫高窟》里的王道士一样,他太卑微,如果硬是把这种时代的罪恶安放在他的身上,只会觉得可笑。
“老爷”只是一个背景,提供一个争抢的缘由。说到争抢,我问自己,如果我是颂莲的话,会怎么样?我想,我会和颂莲一样,争宠。这和被争的宠无关,和虚荣嫉妒无关,只和自尊相关。人,总需要一点生活的意义吧,总需要那么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吧。不甘心被冷落,不甘心被打败,所以,那些妻妻妾妾们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也就能够理解了。只是,这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悲剧呢?
再说说里面的人,二太太一开始笑的那么菩萨,连我都被她骗了,只是心里住着一群群的蛇蝎。女人啊女人,实在是一种可怕的动物。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这样的女人,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表面嚣张跋扈的三太太对颂莲说“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我想,或许你可以和她斗一斗?”而笑到最后的二太太,难道真的是最后的胜利者?三太太如愿以偿的死了,年轻貌美的四太太疯了。可是,她忘了,就算漂亮的三太太死了,年轻的四太太疯了,还会有更年轻的五太太更漂亮的六太太进门来,在命运面前,在生活面前,到底谁能赢呢?
而三太太呢,美丽的戏子,她在角楼上对颂莲说,“谁不是在做戏呢?做的好的就骗别人,做的再差些就骗骗自己,再不好就只能骗鬼了。”她有美丽的嗓子和身段,曾经它或许还做过美丽的梦吧。但在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中也早已习惯“像猫像狗就是不像人的生活了’,最后她因何高医生的奸情而被吊死在死人屋里……其实我是高兴她和高医生在一起的,高墙大院里,寂寞女人的温情总得找个出口吧。至少,这也能给死气沉沉的生活一点新鲜的色彩。
还有雁儿,固执的做着太太的梦。这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角色,其实,她的那些心眼那些冷漠倒让我有些凄凉的同情。我不相信她是真的爱什么老爷,她只是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试图和命运抗争一下?在这一点上,她和颂莲没有任何区别。跪在那堆红灯笼烧成的灰烬前面,雪地里的雁儿,让我感动。
雪,那么安静,院子里安静的有些阴森。那些黑瓦和翘起的屋角,曾经埋葬了多少人的青春和梦想啊,不过那个时代,又有几个知道青春梦想这回事呢。在最后悲凉的乐声里,我想起大太太初见颂莲时的两个字,“罪过”。罪过,这两个字给全片下了注脚。这一切到底是谁的罪?谁的过?是那个“吃人的旧社会”吗?是男尊女卑的烂思想吗?
到如今,我们再也不用被逼着给别人去当姨太太了,我们可以念书,可以自己选择爱情,可以和男人平等相处,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幸福呢?为什么悲剧依然时时发生呢?我不知道。
或许我们同样是被时代被自己被我们生而为人的这个基本事实绑架了。
我们嫁给的“老爷”就是是那些我们标榜的社会现实,物质需求,肩负的各种责任,还有那个叫做个人梦想的东西。在我们美好的年华里,我们被许给了这些东西从此,便与那些一样把自己卖给现实的“姨太太们”明争暗斗……
我们都是一群姨太太,在生活面前。
前文我谈到雁儿代表的渴望,在这一部分,我不想谈她,也不谈颂莲。只想谈两个人,老爷和梅珊。
老爷的形象在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是模糊的,但声音却总是带有命令色彩,不容置疑的。从太太,管家和下人对待陈老爷的态度,我们能够深切体会到,他就是这座大院的主宰者,淡化了面容形象,深化了象征隐喻的意味。他是女人们命运的操控者。面对颂莲那句,这里的人算什么。他大概是唯一有资格算作人的人。但由于故意隐去的人物形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封建家庭里古老的规则和权力的代表了。
梅珊是我在这个故事,这部影片里最喜欢的角色。角色定位是我所喜爱的,演员的演绎更是无从挑剔。
从颂莲入门的那个晚上把老爷叫走,到一个人大清早唱戏的桥段,梅珊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行动直接地表达情绪。
而和人一样的,是她的屋子,人是戏子,屋子也是像极了戏台子,在这大院里特立独行。
她是女人们中的第一个牺牲生命的人,是因为她的行为挑战里规则与权力。她选择了和高医生相好,甚至对知情的颂莲甩下一句,“我才不怕你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就是挑战,是反叛,是陈家大院无法容忍的一切。
我欣赏梅珊强烈的自我意识,无论是镜头里她唱戏时的身段步法,红衣水袖,吃饭时横竖甩下的那句,“我话说在前头,下次老爷点我的灯,我也端回去吃“,还是她得知颂莲假孕迁怒于雁儿时,脸上淡淡的忧虑,轻轻甩下一句,”四妹,何必与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梅珊的反叛与其强烈的自我意识,是对陈佐千的背叛,是对陈家大院束缚的挣脱的尝试,但是她失败了,在压迫之下,香消玉殒。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是唯一的归宿。
1.点灯,锤脚,点菜,这三个权力就是在高墙大院里的话语权。
同时,锤脚的性暗示特别明显。
在这个高墙大院里,女性获得权力的方式就是提供让老爷满意的性服务。
2.老爷一个正脸特写都没有,连中景都不给。姨太太们的脸被无数次仔细地审视。
男性是凝视的主体。
女性是凝视的对象。
3.“你看见什么了?你什么也没看见!你疯了”
“疯”是被建构的,只要不符合秩序的,就是疯的。
片子反反复复提到“按老规矩办”“这不合规矩啊”,“规矩”在这个家里就是自成体系的理性本身。
“规矩”是巩固老爷男性权威的一种方式。
一切妄图质疑/指责/逾越“规矩”的行为,都可以是“疯”的。
最高的权力可能是“规定什么是疯什么是正常”的权力吧。
福柯《疯癫与文明》。
4.挑三姨太唱戏的片段都很意思。
串场的时候放的是《红娘》《女起解》《桃花村》,唱的都是不贞洁,是追求自由的情爱。
《御碑亭》不一样,出现了两次,讲的是已婚女子守贞的。
第一次是打牌的时候颂莲发现三姨太和牌搭子高医生有染。背景音放的是三姨太唱的导板转散板那一段。
所以在打牌的时候那段
“一见休书如刀绞,只为归家那一宵。
行至中途风雨暴,碑亭避雨起祸苗。
那边又来一年少,两厢无言坐一宵。”
《御碑亭》唱得是清白,但是三姨太本身是不清白。
所以,后面有一句“清清白白我的贞洁保”没唱。
最后是三姨太因为通奸事发被处死之后颂莲在她房间放后面的流水板。
“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
既读诗书你不思量,奴岂是柳絮就随风扬。
风雨不测人难量,暗室何必日月光。
阴谋毒计良心丧,休书好比***人场。
手摸胸膛想一想,无义的王魁比你强。”
后面三联反复唱了好几次,其实是颂莲和三姨太生命中关于情爱幻想的共鸣和控诉。
5.在避孕手段不发达的时代,男性对女性的控制,主要是通过限制其性交对象的唯一性的方式来确立的。
就是传说中的“守贞”。
《御碑亭》唱的是守贞还被冤枉的女子的委屈。就算是守贞了,丈夫想怀疑妻子也就怀疑,休了就休了,认错和好就是了。
这个思路的背面,如果不守贞的话,是不值得同情的,是可以随便休弃甚至处死的。
在1中提到的权力的获得是提供良好的性服务,其实这还不完全。
点灯锤脚点菜的权力不是提供良好的性服务就可以得到的,而是提供性服务和绝对的服从。
老爷语,“我最讨厌女人给我脸色看”。
论语说“色难”,有一解说的是对父母孝顺的最难的是始终和颜悦色。但是这些宅子中的女人被要求提供这样的服务。
不能摆脸色的意味着绝对的服从。
所以在这个宅子里除了老爷,和未来的老爷——大少爷飞蒲,这些姨太太们,无论是“宅斗”中的赢家还是输家,都是物件儿罢了,不能算得上是个人。
6.去过类似的山西王家大院,没去著名的乔家大院,据说都差不多。还说自己是太原王氏的后裔,高墙感觉就是森严法度啊。现在可以在“森严法度”上面哒哒哒哒地跑来跑去真好~ =v=
吐槽:但是我照的照片和这片子里拍出来的真是差远了………
偶然翻到张艺谋导演在1992年的作品《大红灯笼高高挂》,用了两个多钟看完。
经典的光芒是不会被时间的尘埃所覆盖的,在今日电影特技、影星阵容、场面道具配置精良的条件下,这部电影完全可以入围好电影范围。不因为别的,只为电影将一个故事缓缓道来,紧扣人心,演员的语言、表情、角色心理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观众可以说是被带着走的,因灯亮而欢喜,因灯封而哀叹。颂莲篇:一入宅门深似海,磨牙吮血噬人心
颂莲(巩俐饰是民国时期接受新式思想教育的洋学生,因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势利的继母逼迫颂莲退学嫁人。赌气的颂莲说:既然要嫁,那就干脆嫁个有钱人,做小妾也认了,这正合了继母的心思。
双肩乌发垂,素衣两袖清。颂莲自己乘轿来到陈家大院,圆滑机智的管家立马迎了颂莲入门,一面跟颂莲嘱咐着深宅大院里的繁杂规矩,一面引着颂莲在曲折的宅内走着。
颂莲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宅子,看着这个她即将在这里固守到老的冷冰冰的,阴森森的古堡似的大宅院,心绪复杂,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庭院里的丫环雁儿(孔琳饰第一次见到新来的四夫人,立刻给了颂莲脸色看,颂莲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畏惧,径直入堂内向其他的夫人行礼。
年老色衰,严肃刻板的大夫人(金淑媛饰,平和热情的二夫人(曹翠云饰,盛气凌人的三夫人(何赛飞饰,让初来乍到的颂莲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新婚第一天,按照规矩,由宅院里的曹二婶来为颂莲锤脚,颂莲所住的四院,也挂起了红灯笼,整个院子亮堂堂的,充满喜气。颂莲虽然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什么含义,整个人僵硬地接受着,还是照着指引完成了该有的规矩。新婚第一夜,善妒争宠的三夫人以突发疾病为由让丫环请走了陈老爷,颂莲虽不快,却也无处发作。接下来三夫人仍然以相同的理由来争夺颂莲的宠爱,这为影片前半部分二人不合点起了苗头。
生活久了颂莲才知道,灯笼不仅仅是用来照明,锤脚也不仅仅是疏通经络放松身体,而是一种宅院里受宠得脸的象征,自此,颂莲但凡听到别院传来的锤脚铃声,就会身心煎熬,坐立不安,害怕刚刚触及的宠爱即将失去。
点灯即陈家老爷夜晚宿在谁的院子,点灯的夫人可以上桌点菜,点灯的夫人说话掷地有声。每日训话,管家的灯抬到谁的面前,谁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也是因为这样,除了大太太外,其他三人都各自争着,让自己院里的灯笼可以点亮起来,病急乱投医的颂莲甚至以假孕来争宠,被揭穿后的结局很悲凉,四院的红灯笼都被封了起来,彻底失宠。
起初,颂莲以为,送她丝绸的二夫人卓云是好人,可以在宅院里真心相待,而处处与她作对的三夫人梅珊,则不是什么善茬。而事实上,亲切真诚的二夫人才是笑里藏刀的好手,颂莲在明,卓云在暗,颂莲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是二夫人卓云插的刀。三夫人虽然傲气冷淡,却是看透宅院生存法则后的冷心冷性,大夫人又明哲保身,不管世事。
谁的心性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人心难测,日久方见人心。
颂莲的心理奔溃是从得知二夫人用扎针布娃娃诅咒自己,并请来医生揭穿自己假孕开始,而最终逼疯颂莲的,是自己醉酒说出了三夫人梅珊与医生有染,造成梅珊惨死宅院中。
人心的背叛,性命的轻贱,恩宠的虚幻,让颂莲彻底疯了,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成为另一个封建刻板礼教家庭下,宅院内勾心斗角的牺牲品。而讽刺的是,这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大宅门的一切,一如往昔。
新来的五夫人,在热闹的鞭炮声,大红的灯笼簇拥中进了宅院,看到狼狈失神的颂莲,不禁问仆人这是谁。
谁知道呢,她会不会是下一个颂莲。
电影简介:
大学刚读半年的颂莲(巩俐被贪钱的母亲逼迫着嫁进陈家大院,成了老爷的第四房姨太。陈府有老规矩,姨太太们傍晚时分要站在自已的屋子前,等待下人送来的意味被老爷“临幸”的大红灯笼。
起初因为“新人”身份,颂莲得到老爷最多宠幸,但也因此被其它三位姨太太尤其笑里藏刀的二姨太(曹翠芬挤兑得叫苦不迭。因为涉世不深,生性反叛好强的颂莲急欲争一口气,使计又成老爷身边红人,不想计被看穿,终败于二姨太手下酿成悲剧。而三姨太(何赛飞的经历虽与颂莲迥异,却也殊途同归逃不出宿命。
影评:
一直以为《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和它的名字一样喜庆,没曾想却是部压抑的悲剧,这片名也是电影露骨的尖锐。
仪式与特权
片子整齐排列的,是显露而凌厉的传统中国元素,是府上所有人口中毫不松动的“规矩”,尤其是点灯的仪式。老爷要去哪院,就当着众太太的面将灯笼摆到那院当前,然后捶脚,点灯,那院的太太还能点菜,连下人都会因此惧怕你三分。所有这些仪式,象征并且强化着游戏规则里的特权,经过这些仪式的操演,人性在争夺特权中畸化。
最有意味的莫过于捶脚。当颂莲听着那院,闭着眼睛想象捶在自己的脚上,脸上甚至露出享受的表情,直白说来就是“意淫”。当时朋友倒吸一口冷气,说“就像得了毒瘾”。这是个很精准的比喻。仪式,尤其是仪式带来的特权,使得初来乍到而傲气十足的“洋学生”逐渐沉湎其中,短暂的虚荣性的满足让她上瘾,而卓云的***更是在仪式的催化下不断地膨胀,仪式成了她人生的需求。甚至于雁儿,在府中最没有地位的丫环,也偷偷地在自己的房里点灯,并且为灯笼被烧而执拗致死。仪式的象征意义已经包裹了她心中的生命意义,因此她宁愿掏空了生命,饥渴但绝望地维护着这些仪式,几近于一种狂热。
符号——“老爷”
虽然影片表现的大部分就是女人在四合院中撕破脸皮的地位争夺,且不论影片精湛的艺术表现手法,它跟其他四十集连续剧的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张看不清的老爷的脸。这样的处理手法使得“老爷”的符号象征意义得到极度的强化——所有女人的争斗都被紧紧地包裹在这张脸中。太太争斗,而真正制定游戏规则的则是背后不露面的老爷。
“老爷”很“和善”,争风吃醋的事他总不计较。三太太大半夜闹着差人来叫老爷,大清早唱戏,二太太包着耳朵哭诉说颂莲差点剪断她的耳朵要了她的命,而老爷都只是笑笑,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处理”。“老爷”也很凶残,不喜欢女人给他摆脸色,随意地烧掉颂莲的笛子,封灯甚至运用“家规”吊死不忠的女人。
这样看似矛盾的性格恰恰巩固了规则制定者泾渭分明的“底线”,你们怎么厮***是你们的事,但任何越界的\'反抗绝不允许。像《楚门的世界》演播室的老大,有着庞大而绝对的权威,服从和敬畏才能换来温情脉脉。
看不清的脸象征着物化的人格,加上那些影片不厌其烦地表现的吹灯灭灯、四合院、死人屋等各种传统元素,组合成一个禁锢而压抑的空间。有了刚性的无法逃脱的空间,时间则显得越发漫长而耗费人性,“像一只猫、狗,一只鸟,甚至像一个鬼,但是就是不像人”。
大院里的任何声音都在四壁之中回荡。
每天响起的捶脚声,在这深宅大院里日复一日地响,不过是今日在这个别院,明日在那个别院。
锤脚和点菜一样代表着特权。这特权,是由陈家大院唯一拥有至高无上的主宰权的陈佐千决定的。拥有这特权,就能在陈家大院立足得更好。那一阵又一阵紧实而富有节奏的捶脚声,是胜利者的宣扬,是敲得失败者心乱如麻的鼓点。女人们被迫或是主动卷入这场特权的争斗,看似有赢家,实际上,都是要陪葬这座大院的牺牲品。因为规矩都是老祖宗定的,而真正的特权从来不在她们手里。
除了影片中对声音细致入微的记录与表达。在影片配乐的选择上,多为西皮流水,和大红灯笼一样传统。声音配合画面,将矛盾的高潮展现的更加淋漓。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三太太梅珊在故事的不同情节中所唱的几个选段。举一处来说,颂莲被封灯,她为惩罚泄密的雁儿,揭发她在屋中私自点灯笼的事,雁儿被罚跪,二院点灯,梅珊在楼顶上唱,“鼓打二更准时往,桃花村口莫彷徨。你不要高声也不要嚷,你必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类似还有几处,所选唱词都值得玩味。
敏感而细腻的听觉传达配合画面色彩,整部影片将传统色彩下压抑的气氛与反叛、激烈都推至了顶峰。
张艺谋在电影圈由最初的摄像到演员再到导演,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着,最终跨越成为国际导演。他的作品也飘扬过海,传到海外,让国际了解到了优秀的中国电影,这也奠定了他不可撼动的国师地位。在张艺谋最初的创作中,他更多的可能只是纯粹的为了艺术和爱好。当真正打出名声后,有很多投资商找他,给他投资,沾染了太多的商业气息,反而让人不能好好做艺术了。尽日沉浸在名利的怪圈里,难保不沾染一些金钱气。电影虽归是艺术,但毕竟也是要靠它吃饭的,所以张艺谋2000年以后的电影主要向商业化靠拢。在如今商业化的社会,这样的选择无可非议。但是他后期的电影投资多了,画面感丰富了,明星多了,故事感反倒弱了。代表作有《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给人以虚有其表之感。看了这些大片,反倒感觉张艺谋早期作品的弥足珍贵。作为第五代导演的开山作品,总得见点真功夫。从此带着强烈自我风格的张氏电影拔地而起,不仅在中国,甚至在国际上也开始打响名头。处女作《红高粱》就获得中国第一个国际大奖金熊奖,之后也一直佳作不断。新世纪之后,张艺谋朝着商业大片的方向发展。但总体来说,张艺谋创作的黄金时期已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张艺谋早期作品的代表作之一。改编自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讲述民国时期,封建大家庭下大院里被禁锢的女人的命运。主题上屡见不鲜,和现在的电视荧屏的后宫戏基本上异曲同工,基本上都是反映女人在深宫后院里用尽心机相互迫害和封建制度下对人性的抑制与扼***。但是这部电影有着它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以至于这种深宫大院里女人内斗的戏码有点烂大街的情况下,我们仍会回过头来看这部电影,看完之后还觉得很有韵味。
张艺谋的大部分作品主要以女性角色为主。一般是以神性的女性形象与软弱的男性形象形成对比,着重反应女性形象的性格色彩。这部作品也不例外。
此部电影中主要的男性角色陈老爷始终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给陈老爷的.多是远景,即使是近景也做模糊处理。但只听声音也足见这位陈老爷作为封建式大家长的冷酷。第二位男性角色便是陈老爷的大公子飞蒲。其实,他总共也只出现过两次。但是他似乎代表着冷酷大院里的的一丝温情。颂莲在他身上产生对于爱情的向往,或者说这种模糊的感觉只是一丝悸动。相同的感情也出现在飞蒲身上。但是,飞蒲代表的是懦弱的男性形象。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向封建统治者对抗。最后,颂莲所幻想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幻灭了。这是张艺谋镜头下男性形象的一类典型代表。
相反,女性角色就丰富的多。四姨太颂莲,接受过教育的女学生,刚开始对这种大院文化与生存法则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当她知道她生存环境的残酷之后,也开始了慢慢泥足深陷,与这些女人一样开始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最后掉入深渊,不可自拔,成为大院女人中的陪葬品。二姨太卓云,面热心冷,豆腐嘴,刀子心。她是导致颂莲对大院失望并最终蜕变的罪魁祸首之一。三姨太梅珊是一个京剧名伶,她的性格就像是她穿大红戏服一样,最具个性特征与反叛色彩。当然,这样的性格也是最不容于统治者的,所以也是她最先香消玉陨的。当然还有一个角色令人难忘。那便是丫鬟雁儿,不那么可爱甚至有点讨厌的角色。一个丫鬟天天的做着太太梦。但当她跪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时所表现出的倔强与执着,和这个院子里或软弱或冷酷的男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却不幸充当了太太们明争暗斗的炮灰,不禁对她产生一丝同情。
这部电影在构图方面也极其讲究。毕竟,张艺谋作为摄影出身,再加上御用摄像顾长卫,画面效果的精彩是可以保证的。影片在乔家大院完成拍摄,为了配合北方建筑的对称之美,画面上也主要是左右对称。和此片主题遥相呼应的还有整部影片主要采用灰色调,以产生一种压抑之感。当三姨太的大红戏服出场,干净的主灰色调中出现一抹红,同时与巩俐的白旗袍相间,灰、白、红三色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侧面也暗示了梅珊张扬的性格必将导致其陨落。
在表达意境方面,影片以夏开场,经过秋,冬的季节更替,直接进入第二年夏,年复一年。在这个陈家大院里,唯独没有春天。春天是万物复苏的,生机勃勃的。但在这里是人吃人的,所有人虽然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般。就像颂莲说的:这里的人像猫,像狗,像耗子,就是不像人。
经历早期电影的艺术到商业再回归艺术,于是,张艺谋重新唤回御用演员巩俐,带来新作《归来》。《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并于5月16号上映。此部作品也成为戛纳电影节非竞赛展映单元展映片。这也是张艺谋艺术片的回归之作,不知期待值如此之高的《归来》能否回归到张氏电影早期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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