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的秋风卷起四周凋零的黄叶,风中,白发苍苍的我手持一碗煮好的饭食,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裳。看着那满院坟冢,我独自在那秋风中独自叹息,是一声声低沉而微弱的叹息,我想抓住那流失的岁月,但力不从心啊!
往事随风,思绪渐渐回到从前。十五岁,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年龄!当年我气宇昂扬,欲攀天摘月、下海捞蛟。少年大志,尽显心头。当征兵之令传来时,没有半丝犹豫,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背负行囊,策马扬鞭,消失在那天际之中。
来到边疆,拿起武器,一股傲然于天地之情从心中升起:从此,我定要保家卫国,***敌立功。
几十年,都在腥风血雨中度过;多少次,看着战友们含恨而别。少年的不屈之心,已在一次次伤痛中消逝;少年的壮志豪情,已被时光磨平。几十年了,虽然在一场场战争中侥幸逃生,可仍未成为将领,是怀武不遇,还是老天的玩笑?铜镜中,发现满头青丝变白发;看见乌黑的胡须已披霜;脸上也起道道皱纹;已是老大徒伤悲。毕竟我不是赵子龙啊!是到了离去的时候了。一次次申请,一次次等待,连头上白丝也随着秋日边疆的枯叶一起凋零。终于,将军同意了我的请求。一丝凄然苦笑浮现脸上,回乡时,才发觉自己已一无所有,少年心志已如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了。
到了家乡,已是面目人非。昔日共同嬉戏的同伴皆已夕阳西下了,唯我断肠人还在天涯。村中一个个未程相识的面孔令我感到心寒:回来又有何用?家在哪儿?家中还剩余谁?问了位同乡,见他指了个房屋,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其实我早就看见了那间破败的房屋:屋顶残砖碎瓦,院墙已被推倒,正门仅剩半片门板,院中伸出一棵枯树,显得阴森恐怖。看着我走向那间屋子,周围的人都心生猜疑:那间屋子十几年前就已无人居住,他来干什么?
走进屋,看见屋梁上有野鸡在哀啼,厅中、院中长出了各种杂草,后院中的狗洞已变成了野兔洞,一股悲痛心情顿时将我的心填满,那一座座的坟包,都诉说着一个个我不知道的故事,幼年时的回忆,与之形成了今非惜比的鲜明对比,两行热泪从我憔悴的老脸上空流着。往事随风,一切皆缘。缘起缘灭,由天注定。我采集好食材,回屋做饭,饭好后,看着那些坟冢,伤痛之情又一次浮现。谁人与我共餐呢?心中问道,无奈一叹,细细算来,自己已耄耋有余了,而那尘缘往事,皆随残风而去。改写《十五从军征》-eletric-eletric的博客
远处,是谁在叹息?天际,是谁在哭泣?风中,有谁人远去?心里,有几许泪滴?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人生悲剧,莫过于此!
时光飞逝,看着眼前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我与母亲再一起的点点滴滴。
白天,我在屋里读书,母亲再屋外干活,嘴角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中午,母亲笑着给我端饭,笑着给我夹菜。晚上,我与母亲再屋外看星星,看月亮,我偎依在母亲怀里,听母亲说那一个个离奇的故事,渐渐进入梦想。在梦中,有母亲,也有母亲的笑。平静而安逸的生活被战争给打乱了。依稀记得那天,母亲跪在地上哭着叫着我的名字,而我,被官兵硬生生地拖去征兵。那年,我十五岁。
当我被安排在后部队时,我感到很庆幸。然而,我又想起了母亲,独自一人在家中。也许她正在为我的离开而哭泣,也许正在祈祷我平安无事,也许……每当晚上,我总是偷偷流泪,想念母亲时时再我心中缠绕。看着天空的星星,那条无比长的银河隔着牛郎织女。我想母亲,想母亲的笑,想母亲一针一线为我缝衣服,想母亲跪在地上痛苦的情景,我的心一阵刺痛,一滴泪从脸上滑落下来,一颗流星从空中划过,把我的思念带到母亲身边。
当我们连续打了胜仗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当上了队长,领着大家英勇奋战。我越来越感到自豪,总是受当地老百姓的拥戴。那年,我三十岁。
在最后的一次战争中,我受了重伤。在痛苦中,我又想起了母亲,她还是笑着,仿佛在对我说:“孩子,人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要坚强地去克服,再大的病痛终会过去的。”于是,我又坚强地挺了过去。那年,我八十岁,我终于决定辞官回家,看望母亲。她一定很年迈,连路也走不动了吧。
当我回到从小生长的故乡时,感觉非常亲切,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清,空气还是那么沁香扑鼻。我加快脚步,希望早一点见到母亲。迎面来了一位老人,走近时才发现他是我小时的玩伴,现在已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了。我发觉自己已经很老了。我向他打听我母亲的情况。他叹了一口气说:“自从你走后,她想你,担心你,最后伤心过度去世了,埋在你家后院已多年了。”我听了,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告别了老友,连忙赶回家。来到家的后院,看见了母亲的坟墓,墓碑上刻着母亲和我的名字,我伤心地哭了。看着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了,兔子到处都是,野鸡满院子飞。我来到厨房,想起了母亲在这里做饭时的情景。我含着泪,做了羹饭,等饭熟时,却不知与谁分享。我又一次流下了眼泪,在墙壁上写下一首诗: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哥,你睡了吗?”
小妹,推开沉重的房门。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走向我。
我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摇曳的烛影,沉重的叹了口气。
“小妹,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告诉爹娘,我要去参军。”小妹疑惑的望向我。
“你也知道,爹娘的身体状况是一年不如。我怕,我这一走,爹娘知道了,必定会阻止我参军……”
“哥,不如我替你参军!”
“胡闹!这战场上不是女儿家可以上的,再说,爹娘还需要你照顾。”
这……小妹,皱紧了眉头。“你就不要犹豫了,再说万一我参军成了大将军,等我回来,有好吃好玩的都给你。好了,夜深了,去睡吧。”我果断的把小妹推出房门。
……
时间有多漫长呢,我早已忘却,从一名少年变成一名年迈老人,让我倍感伤怀。不过,终于可以返回故里,倒让我有万分的激动。
“老乡,请问您知道孙大爷的家现在在哪儿吗?”
他奇怪的望了我几眼,指了指山上那个地方,说道:“你是外村的吧,孙家人早就都死了,诺,你去那里去看看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都……死了。
我像掉入死海中,浮浮沉沉,那种希望破灭的绝望,一瞬间从心脏涌入全身各处。我慢慢的走向那所谓的家。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破败的场景:屋顶上的茅草稀稀疏疏,很多落在地上。杂草丛生,抬脚进去,一股潮湿而又刺鼻的味道让人闻了不经做呕。那井盖上生满青苔和尾葵,庭院中都已生满野谷。我向屋内走去,厨房的炕头上已看出任何颜色。我不禁咳嗽起来。
也罢,也罢。
天色渐晚,煮了一锅羹饭,我熟练地盛了好几碗饭。“来……”,话语像突然被人掐断了。我默默放下碗筷,向门外走去。
落日的余晖落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浑浊的眼泪落下来。
“无心之悲痛?何人知乎?”我喃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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